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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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愛,中午一起吃飯吧!”鄭諾在電話那邊說道。一邊說,一邊整理著手邊的一大摞文件,最近公司在鄭諾的全力以赴下,像一艘大船終於費力的駛上了正常的航道,鄭諾的工作也越做越多,越來越忙,手邊堆積如山的文件幾乎快要把她瘦小的身體淹沒,而鄭諾雖然是個典型的工作狂,同時又在內心對小資生活的慢條斯理和悠閑自得極其向往,所以此時的她恨不得趕緊超塵脫俗的從這些現實繁雜的工作中解脫出來,而沒有男朋友的她也隻能和黎天愛一起在午餐時間放鬆一下了!這也算是她一天中最奢侈的一個半小時。
“好啊,早就想請你吃飯了,總也沒機會,你這個大忙人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你說吧,去哪,我去接你!”
“我也沒有太多時間,下午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要開,要不然咱們就到我們單位下麵的元綠隨便吃一頓算了!怎麼樣啊?”
“又隨便吃一頓,你是鐵打的人啊,怎麼這麼不知道愛惜自己,像你這樣,身體啊,皮膚啊都要早早的變壞……”黎天愛總是嫌鄭諾工作起來就不要命,她覺得鄭諾這麼好的女孩子,之所以到了三十歲還是孤身一人,就是因為她實在太“男人”了,什麼事情都可以自己搞定,好像沒什麼事情是她辦不了的,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什麼男人,因為男人在她麵前也會自慚形穢。
“好啦好啦,又是這句話,下次換個新鮮的,這次真得不能說服我,行了,下次,下次一定找你好好出去大吃一頓,我還真知道一家特別好的中餐店,新發現的,下次咱們倆去試試。”
“好好好,你這個下次一竿子能支出去一千年,到時候我整個人連骨灰都早沒了。行啊,反正你料定了,要是你生病了,也有我來伺候你,所以你總不把自己放心上!”
放下電話,黎天愛收拾好東西就往外走。
“天愛,surprise! ”剛走出辦公室,忽然一大束鬱金香呈現在黎天愛的麵前,伴著一句surprise,還著實讓黎天愛嚇了一跳,“拿著,送給你,怎麼樣,你最喜歡的鬱金香!”原來是童政。
“啊……怎麼?”黎天愛有一些懵了。
“今天你生日啊!怎麼,難道你都忘了!一定又是被工作壓昏了頭,看你這幾天臉色都變壞了。”童政一邊說著,一邊把黎天愛往外拉,其實童政事一個挺沒情趣也絲毫不浪漫的人,可他知道黎天愛喜歡,於是他就仿效電影裏的片斷,可惜每次都能讓黎天愛覺得滑稽,真實和他一身嚴肅的西裝革履不太相配。
“去哪啊?”一頭霧水的黎天愛忽然站住問道。
“先不告訴你,去了你就知道了,走吧,相信我,下午會把你準時送回來的,絕對不會耽誤你的工作。”童政做出信誓旦旦的樣子說道。
“不是,可我剛剛約了鄭姐,她現在正在餐廳裏等我。”
“啊,這樣啊,這就不好辦了,這樣,我給她打個電話,鄭姐是個明事理的人……”說著童政就掏出手機要打電話。
“還是不用了,我已經約了鄭姐,實在是不好違約啊,以後還有機會啊,不如下次!”
