第一卷 第14章 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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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蒙麵布被我一把拉下.
一張清瘦俊美的臉,在微弱的光線下有些泛白.
是他!那個曾經把我當作上官清綁架過的黑衣男子.哼,真是風水輪流轉啊,他也落在我手中了.這家夥怎麼回事,很喜歡夜行衣麼,每次見他都這樣子打扮,真夠陰森的,回想起他上次猙獰的表情,現在還是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怎麼會闖進李園的?是因為跟上官家有仇所以才來行刺的?這家夥還真是莽撞,這麼不知死活,不知道今天這裏守衛比平時還森嚴很多麼.他要是落入上官偉手裏就必死無疑了吧,我有些猶豫,看著他的臉,想他隻要跟露出一點點害怕求饒的表情,我或許就可以救他,畢竟我跟他在對上官家的態度上是同一立場的.偏偏他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挺直的鼻梁,整個人看起來很是冷漠的樣子.
真沒成就感.我放下長劍,把門從裏麵栓上,窗戶也關上.他奇怪的看著我.外麵已經有人來敲門了,那家夥還愣愣的一動不動.我一把拉過他把他往床上拖,然後用被子蓋著,放下床簾,把劍也藏好.
"大小姐,你沒事吧。"是劉管家的聲音.
"怎麼了?"我點了盞燈,打開門,裝出剛睡醒的樣子說,"劉管家,這麼多人,發生什麼事了麼?"
"你沒事就好,剛剛有刺客行刺上官公子,還好他隻是受了點輕傷,有人看見刺客往這邊跑過來,大小姐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
"有刺客啊,在哪裏?"我裝作慌亂的說,"我沒看到可疑的人哦,你們去別的地方仔細找找,不能讓他溜掉了."
"是,大小姐,我會多派些保護你,你好生休息,不必驚慌."他說著便手一揮帶領那些人繼續搜索.
"劉管家辛苦了".我說完就關上了門.
腳步聲漸漸遠去.我走到床邊,分開床簾看他.
"真巧,我們又見麵了",我懶懶的說,借用林天跟上官偉的話.
"你為什麼要救我?"他臉色蒼白,我看到被子上沾了很多血,應該是失血過多的緣故吧,不知道外麵可留下什麼血跡,被人發現就不好了.但是房間地上沒發現血跡,看來這家夥也不是很笨.
"你在流血."我沒回答,現在還不想告訴他我也很討厭那上官青雲.這麼執著著報仇的人,想來不會是什麼卑鄙小人,如果我救他一命應該會知恩圖報,說不定以後有用得著他的時候.
"隻有右肩受傷麼?"我問他,我在房間找了金瘡藥還有繃帶,還好這些東西我一向都會隨身帶著.
他點頭.怕碰到他的傷口,我不敢翻動他,隻有撕開他的衣服.傷口真是慘不忍睹,我閉著眼睛把藥粉灑在傷口上,血開始慢慢止住.我睜開眼睛看他,應該很痛吧,可是他居然眉都不皺一下,真能死撐.我把他上身的衣服碎片都扯下來,準備幫他包紮,看一眼卻倒抽一口氣,他結實的胸前居然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像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他到底是什麼人,明明還這麼年輕.我明顯感覺到自己正在幫他包紮的手顫抖得厲害,他卻滿不在乎的笑了,又像是在嘲笑我一般.真可惡,我瞪了他一眼,又想起被他綁架那次,心有不甘,用力在他的傷口拍了一掌.他悶哼一聲,包紮好的傷口位置又出現血色,血又開始流了,我不禁有些後悔.
好不容易又幫他止住血.可憐的我還得幫他收拾殘局,換掉了床單跟被子,讓他把身上沾了血的衣服也脫了下來,卻沒衣服給他換,隻好讓他用被子蓋著身體.等我洗幹淨手上的血跡,藏好那些換下來的東西之後再去看他,他卻已經睡著了.
還真是不客氣.我隻好搬了個凳子坐在床邊,趴在床沿上稍微想休息一下.卻聽到那家夥在說話.醒了麼,我抬起頭看他,他眼睛卻沒有睜開.鬱悶,是在說夢話!
"娘...不要...放開...放開我娘..."
"壞蛋...魔鬼..."
"殺...我要殺了你..."
......
鬱悶,在說胡話,發燒了麼.他臉上紅紅的.我又用手觸他的額頭,果然很燙,這家夥真麻煩,我又不是郎中,怎麼辦才好.不管了,先給他降下熱度好了.於是用手帕沾了冷水放在他額頭上.手卻被他一把緊緊抓住,掙脫不開.他嘴裏不停的重複那些胡話,真像個小孩子一般,於是任他抓著,不再掙脫.他滿頭虛汗,我不停的給他擦拭.等手帕變熱後就重新放進水中,這樣反反複複,我根本沒時間睡覺,終於沒那麼燙了,我趴在床沿上再也不管他,開始呼呼大睡起來.
