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初顯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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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鐲忽然斷成了二截,我一下傻了眼。從洗手池中拿出斷成二截的一翡一翠心裏湧上一陣不祥……
從古至今都有玉鐲以粉身碎骨保全主人的說法,今天親眼見到這個鐲子在我洗手時斷成二截心頭的不安和舍不得讓我臉上血色頓失……抬頭看了下鏡子裏的自己,黑的是眉毛、眼珠,刷白的是皮膚,連嘴唇也變得沒有一點血色。
顧不得這麼多,我將二截玉用張紙巾包好裝入隨身攜帶的手提包內匆匆上班去。
剛踏進自己辦公室就讓辦公室程主任從後麵追上來叫住:“文主任,有空嗎?”
“有啊,這不剛來嘛。”我回頭對他露齒一笑,心頭定了定。
程主任跟我素來交好,雖說年紀比我大上了二十來歲,但為人很真誠,在機關工作也有將近二十年了,由於書讀得不多平時其他部門的人對他總是有些許瞧不起。辦公室本來是出文章的地方,前二年,公司領導為了製衡才把他從供應部調整到了辦公室,好在辦公室有一個科班出生的秘書可以勝任文字工作,辦公室的工作倒沒讓人拿到太多把柄。
“你上次說的事是真的嗎?”程主任猶豫了一下,開口問。
“什麼事?”我愣了一下,站到空調麵前吹著涼風,七月的天氣讓我熱得想跑去南極避暑。
“就是你上次說的那個事啊,你不是說你三月抽到了張不好的簽,說有血光之災。後來你還主動找獻血的車獻血了嗎?”
“喔,那件事啊。”我心頭一滯,隱隱覺得哪裏不對,“是有這件事,我一向有些迷信。隻是不知道這樣能不能化解。最多讓自己安心一點。”
程主任背著手在我麵前慢慢地踱步,我看他沉思的樣子也不多說,拿出辦公用具自顧自的做起事來。以我對他的了解,有什麼話,能說的他都會跟我說,不能說的,打死他也不會吐半個字。
“公司最近可能要出事……你自己小心點!”他眼睛盯著門口低低的說了一句。
“這從何說起,”我不解的看著他,心裏慢慢的理出了個頭緒。早在前年開始就有人不斷的給公檢法寫匿名信,檢舉公司的種種情況。公安的稅偵,法院的理賠案把公司上下搞得人仰馬翻,好在一直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影響,使整個局麵仍保持在表麵的平靜。估計,要出事也就是又有人告狀了。
“有人又在搞鬼事,看來不把這個爛攤子搞垮他們是不罷休了。”程主任狠狠的咬著牙齒。
聽他這麼一說,我反倒定下來笑著對他說:“那又有什麼關係呢,讓他們告吧,公司又不是你我二人的,大不了樹倒猢猻散啊。”
聽我這麼一說,他也泛出憨笑:“也是,也是。我是隨便扯扯的,你忙吧。”
中午,下了一陣暴雨。雨剛停,我擰上小包打車去菜場口的那家金飾店打算把早上斷成二截的手鐲用黃金鑲攏來。誰料,那家熟識的金店沒開門,失望之餘也隻好慢慢的走回去,剛到分叉路口時,發現那家大型超市的樓梯間不知什麼時候開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金飾加工店。店太小了,除了一個中年人在案台上敲打外,僅僅能容得下我一個人觀看玻璃櫃的樣品。隨便看了看,手工似乎不錯,就把包裏的二截殘玉取了出來跟店主說明情況。
“玉鐲斷了就失去本身的價值了,再怎麼鑲嵌也沒多大用了。”老板麵無表情,不以為然的拿著二個半圓。
“這點我知道,東西戴久了有感情了,一下子沒了心裏不習慣。”
“不如重新買一個,玉不耐高溫,包金也隻能冷包。加熱怕碎。而且用的材料多,不劃算。”
我張了張嘴忍不住告訴他:“這個手鐲打6折我花了一塊鑲鑽歐美加的價格買的,它的精神價值我是不懂了,但是它的物質價值我是太明白了,如果你沒辦法幫我鑲好,我隻好找別人了。”
也許他沒聽明白歐美加是什麼東西,不過看到我這麼堅持他也沒再說什麼,取出些足金出來當我的麵稱量好重量,動手開始做起來。
鑲嵌好的玉鐲由原來的質樸無華變得金光燦燦,黃的是翡,綠的是翠,金燦燦的是黃金。正合了我喜歡華麗首飾的性格,手工也無可挑剔。看到這件東西,一上午的陰霾一掃而空。
平時最怕的就是開會,偏偏在國企就是會多。若是開大會倒還可以夾帶小說報紙什麼的去混。遇到開公司的局務會就隻好乖乖的受荼毒,誰讓我是計劃財務部的主任呢,不但要聽還要發言。