“又是下次,你和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下次’,你下回可不可以換一句新鮮的,可以讓我信服的。”童政忽然嚴肅起來。他追黎天愛追了也有六七個年頭了,可是黎天愛似乎對他就是一點感動沒有,大部分時候,黎天愛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回絕了,除非實在推托不掉,其實此前黎天愛已經明確的回絕過童政,因為黎天愛是那種不喜歡就會馬上告訴對方的人,她不會做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別人的事情。
“算了,我知道我是一廂情願,可是就算我們做不了愛人,總也能做朋友吧,為什麼你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就因為我以前是王慧蘭的男朋友?可那已經是以前的事了,我們早就分手了,對,我承認我是因為你所以才和她分手的,但是我們之間確實也不合適,這件事就算是錯也是我的錯,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沒有什麼對不起任何人的地方,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根本就不需要總是背負著她給你的包袱。”
“童政,你聽我說,我知道你對我好,我很感動……”
“你現在說這些幹什麼?安慰我受傷的心靈是嗎?太空洞了,一點都不實際,你以為我是誰,一年級的小孩子,一個糖果就可以破涕為笑?”童政打斷黎天的話,說完,轉身離開,留下黎天愛站在那裏,一時半會還不能回過神兒來。
“黎主任,黎主任!”秘書張薇娜這一盒蛋撻送到黎天愛手邊,駑著嘴讓黎天愛吃。
“謝啦。”黎天愛說話時還有點不太自然,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她拿了一個就往嘴裏塞,“你不出去吃飯?”
“哎呀,主任,我的工作可多了,忙不過來!”黎天愛和張薇的關係處的非常好,平常人看不出來以為是多好的朋友,其實她們倆是真正的上下級關係,不過張薇為人乖巧,做事又麻利幹練,且不說黎天愛交給她辦的事,到目前為止還是都挺讓黎天愛滿意的,就說黎天愛自己吧,她自己本身就是一個特別愛寵人的人,所以她們倆總是在一起開一些小玩笑。
“你啊,忙不過來也活該,昨天你跑哪去了?還敢跟我說工作多!我可告訴你,你要是再這麼鬧下去,小心你的年終獎。到時候我可不保你。”
“是是是,我的黎大主任。小的這就去工作,利用大家都在吃飯、休息、玩耍的時候,我——張薇,就要孤苦伶仃一個人在這偌大的辦公室裏,完成我未完成的使命……”
“你這個鬼丫頭!”黎天愛敲了張薇的頭一下,她拿這個整天都不知道因為什麼事,總是很快樂的女孩很沒辦法。
“說我鬼丫頭,你比我大到哪裏了?嘿嘿。”說完,張薇朝黎天愛作了個鬼臉就一個轉身跑開了。
半小時後,黎天愛終於到了元綠店。
“嘿,我說你這丫頭還真行啊,我這還沒讓你請客呢,你就差點給我來個放鴿子。”一看見黎天愛,鄭諾就埋怨起來。
“女人,你有所不知啊,我剛一出辦公室的門,就被姓童那小子堵住了,我脫不了身啊。”
“啊?這麼嚴重?”鄭諾非常配合的裝作很機密的樣子湊到黎天愛麵前,故意壓低聲音說道。
“哎呀,不跟你開玩笑了,真的,對了,點菜了嗎?”
“沒呢,你大小姐不來,我哪敢點啊!”
“喲喲喲,行了吧你。”
“嘿嘿。”鄭諾又湊了過來,問道,“說說,剛才怎麼回事啊?”
“能怎麼回事,咱別說這個了好嗎?我不想提起他。”黎天愛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不過又忽然明媚起來,“哎呀,我說女人,你這麼關心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是在其中有什麼圖謀不軌的行為吧,我可告訴你,趁早放棄吧,我們之間就兩個字——不可能!”
“切,我還真就告訴你,這是你自己個兒的事,每人能幫你,要是你自己不求上進,後悔了別來找我們哭鼻子。不過說實話,我覺得你們倆也不合適。我說這話你還真就別不愛聽,別人說你們倆登對那是捧著嘮的,到底是不是牛郎織女,郎才女貌,七仙女配董永呢?還是了解你們的人最清楚,正好,我——你們倆我都熟,我最清楚到底你們倆是不是能在一條船上老實呆著。”
“我說女人,你今天怎麼啦?說話一套一套的,不是你風格啊!吃錯藥了吧,安定醫院怎麼把你這麼重要的病人私放出來,這是要對全社會負責任的啊!這是碰到了我,要是被其他媒體發現了,你和你的醫院都要受到全社會輿論的譴責,這其中的嚴重性,我不說你也該知道吧。”
“瞧給你伶牙俐齒的,說話怎麼就不能學著溫柔點,一定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電視台工作的呀,不批評別人不會被辭掉的。”鄭諾喝了一口大麥茶,信口說道,“不過我一直搞不清楚,他追你這麼長時間,你愣是不答應,是因為王慧蘭嗎?”
