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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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總,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您看我們兄弟之間這麼長時間沒見麵,好不容易見個麵,您還非要阻攔,太不給麵子了。再者說,今天可是周末,就算我們不和坦克吃飯,人家坦克還有女朋友呢不是,您老是霸著他不放,時間長了,人家小女友該有意見了,到時候,您讓我們坦克這麼老實的人怎麼交代啊!”我一頓說,等著梁漢放手。
誰知道,梁漢死活就是不開竅,轉頭問:“你和女朋友約好了?”
坦克一聽,也不管我是不是胡說八道,隻管點頭說:“哎呀,您看,我也不好意思說。這……”
“咳!你早說啊,我還以為……算了,有事的話,我在打電話聯係你吧。”欲言又止,無所為了,總算逃過一劫。
送我們走了以後,梁漢顯然有些失落,看來坦克確實對他還是有很大幫助的,不過依照我的推斷,八成是生活上的幫助,比如端茶送水啦,擦擦皮鞋啦,拉開車門啦,再動點腦筋的事兒,換了我都不放心讓坦克做,更何況是梁漢這樣謹小慎微的人。
“你丫給姓梁的種了什麼蠱?給丫弄得跟被股票套牢一樣傻逼!”
“種你家的蠱!真他媽沒水準!我這叫本事,你丫懂不懂!操!真沒前途,四個現代化要是不能實現都得算在你這種人頭上。”坦克一臉鄙視。
我恨得咬牙切齒,向來是我數落他,什麼時候變成被他教訓了,這滋味兒還真難受。
“你他媽少賣關子,坦白從寬!那姓梁的到底和你什麼關係?”我對這個男人的行為舉動非常不放心,忽然頓悟,“你丫不會是……不會是……”
“不會是什麼啊?你他媽胡思亂想什麼呢?別他媽老把我往你那些黃色小說橋段裏瞎安排,別他媽以為我不敢跟你急啊!”坦克一臉嚴肅,我也不好意思繼續深說,但是我保留自己胡思亂想的權利。
“最近忙什麼呢?怎麼老覺得你一腦門子官司!”坦克點了根煙,這死鬼幹別的不行,就他媽抽煙的時候特別有派頭,一看還以為是什麼巨有錢的企業家二世祖呢,吃完飯就原形畢露了,“別他媽告訴我你他媽犯法了!”
說我想象力豐富,還不如自己誇誇自己,跟我在一起多少年了,我這麼貪生怕死的人,怎麼可能做那些折損壽命的事情。
“你他媽長一張喪嘴,就不能說我點好的,你丫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我瞪他一眼,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就他媽是用來證明別人的偉大的。
“那你怎麼了?還他媽拐彎抹角掛我電話,你丫是不是想兄弟決裂!”
我一驚,什麼時候這小子已經變得這麼成熟了,竟然早就被他看出來我是故意掛他電話的,看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說法果然是真理啊,我就說他整天和姓梁的在一起混,久了,我一定不是他對手。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我豈不是沒的混了!”我嘻笑著看他,看的他一陣臉紅,他從小就這樣,我一看他,他就臉紅。
“你丫這眼睛帶桃花的!真他媽的色情!看得我都快起來了。”這小子一腦門子亂七八糟的東西,還老惡人先告狀,說我是黃色產業的推波助瀾者,幕後操縱者。
我不說話,還盯著他看,看的他把頭轉開,嘴裏嘀嘀咕咕的說什麼,我也沒聽見,就說:“說真的,你和梁漢到底什麼關係?”
他轉過頭來,看我確實一臉認真,就說:“操,人家是什麼人,我們是什麼人,人家今天高興,叫陪兩天,哪天人家不樂意了,我們就該幹嘛幹嘛,哪涼快哪待著去。”
他話說的絕,還無可挑剔,我的私心一點點被銷蝕。
“真不說?”我抱著最後的希望不肯撒手。
“你丫到底遇什麼事兒了?哪個難為你了?我怎麼覺著你不對勁兒啊!”坦克神色凝重的抬頭看我,說實話,我當時真的心頭一熱。
“沒事!”
“當不當我是朋友了還!”坦克的見義勇為,拔刀相助哥們意氣揮發的淋漓盡致。
“老爺子浮出水麵了!”我聲音壓得很低。
“讓你幹嘛?”
“操,他能把我怎麼樣。”我英雄氣短,說得甚是沒底氣。
坦克拍我頭一下,毫無正義感的說:“你他媽生在福中不知福啊!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沒想到他這麼說,驚愕得半天閉不上嘴。
“我要是有你爸那樣的爸,我他媽現在都耀武揚威死了,還用得著像個二百五似的,整天看人臉色跟人家屁股後麵瞎轉悠嗎我!”坦克一臉恨鐵不成鋼,我漸漸被這種感人的氣氛打動。
“你丫又來這套,你丫老在我麵前裝什麼無知善良!他媽一肚子壞水!”坦克看我冥頑不靈,恨不得活剝了我生劈了我開水燉熟了我。
“你他媽也忒不仗義了!你丫不是不知道當初他怎麼對我的,我他媽當年是發了毒誓的,你讓我這麼回去也太他媽沒麵子了吧!”說道後麵我才說出了我的心聲。
“你他媽不知道什麼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真沒建樹。”坦克搖搖頭,眼神早就飛到坐在窗邊的年輕姑娘身上。
我扳過他的臉,他還一臉欲求不滿的在人家姑娘身上上下求索,眼珠子都回不來了。
“他他媽讓我去搞定誰,你猜!”