才睡下不久天就亮了,還好因為我從不讓丫鬟隨便進自己房間的緣故,也就沒人來敲門,一般房間都是我自己整理,有需要我會自己叫她們.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醒過來的時候那家夥還在睡.我看著他的睡容,很乖很安靜,這樣多好,老是想著報仇多累啊.隻是,自己不也一樣麼,何況他親眼看到爹娘在自己的麵前被殺,受到的刺激應該更大吧.哎,不想那麼多了,我輕輕掰開他的手,得去外麵探清楚情況.
我開門,把昨天洗澡的水澆在院子裏的花園中,水有些紅色,因為昨晚不便去打水,這些水隻得再用一遍,嗬嗬,非常時刻用非常手段.澆完水,仔細檢查全身,確定沒有血跡才喊人把浴桶拿走.然後去中院大廳,所有人都集中在這裏,議論關於昨天晚上刺客之事.
劉管家站在二叔身邊,很自責的樣子.爺爺跟林西大哥在輕聲說著什麼,對麵上官偉坐著,沒有說話,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手上綁著繃帶,身後的人都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正在斥責二叔.這些人還真囂張,看來還沒有意識到作為客人的自覺,上官家養的都是飯桶麼!
我走過去,"二叔,昨晚的刺客抓到了麼?"我問.
他們都抬起頭看我,"爺爺,林西大哥早."我笑著說.他們笑著點點頭.
"青兒,今天起得這麼早?"二叔看著我溫柔的笑著說.
"恩,昨天晚上的刺客抓到了麼?"我又問了一遍,真虧他現在還笑得出,下麵那群人針對的可是他誒,我冷冷的掃一眼過去,狗仗人勢的東西.
"沒抓到呢,估計是逃跑了吧,整個園子搜遍了也沒找到."二叔好象沒聽到那些人發出的聲音似得,"青兒,你還沒吃早餐吧,我派人給你送過去."
"額...這裏沒問題麼?"我有些擔心.
"有二叔在呢,青兒放心."他說.
"恩".我也笑著點點頭.
"爺爺,昨晚還睡得好麼."我走過去,跟林爺爺請安.
"爺爺睡得可香了."他笑嗬嗬的說.
"爺爺騙人哦,我昨晚都被吵醒了."我調皮的說道:"你看我的黑眼圈,嘿嘿."邊說還指這眼睛低著頭給他看.
"你這丫頭."他輕輕一拍我的頭,慈祥的笑著.雖然跟他是昨晚才認識,可我一眼見他便生親切.或許是他同我爺爺是好朋友,身上多少也有些爺爺的影子.
我轉過頭,上官偉正在看我.我冷冷的看一眼他身後的人群,上官偉一個手勢,他們便停止了謾罵,哼,我在心裏冷笑.懶得理他,跟爺爺和二叔說了聲"不打擾你們議事"就告退了.
我去吃了點東西,又多帶了些糕點,說是怕等下餓肚子.又讓人這幾天每天燉碗參湯送到我房裏,我最近血氣太虛,想補補.結果就被月姨聽到了,一個勁兒的問我要不要看大夫,我連忙推說不用,說我是練武之人,身子沒那麼嬌弱.卻不想,之後的每天都會送幾次燉好的補品來,要是我真的都吃了的話還不補得流鼻血.
我把在東院服侍的人都支開走,說是喜歡安靜,讓他們不要隨便進來打擾.他們也不覺得奇怪,我平常都是如此,偶爾會帶著小晨一起溜出李園去玩.
我回房,反手關上放門.房間很大,床在屏風後麵,所以就算有人進來,也不會注意到床上有人.我把帶來的糕點跟參湯放在桌上,走入屏風後麵.那人已經醒了,正奇怪的看著我,顯然他早就認出我來,我摸一下他的額頭,燒已經退了.
"可以起來吃東西麼."我問他."你也應該餓了吧,我叫人燉了參湯."
他不說話,居然別過臉去,不看我來著.這人怎麼回事,傷的是手,又不是腳.
"喂,我跟你說話呢,你這人怎麼回事嘛."我氣急敗壞的說,為了救他我害二叔為難,行刺上官偉偏偏又沒成功,不過上官偉要是死在我李園還真不好交待.
"我...",他轉過頭來看我,"沒穿衣服...."