“你說呢?當然不是啦,你知道我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可能因為他追我,我就要跟他在一起,這樣做從長遠來看對不起我們倆中的任何一個人。況且我壓根就沒把王慧蘭放在眼裏。”
“行,你這丫頭有種,是姐姐我喜歡的人。”鄭諾拍了一下黎天愛的肩膀,給黎天愛夾了一個壽司,“對了,晚上生日怎麼過啊?”
“你就不能浪漫點,比我媽還老土,我媽還能偷偷給我準備一番,給我個驚喜呢!你倒是直接。”
“喲,挑我理啦,你說你這丫頭鬼靈精怪的,我一天這麼忙,還要捉摸你這丫頭的小心思,那我還不累死了,算了,你們公司那幾個馬屁精肯定會好好給你過生日的,尤其那個小張,她肯定會給你準備得別開生麵。”自從鄭諾看到幾次張薇和童政一起逛街,她就開始不喜歡張薇了,她覺得張薇太過輕浮,不像有良好教養的姑娘,整天嘰嘰喳喳,老大不小的人了還一副老頑童的模樣,一看就不是能正經過日子的人。
很明顯,她的這種想法絕對是從王朔的杜梅開始,經曆了石康的ABCD姑娘們,花插了一下鐵凝的永遠有多遠的白大省,到現在趙趙的佳期佳音。受當時年代那些自作聰明的作家們的影響大概也有幾年了吧,北京的姑娘們在這幫作家的筆下麵依舊那麼二,姑娘們永遠是合格的床伴兒,善良的花癡和結婚妄想狂,受了刺激以後容易破罐子破摔並且具有攻擊性並伴隨自虐。
這麼多年,北京的姑娘們尤其是年輕姑娘們在鄭諾的印象中那個就沒什麼長進。她們做不成黛安娜,更做不成卡米拉。
鄭諾說過一絕對實在的話,她說這些姑娘就像不耐煩不怕死的劉胡蘭,嚷嚷著趕緊趕緊,要是不愛我了您趕緊給一刀。
“不過我和你講實話,象咱們這代人,已經沒時間玩了,張薇那種女孩子,整天嘻嘻哈哈以為自己還是花季少女,其實都是扯淡,老叫自己‘小資’,小什麼資呀,她有什麼資本,青春是什麼資本,這年頭還有人拿青春作資本的嗎?別說青春了,這年頭隻有錢是資本,說什麼都沒用,什麼美貌,狗屁,這年頭駐顏有術,保不齊明天你一出門隔壁的大小夥子就變成黃花大閨女了,像她們那種小女孩兒這年代不新鮮了,沒勁!不過,有時間的話,陪她們玩玩也行,有時候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也能成為大叔大媽們煩悶生活的調味劑!”
“我說你今天怎麼這麼不對勁兒啊,說話怎麼感覺這麼憤青啊,搞得我都有點接受不了,你不是楊大川吧,做了易容術!我怎麼覺得你說話這麼深奧呢。再說了,這還沒怎麼著呢,就開始把我往外麵推了,你就不怕對不起我媽。啊呀,你是不是有男朋友啦,今天約好了,一起出去玩吧!行行行,我成全你,誰讓你是我好姐妹呢!”黎天愛也將了鄭諾一車。
“我也不跟你耍貧嘴了,我也貧不過你,我告訴你,姐要是沒看見你結婚穩定下來,姐是穩定不下來的。哎呀,行了行了,剩點你就打包帶走吧,我沒時間了,我得趕緊回去,我先走了。”還沒等黎天愛還話,鄭諾拎起包就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咳,就像你這樣一腦袋隻有你的工作,我什麼時候才能有姐夫,什麼時候才能看見侄子啊!”黎天愛看著鄭諾匆忙的背影,歎了口氣。
回到辦公室,黎天愛又開始了繁忙的工作,這一忙就忙到了下班時間,黎天愛手邊還有一個項目沒有弄完,想著先把工作做完了再回去,反正家裏就她一個人,無牽無掛。這時,張薇敲門進來問道:“主任,你不回家嗎?”