“你丫那麼蠢,能搞定誰?你老子也真放心!”
我說什麼來的,坦克什麼狗屁能耐沒有,就是長了一張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世賤嘴。
“你丫真沒勁!”
“不是我看不起你,我把你當兄弟,怕你吃眼前虧,才和你說這些!換了馬路上那些傻缺,給我錢我都掂量著辦!”坦克喝了口酒,抬頭看我一眼,恨鐵不成鋼的架勢,“你們家是紅色世家,您就是紅色子弟!那敢情,現在是什麼社會?講究的是出身,您要是豪門裏出來的,就算他媽的作奸犯科也比一般人有氣勢,現在大爺您爸爸不計前嫌,讓您回去繼承家業,這是祖宗留下的福蔽,您就應該趕緊把此等好差事折明白揣兜裏,千萬別丟了!您倒好,還他媽……我真是沒語言了!”
他說這些道理我全懂,可我就是死活別不過這個勁兒來,當年老頭子毫無親情可言,當著一幹眾人,毅然決然和我斷絕父子關係,大有為民除害大義滅親之勢,讓周圍人看了直道一切糾錯全部在我,我還恬不知恥死纏爛打不離不棄,放不開眼前的利益也放不開本來唾手可得的權力富貴,最後我一分同情票都沒得到就被趕出來了,如今,甭管您出於什麼目的,反正您讓我回去了,我就毫無骨氣的又回去了,豈不是完全驗證了當年我的可恥和卑劣。
我越想越覺得憋屈,可又總想給自己一個棄暗投明的機會。說實話,這兩年靠自己一個人沒打滾爬,雖然不至於到饑寒交迫的地步,確實也看透了人間冷暖世態炎涼,不是我沒骨氣,天生好吃懶做坐享其成,是我真的不想把大好時光都浪費在那些官官相護的場麵人際關係上。
真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大丈夫,能伸能屈。
一路上叨念著這麼兩句話,想象自己馬上就要重新飛黃騰達,做回世子的奔騰場麵,不禁偷笑。
果不其然,一回家,我就看見我爸老臉拉得活似長白山;我媽一派怡然自得;我姐眼睛滴溜溜轉。
“哎呀,小煥回來了。”我姐一見我馬上張羅開,笑逐顏開的迎過來,我死鬼神經作祟,硬是沒給大家半張好臉色。
“小煥啊!快過來讓媽好好看看。”我媽頂著一張怒放的菊花臉,當年也是清水芙蓉一樣大家閨秀,幾十年過去,展現在我們麵前一張風霜之後滿麵塵封的臉,卻堅定,卻勇敢,卻讓人留戀。
我爸始終沒說一句話,他等著我繳械投降,在他心中,我輩之人若在當年必定叛國。
為了滿足他自我形象偉大的肮髒意識,我決定委曲求全。
“媽,怎麼也不說一聲就來了,早知道,我早點回來。”我媽不愧是紅色家庭後代,血雨腥風裏走過來的鐵一樣的女人,見過最多的不是場麵就是變數,從來不動聲色。
“就等你回來呢,我也有段時間沒去過長城了,今天晚上就算是純粹的家庭聚餐。”我媽雖是紅色子女,資本主義本質卻太明顯。
“我剛吃完飯。”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好不吝惜的把腳放在我姐腿上,我姐一副心滿意足滿心歡喜的又是給我捏又是瞪著眼睛企盼我終於奇跡出現,不再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聽了我的話,臉變得比翻書都快,這點我覺得純粹是遺傳,我們家人變臉都跟翻書似的,嬌生慣養長大,人生態度就是“唯我獨尊”,對於別人的稍不順從,必定惱羞成怒。
“這孩子怎麼長了這麼副倔脾氣,你忘了今天是你生日了?”我媽作過來,像對待一隻哈士其犬一樣,摸的我渾身雞皮疙瘩,“你爸特意在長城訂了一桌,你就不能也低個頭,看把你驕傲地,好像離家出走有多光榮一樣。”我媽笑著罵我,我無奈,別扭這說:“我確實吃過飯回來的。”
“算了,他不吃,我們還陪著他啊,還瞪鼻子上臉了。”我爸在一旁終於看不過,火山就要爆發。
“這老頭子就是死要麵子,明明天天在我耳邊念叨孩子的名字,整天擔心,還非要爭個臉皮功夫。”我媽倒是一點都不受影響,繼續懷柔。
“您看小煥的脾氣和爸多像,明明早就屈服了還死不承認,都長了鐵嘴鋼牙了。”
剛想說話,我爸開口了:“家庭聚餐,不吃也過去聊聊,生活啊,學習啊,工作啊,別真像沒人管你了一樣,撒歡的玩,大好青春都白白耽誤了。”我把滔滔不絕講來,盡顯領導人的高風亮節,我聽了這幾句話如沐春風,頓覺神清氣爽。
既然我爸都開口了,我也不能太給臉不要臉,伏在我姐身上低聲說:“早點去吧,別耽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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