"......"我忘了.真快鬱悶死,早知道這麼麻煩昨晚就把他扔出去好了.沒辦法,隻好一口一口的喂他.長這麼大沒服侍過人,他倒是揀了個大便宜了.他看來也是真的餓了,我帶來的東西他都吃光了,看不出他外表瘦瘦的,食量不小.
"我去給你找幾件衣服來穿,你不可以亂跑哦."我說,然後發現自己說的真是廢話,他光著身子,我就不信,大白天的他還敢亂跑."等你傷好我就送你出去".
說完我就要走.
"紅漠."他突然開口.
"額...?"我回頭看他.
他的唇角微微上楊,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黑色的長發散落胸前.
我看著他,心慢跳了一拍.
"我說我叫紅漠."他說
"哦",我呆呆的說.他笑著的樣子魅惑人心.
我昨天還罵上官偉色狼來著,看不出自己也這麼好色.好像自己見不得美男子一般.不過我見到的美男也不算少,我爹爹跟二叔都是,林天尹言之他們也都很好看.但話說回來,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也沒覺得他好看啊,那時候他胡子拉渣的,幸虧我對他印象極深才認得出他.
我發覺自己的失態,一扭頭便走出房間.我已經有言之了,自己這算是怎麼回事嘛.那家夥說不定是故意的,還說不定懂什麼魅惑之術,下次要注意點.
我到爹娘的房間找了幾件爹爹的衣服給他穿上.衣服隻是短了一點,基本還是蠻合身.
"你今天暫時不要走出這個房間",他換好衣服後,我跟他說,"等過了今天你要是覺得悶便可以在東院走動,我會把人都支走."
"謝謝你救了我."他說."青兒."
他居然還記得."沒想到你竟是青城城主的女兒."
我微微一笑,"幸好我不是上官清,不然早就命喪你紅漠公子之手了."
"對不起了."他說,"上次是我莽撞了."
"哼,我大人不記小人過,."我憤憤的說,明明已經記仇了.
賓客們都陸速離去,我去送林爺爺和林西大哥,看到下人打扮的林天也在.林爺爺要我有空去他林府,說那裏也是我的家,我笑著答應,然後目送他們離去.至於上官公子受刺一事已經平息,那上官偉說既然隻受了點輕傷便不追究李園的失責了.看來二叔處理得很好,李園又恢複了平靜.
我帶著食物回東院的時候遇到二叔.
"聽月姐說你有些不舒服?現在怎麼樣了,要不要喊個大夫來給你看看?"他說.
"我沒事拉,二叔."我還是有些心虛."是月姨太誇張了."
"沒事就好",他笑著說,"有事別瞞著我哦,青兒."
額...我怎麼感覺他好象有所指一樣.
"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跟青兒站在一邊的".他溫柔的說著,從我身邊走過去.
我有些心情複雜的回到房間,放下食物.紅漠坐在桌旁仔細的擦拭著他的劍.不是被我藏起來了麼,他居然找出來了.
"食物放在這裏,餓了就吃."我說.
"恩."他不抬頭.
......
"別老想著報仇的事",看他這樣子,我終於忍不住多嘴,"想些開心的事,傷也好得快些".
他抬起頭看我.
"我不是關心你啊,你別誤會了",我躲開他的目光,"我是想你快點養好傷,我就可以扔掉你這個大麻煩了."
他又笑,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笑的,難道我長得很好笑麼?!我不再理他,把他一個人扔在房間裏,自己在草地上曬太陽.今天沒去找小晨,我救下紅漠的事得跟他說,有個人照應,在送他出李園的時候才不容易露出破綻.
晚上又有人送來燉好的雞湯,紅漠不肯喝,說是右手使不上勁,我讓他用左手,他說不習慣.反正就是想我一勺勺的喂他喝,我懶得管他,不喝就算了,我自己端起來一口氣灌了下去,真美味.他看得目瞪口呆,我衝他咂咂嘴,是你自己說不要喝的.
又得幫他換藥了.這情景似乎有些曖昧,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又赤裸著上身,要是現在有人推門進來,肯定認為我跟他有什麼苟且之事.傷口很深,看來不是幾天就能養好的,難道要一直這樣持續下去,得想個辦法才好.
"你就在這裏睡好了,我去我爹娘房間,就在隔壁,有事可以叫我."我給他纏好繃帶之後說.我把換下的繃帶處理掉,收拾好房間就走出門."你把門從裏麵栓著,除了我來敲門,誰來也別開."
額...好象是多餘的話."你好好休息."我說.
一股力量把我拉回了房間,門在身後重重的關上.我跌進紅漠的懷裏,臉貼到他纏著繃帶的胸口,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