“噢,待會就走,手頭還有點工作沒弄完,弄完再走,你們先走吧,不用等我了。”黎天愛抬頭看了一眼張薇,笑著說。
“真是好榜樣!既然頭兒都不走,我們這些人就都走不了了,那我也在這幹吧!”張薇裝作很無奈的表情。
“哎呀,我在這不影響你們,現在下班了,你們都可以走了。”黎天愛一看,趕緊說道。
“算了,還是在這吧,要不我這心老放不下來。”說著轉身推門要出去。
“那好,這可是你自己非要留下來的,到時候可別說我殘忍啊!”黎天愛朝著張薇笑著說道。
等張薇一出去,黎天愛又陷入工作當中。一小時之後,黎天愛伸了一下懶腰,打了個哈欠,向窗外望了望,人們都說北京的晚上比白天要有魅力,確實如此,黎天愛就特別喜歡夜色中的北京,還記得她上大學那時,就喜歡一個人坐著公共汽車繞著北京轉,她就靠著玻璃,看北京的車水馬龍,看繁華世界的燈紅酒綠,看喧囂城市中跳動的音樂和色彩。
現在工作了,還好黎天愛的辦公室窗外就是北京最繁華的街段,每當她疲憊的時候,她就轉過身向窗外望望,這樣她就會放鬆很多,她以前就對楊頌佳說過她是注定要生活在城市的,因為她實在受不了清靜生活中的孤寂,那讓她特別沒有安全感。
她就需要這種夜色中跳動的氣息,退去了白晝時的繁雜和嘈亂,帶著一種不可名狀的令人高興的浪漫和神秘。
走在街上或是在酒吧裏暢飲,誰都可以不知道誰,但是這時候是所有人都摘掉麵具的時候,這時候的人最放鬆,最容易表現出真誠。
就像昨天經過的那條小巷,和老阿婆坐在角落裏聊一聊老阿婆從前半真半假的光輝歲月,可能這些陳年爛芝麻的事情就連老阿婆自己的孩子都沒心傾聽,她們嫌老阿婆老了,講起話來有些要流口水的樣子,又或者他們實在太忙了,沒時間聽那些自己一點都不關心的往事,又可能他們根本就覺得老阿婆說的都是自己羨慕的、別人的事跡,隻是因為太羨慕了,所以搬到自己身上來炫耀……也許呢,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從前發生的事情隻有當事人才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委,其他的旁人再怎麼能看清楚,也都是些純理論性的分析,人和人之間最初的那種感性的交涉已經淡化消失得杳無蹤跡。
其實那晚老阿婆和黎天愛說的事情她也沒有全聽進去,她隻是很喜歡那種婆婆給小外孫講自己的老故事的感覺,也許更應該是坐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小外孫心不在焉的四下張望,為天空中成隊飛過的大雁鳥興奮的高呼。
夜啊,好像應該是寧靜的,是那種一個人蹲坐在屋頂上享受晚風的夜;是那種和自己最喜歡的人在海邊看遠處繁華的夜。
雖然喜歡黑夜,可畢竟北京實在太大了,大得容納了很多它本不因該容納的東西,在這樣的夜中,北京又給了黎天愛如此沉重的歎息聲。
望著望著,忽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生日,黎天愛自言自語道:“算了,沒人給咱過生日,那咱也得過啊,孩兒的生日,娘的苦日。走,回家。”
“生日快樂!”黎天愛剛一出門,一個大蛋糕就出現在她麵前,張薇像一個小精靈一樣跳到黎天愛麵前,喜氣洋洋的說道。
“生日快樂,主任,吹蠟燭!”部門裏的其他同事也都興高采烈的催促著黎天愛。
黎天愛想到白天鄭諾的話,忽然笑了起來,不過別人都不知道黎天愛笑的原因。和同事們一起過完生日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鍾了,黎天愛心滿意足的開車回家。
雖然有些疲憊,但是總算也有很多人給自己過了一個快樂的生日,黎天愛還是覺得生活很美好的,她一路開車一路笑著,甚至還哼起了小調。
到了家裏,漆黑一片的屋子讓黎天愛的好心情忽然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種淒涼油然而生,黎天愛歎了口氣,由著這黑暗,也不開燈,憑著習慣,換了拖鞋走進屋裏。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等慢慢適應了屋內的暗度,她忽然間開始環視房間,總覺得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呢?又想不出來哪裏不對。於是黎天愛連忙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把燈打開。這一開燈不要緊,黎天愛嚇了一跳,怎麼家裏憑空多出一條漂亮的地毯?