散會後,剛要走。老總馬上叫住我,頭也不回的往自己辦公室走,見狀我也隻好乖乖的跟去。
“出事了!”老總氣極敗壞,頭上的假發仿佛在冒煙。空調的溫度打得極低,他卻滿頭都是大汗,臉是紅的脖子也是紅的,襯衣的前襟和後背都汗濕了。“檢察院就要派人來了,你也準備一下。有什麼事隨時跟我彙報。”
“呃……好的”我頓了一下,半天才進入狀況。要來的終於還是來了,這二年來,幾乎是天天有人以不同形式在告狀,能告的部門都告了,包括環衛處……階級鬥爭的形式十分嚴峻。我本人一向保持中立的態度,一則,不愛權;二則,不貪功;三是信奉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可以說,隨便怎麼樣風波是波及不到我的。再說,我平時不喜歡跟人交往,除了辦公以外,在公司也沒有極為相好的同事,就連程主任也是在小事上互相幫過幾次忙交談得比較多而已。
看來事態真的不是太好,必竟我是老總從角落裏一手提上來的人,平時雖說看不起他的為人。但事到臨了卻也不能不為他考慮。很明顯的是上一任老總不甘心被現任老總擺了一道罷職,挑動舊部進行的反戈一擊,雖說鬥了二年多沒分出高下,但估計這次也是壓上了全部家當作殊死決鬥了。
想到這裏,我不由的摸了摸手上的金玉鐲心裏莫名的不安起來。
喚來計財部的哼哈二將,二位年近50的老財務人員,一位姓曾,一位姓卓。二位阿姨同年參加工作,同年調入財務室工作,合作二十多年,一向親密無間。
我把目前的局勢和麵臨的情況細細的說了一遍,又加以分析了一次,並要求她倆人踴躍發言進行補充。最後告誡她們,檢察院叫去問話據實回答,如有不知道的就不要亂說,更不能猜測。說不清的就讓他們來找我。千萬不要把道聽途說的事講出去。二人惶然點頭稱是,一臉驚慌失措。我見她倆太緊張便輕鬆的笑道:“你們平時不是老報怨在我的手下油水太少,沒有外財嗎。現在不好了,為人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驚門。”
見我有此一說,二人才定下心來。思忖半晌,臉上倒也恢愎了一些笑容。
第二天,到公司,空調還未變涼辦公室就來了七八個大漢。個個一臉嚴肅,幾乎沒戴墨鏡並在臉刺字標明:我是便衣。一看他們,我心中便明白:時辰到了。
“你是文珍珠?”
“是呀,幾位是?”我露齒一笑,這是招牌表情,看似嫣然,又像很無知。
“我們是對麵的”其中一個黑臉的大漢輕蔑的說。
“呃……四中的啊。”公司正對麵是市裏的第四中學,斜對麵是檢察院。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有此一問。
黑臉大漢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們是市檢察院的,來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去調查點事。”他身邊的大漢有意無意的亮了亮藏在衣襟下的手銬。
識實務者為俊傑,挑戰惡勢力是傻瓜才幹的事,我馬上連聲說好,收拾好自己的隨身物品就示意可以走了。
許是見我太好說話了,幾個人竟有點麵麵相覷。隔壁辦公室的二個阿姨聽到動靜跑過來,我隻交代了二句工作上的事,用眼神提示她倆去彙報老總。轉身就出了門。
烈日下,打著傘但也曬得人頭暈目眩,我一邊走一邊在想,他們個個凶神惡煞的會不會對我用刑呢?雖說現在嚴禁用刑,但難保不會嚇唬我,像我這麼脆弱的人…….唉,真倒黴。
世界上很多事是說不清楚的,我一向信奉的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會有今天真是讓人想不到。已經是第三次晚上把我叫來配合調查了。公司上下被傳喚調查的不下40人,我更是隨叫隨到。說不擔心是假的,必竟飯碗重要。有幾起先例都是公司出事後,財務主管被解聘。看來自己真不能太掉以輕心了。尤其是現在,檢察院在其他方麵找不到突破口的情況下,對我的態度也變得越來越生硬了。
其實我心中何嚐不明白,但凡國企在財務方麵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問題,我能保證自己不出問題,但不能保證別人有沒有做手腳。傳說中的帳外帳、小金庫雖說我沒有經手,卻也不能忽視在其中消化的大量招待費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