“生日快樂!”黎天愛身後傳來一陣歡呼聲。黎天愛猛地回過頭去,一大群昔日的好友出現在黎天愛眼前,黎天愛驚奇得張大了嘴巴,朋友們鬧著把黎天愛拉進飯廳,黎天愛忽然大聲叫道:“楊妞!伍子!大川!饅頭!”大家看著欣喜若狂的黎天愛,都笑了。
“女人,你夠狠的啊,也不告訴我一聲,原來你……我還以為你真不給我過生日呢!”黎天愛拉著鄭諾的手說到。
“你可是我唯一的妹妹,不給誰過生日,也不能不給你過生日啊,況且楊妞也從德國回來了,還有伍子,他又升官了,本來想一回來就把大家找出去,到外麵慶祝一下,我說等到今天一起,這不大川也說楊妞回來了,就給你個驚喜嘛。”鄭諾說道。
“是啊,這次楊妞可是特意為了給你過生日回來的哦。”饅頭給黎天愛到了一杯酒。
“來,我這次回來也沒帶什麼東西,喏,這個包你們大家都盡興,73年的,嚐嚐!”楊頌佳舉著杯子說道。
“73年的!那我得好好嚐嚐,我最近正在給長城幹紅做稿子,從這上麵找點靈感。”伍子端起酒杯泯了一口道,“Great!”
“不錯吧,來,大家一起幹一杯!”楊頌佳舉起酒杯說道。
“哎呀,不錯,就是不一樣,不愧是做酒生意的,果然出手不凡。”饅頭添了一下嘴唇,對酒非常滿意。
一切都好,把酒言歡。
沒有糾纏、哀怨、淒婉、哭泣。大家都學會了心平氣和。
這意味著,大家都慢慢被打磨掉了身上的棱角,不再為了迷茫的情感筋疲力盡。可是,黎天愛永遠不知道這到底是假象還是真相。
大家終於可以笑著,揮手,再見。可是突然,哀傷的情緒如潮水一般擊垮了黎天愛,潰不成軍,直哭到驚天動地。“如果,如果我們不再相愛……”黎天愛忽然滿是絕望的說,“那麼,這麼好又有什麼意義。如果,如果我們注定要分開,那麼,為什麼我們還要如此艱難的相見……”
看到黎天愛的樣子,大家都有些慌忙,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這樣,半晌沒有聲音。大家意識到黎天愛永遠無法擺脫這個宿命般的命題。那麼,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眼淚流盡之後,順其自然的麵對一切。
因為相愛,所以並不一定要耳鬢廝磨寸步不離,也不是雙宿雙飛和並蒂連理。愛一個人隻是希望她幸福自由快樂平安。隻要在場的所有人幸福,隻要你好。
而黎天愛,終於不再哭泣。含著笑說自己真孩子氣,應該改掉這毛病!“對了,這地毯?”黎天愛指著客廳的地毯問道。
“我給你整的,怎麼樣,喜歡嗎?這次去西藏,弄回來點好玩的,你不是喜歡地毯嘛,怎麼樣,還不錯吧。”楊大川說道。
“不錯不錯,確實不錯,模樣還真是夠妖豔!謝啦!”
“咳,謝什麼,我跟你們說這快到年末了,我等過完年,還會去趟意大利,你們要什麼,趕緊告訴我,我好給你們帶回來,到時候可別說我不夠意思,嗬嗬……對了,我說楊妞,你得常回來啊,這倒好,一晃又兩年了,你不知道我們想你啊!”大川說道。
“我也想回來啊,不方便!”
“哪有不方便!這我們都可以招待你啊,我們幾個人就你有家,我們都是鑽石王老五,什麼都不影響。”大川很豪爽的說道。
“你小子明白什麼啊,敢情你是一個人吃飽,一家不愁,光棍一條,你也說了,人家楊妞是有老公的人,哪能像你似的,一天到晚不著家。”張巧潤就喜歡搶白大川。
“你懂什麼,你怎麼老跟我過不去啊!今天看天愛的麵子,我不和你吵。”楊大川說道。
“誰和誰過不去啊?我怎麼那麼稀罕你啊,和你吵!”張巧潤一點都不服輸。
“你看她們倆,還像從前一樣,就喜歡互相拌嘴,好像她們倆一到一起就安寧不了!要是這樣的兩個人結了婚,每天生活在一起,那街坊鄰居可就有好戲看了。”鄭諾笑著說道。
“什麼!誰跟她結婚啊!”楊大川瞪大了眼睛喊道,“整個就是一個母夜叉!”
“你,誰想嫁給你啊,你想的美!追我的人從這裏一直排到廣州都排不完。”張巧潤還較上真了!
“吹,吹,我看今天也不用天愛吹蠟燭了,你的力氣有的是,牛都吹得滿天飛,你把蠟燭都吹了吧!”楊大川又說道。
“你……”張巧潤氣得直跺腳,她眼睛直盯著楊大川。
“好了好了,說你們倆是冤家,一點都不為過,來,讓天愛把蠟燭吹了吧!”楊妞把插滿了蠟燭的蛋糕端到桌麵上。一旁的饅頭和大川還在後麵互相打鬧著。
“來來來,得先許願。”伍恩梓在旁邊說。
黎天愛閉上眼睛,許了一個願,其實她每次許的願望都不算奢侈更不能說不切實際,她隻希望她周圍的這群死黨們都能平安快樂的生活,這樣她就幸福了。然後抬起頭一口氣把蠟燭都吹滅了。她希望一次把蠟燭都吹滅,可以實現她剛剛許下的願望。
“好好好,許了願,吹了蠟燭,大家開始分蛋糕了,來,這個給今天的小壽星,來,這個給你,把盤子拿過來……”一旁的鄭諾一直在充當一個媽媽的角色,忙這忙那的張羅著。看著幾個昔日的好友在一起的溫馨情景,黎天愛忽然覺得自己好幸福,工作上一帆風順,友情上,大家彼此互相照顧,大家像親兄弟、親姐妹一樣其樂融融,這讓黎天愛很感動也很滿足。
好朋友在一起,時間過的就是快,一轉眼已經淩晨三點鍾了,一幫人借著酒勁兒都東倒西歪在地毯上,沙發上,也不管舒不舒服,彼此之間也沒有嫌棄,她的腳搭在他身上,他的胳臂打了她的頭,大家都呼呼的睡了過去。
也許應該有一個人保持清醒才對,因為這樣美好的、像無聲的流水一樣的夜應該有人來欣賞的,否則它會覺得寂寞和孤獨。
可惜竟沒有一個有心之人懂得這其中最美的事情,每個人都好像種了魔法一樣沉睡著,就算是黎明的到來也不能將他們喚醒。
一陣秋風吹來,街道兩旁的樹適時地發出兩聲“刷刷”的附和聲,好像在和風說著隻有它們倆才懂得笑話。笑得樹“刷刷”直樂,笑得它把自己的孩子掉在了地上都懶得撿。
“啊——不得了,我遲到了!”張巧潤一睜開眼睛就大叫起來。
“哎呀,不著急,反正都遲到了,無所謂了!”楊大川在旁邊揉了揉眼睛說道。
“哎呀,今天和主編約好了交稿子的,麻煩了!那個老處女肯定又要大發雷霆!慘了!慘了!”張巧潤趕緊跑到衛生間去洗漱。
“不要著急啦!一會我開車送你過去好了,先吃早飯,小心你又胃痛!”楊大川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哎呀,我不著急,我們頭下午才過去,你們先!”伍恩梓從地板上起來,轉身又趄歪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說道。
“喏,這給你們帶的,我剛剛都熱好了,待會兒你送饅頭去吧,別著急,路上開車小心點!”鄭諾拿了一袋點心給楊大川囑咐道。
“放心吧,酒勁兒早過了!哎呀,別說昨天還真有點喝多了,倒下就睡得跟死豬一樣!”楊大川笑笑。
“對了,你們台裏今天沒事?”楊頌佳問道。
“有事,怎麼會沒事!這眼看著就要過年了,事啊, 沒完了!”黎天愛還膩歪在沙發上不願意起來。
“那你不去啊!”楊頌佳用手輕輕拍了拍黎天愛。
“去,不過不著急。我等他們都忙好的。”
“好了嗎?快點,快點!”張巧潤站在門口催促著楊大川。
“催什麼催,這就來了!接著。”一邊往外走,楊大川一邊把鄭諾給帶的點心遞給張巧潤,“好嘞,那我們先走了啊!回見!”
“好啦,走吧,開車小心啊!”
“我這兩年多沒回來,這倆人的怎麼還像小孩子一樣!”楊頌佳站起身來,往廚房走。
“他們倆啊,有戲!”伍恩梓閉著眼睛說道。
“是嗎?真的啊,他倆好上啦?”楊頌佳一聽,剛走到廚房,又趕緊走了回來。
“你看他倆那架勢,還不就是有戲嗎!我了解大川,你們就瞧好吧!”伍恩梓仍不睜眼。
“啊呀,沒想到啊,這倆人要是真走到一塊去,那就好玩了!”楊頌佳看著鄭諾說道。
“先別說他倆了,就說你,伍子,你這也老大不小了,就沒有相中的!”楊頌佳轉過來看見伍子,又問道。
“不著急,我還年輕,誰說我老大不小了,我這是正值風華正茂,再說了,男人嘛,事業為先,要是養不起老婆,那還娶老婆幹嘛!”伍恩梓睜開眼睛,坐起身來。
嘴上一套,心裏一套,伍恩梓心裏想著:如果一個人經曆了漫長的獨身生活以後,已經習慣了一張大床上一個人半炕書,有一天突然被人占去了一半地盤兒確實是件鬱悶的事兒。他不喜歡什麼溫暖的懷抱是避風港這樣的酸詞兒。
那個人醒著的時候可能真是溫柔體貼,不過並不妨礙倆人在睡夢中爭奪勢力範圍,抱著睡覺其實是件力氣活兒,手酸麻脖子落枕都是常見症狀。
根據某無聊老外專家的調查,結婚多年的夫妻最常見的睡姿一定是背對背。這話估計是有道理的,隻有倆後脊梁是光滑的無枝杈的不至於互相糾纏迭加,那才能休息好嘛。
說回來,在愛的屋簷下,“他人即地獄”也同樣適用。
一個人想睡覺的時候另一個一定要在床上點著台燈看書;一個喝HIGH了的家夥嘴裏的酒氣足以熏得枕邊人酒精過敏,一個說深愛你的人可以在睡夢中毫無廉恥的把所有的被子都裹在自己的身上;更別提打呼嚕咬牙放屁吧唧嘴一類的常見項目了。伍恩梓想到這些抿著嘴笑了,他不愁悵,他隻是想既然不能抓住最好的,就讓最壞的晚來一些吧!
“嗯,這話我愛聽,夠男人。”黎天愛從衛生間裏走出來,正好聽見伍恩梓的話,連忙讚成地說道。
“你們倆是一夥的,當然愛聽。我說不對,這找女朋友和創事業是可以兩頭一起來的,要是等你創完事業的時候,那好女孩兒都被別人搶走了怎麼辦,再說了,萬一你運氣衰,一輩子什麼也沒幹成,那還一輩子不娶老婆了?你看我honey,就是一個好例子,事業、愛情兩不耽誤。”楊頌佳一說到自己的老公就笑得合不攏嘴。
“如今這世界上,還有幾個人能像你那麼幸福了!我們可不行啊,我們都得靠自己勤勞的雙手一點一點打拚,攢夠了能買個房子的錢的時候,才能想辦法把自己嫁出去!”黎天愛裝作很可憐的樣子。
“那是你自己不願意,其實追你的人也不少啊,再說就憑你,還用得著拿房子作嫁妝!”楊頌佳說道。
“對了,昨天晚上太困了,還沒說呢,我這回啊,給你介紹一個,是我先生生意上的夥伴,西點畢業的,人長得特帥。那天到我們家去做客,一眼就看中你了,拿著你的照片不放手,還讓我給介紹呢,我覺得人挺好。”楊頌佳說道。
“算了吧,西點的,那裏出來的人都變態!千萬別被表麵功夫唬了,萬一是一個披著羊皮的狼,到時候要是家庭暴力,那還不把天愛往死裏弄!”伍恩梓說。
“哎呀,沒那麼誇張!瞧你說的,你有這麼好的兄弟,真是令人羨慕啊!”楊頌佳笑著說。
“他呀,連他自己都搞不明白呢,對了,楊妞,那個人就先算了吧,反正我現在也不著急,等等再說吧!”
“還不急,昨天以前是二十六歲,今天開始你可就二十七歲啦!”
“你別嚇唬她啊,她這人不禁嚇,聽這麼一說,她再一著急,倉促地把自己弄出去,小心掉進陷阱!”伍恩梓說。
“你老讓她不著急,等她真成了老女人,到時候你養活她一輩子啊!”楊頌佳說。
“那是我姐,我養活她,義不容辭!”
“一對兒傻冒!”楊頌佳撇著嘴滿臉狐疑。
伍恩梓和黎天愛也是大學同學,他們倆因為興趣、性格相投,親密得像親姐弟一樣,天衣無縫到倆人能用一個杯子喝水,用一雙筷子吃飯。工作以後更是互相幫助,黎天愛做的是媒體,伍恩梓做的是廣告公司,倆人互相幫助,做起事來也是一帆風順,尤其是黎天愛更因為上班以後的工作很有成績,而很快升職作了廣告部副主任。不過伍恩梓也不錯,他頭腦靈活,對廣告設計有著常人不能比的靈感和熱情,總能想出一些別人意想不到的大創意,所以上麵很看重他,提他作了美術指導,這也算是他的心願了。
不過伍恩梓的目標可不僅如此,他希望抓住自己這輩子是男人的機會,努力幹上一把,爭取闖出一片天地來。而黎天愛對於伍恩梓的能力更是深信不疑。不過話說回來,倆人互相之間能積攢這麼深厚的友誼也和兩人之間互相欣賞和尊重十分不開的。
四個人一邊侃著大山,一邊吃完早點,都準備著去上班了。
“楊妞,今天有什麼計劃嗎?”黎天愛問道。
“好不容易回趟國,想出去轉轉,不過沒關係,你上你的班,我自己出去走走就行,雖然在國外住了很久,可畢竟北京才是生我養我二十年的家啊,所以你就放心吧,我走不丟!”
“那也行,我台裏還有點事情,我也不和你客氣,這麼著吧,你把電話帶著,咱們隨時保持聯絡吧,到時候我給你電話!”
“行,你們該上班的都去上班吧,別分心,有事我就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