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番外卷 番外十一幻夢之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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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在掉入別有洞天中洛楓所設的機關時,三人都沉入了自己的夢境。依依因為沒有辦法控製夢,所以沒有夢到自己心底最深處的願望。可是祈然和步殺卻夢到了,那麼他們夢到了什麼,又是如何脫離出來的呢?
“少主!少主!……”冒失的叫聲和腳步聲由遠及近,祈然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站起身來。
剛來得及伸手拉開房門,就見一個幼小的身影躥進自己懷裏,急促的喘息在胸前起起落落,祈然忍不住歎了口氣,卻也不忍責備:“小玄,我不是告訴過你,別總這麼冒失嗎?不管怎麼說,你也是掌管著冰淩財政的堂堂戶侍啊!”
千玄忙站穩身子,尷尬地抓了抓頭,才咧嘴笑道:“少主!你可不能怪我冒失,我還不是為了趕著來向你報告喜訊嗎?”
“什麼喜訊?”
千玄得意地揚了揚眉,朗聲道:“剛剛皇上已經宣布了你和水姑娘的婚期,冰淩的禦用衣紡團都剛剛到達了。你說,這可是喜訊不是?”
祈然心頭猛的一震,不知為何,竟幾乎站不穩身子。他覺得自己明明應該開心的,可是卻有種鏡花水月的空虛感,強烈地撞擊著他的思緒。
“少主!你怎麼了?”千玄慌忙扶住臉色驟然蒼白的祈然,聲音都幾乎帶了哭腔。
“小玄,”祈然看著他,艱難地開口,“你說……我要和誰成親了?”
“水冰依,水姑娘啊!”千玄一臉地愕然,“少主,你不是心心念念地,隻想著和水姑娘天長地久嗎?連皇上和皇後都拗不過你,終於還是妥協了……”
千玄還在一旁念叨著什麼,祈然卻是一句也聽不入耳了,隻是反反複複地念著那句——天長地久。
忽然,他長身而起,急切地道:“冰依現在在哪?!”
“在來儀閣……哎,少主!成親之前新郎新娘不能……見麵的……”千玄看著早已消失在長廊前方的身影,隻能無奈地苦笑。
祈然左穿右行,避過了來路可能碰到的任何人,好不容易才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了來儀閣。他意外地,在閣外看到了他的大哥,蕭祈軒。
“大哥。”祈然輕輕撫平著胸口莫名升起的戒備和怒氣,微笑開口。
蕭祈軒回了他一個幽深卻溫和的笑容,忽然道:“父皇說,明日將宣布我為攝政太子。重新恢複我冰淩少主的身份。”
“真的?!”祈然猛地抬起頭來,聲音裏再掩飾不住飛揚的喜悅。他將不再是冰淩的少主了,而大哥,卻可以完成他從小的夢想。
這一切,都象夢境一般,讓他無法置信,竟真的成了事實。
“直到這一刻,我才完全確信,你是真的,從未在乎過冰淩的一切。”蕭祈軒麵上露出微微的苦笑,卻又釋然,神色轉為深藏在祈然記憶中的那抹關懷和溫和,淡淡道,“冰依說的沒錯,我不能強求太多,畢竟她愛的人隻有你。”
“進去吧。”蕭祈軒臉上展露出幽雅從容的淺笑,舉手投足間仿佛就能睥睨天下,眼中卻透露出真誠的喜悅和……淡淡的悲傷,“還有,恭喜……你們!”
……
又想起你的臉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
時時刻刻看到你的眼眸裏柔情似水
今生緣來世再續情何物生死相許
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
……
祈然走進來儀閣時,出乎意料地看到一臉耍賴表情的冰依,和黑著張臉的步殺。他不由搖了搖頭,隻覺好笑,想不明白冰依為何就如此喜歡整步呢?
“步殺,我告訴你,你若不做伴郎,我就不嫁了!”
祈然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何謂伴郎,也許其他人不清楚,他和步卻是聽過冰依解釋的。一想到讓步穿上大紅喜服,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他就抑製不住浮上嘴角的笑意。
步殺顯然早發現了他的存在,狠狠一眼朝他瞪來,隨後麵向冰依,冷著張臉:“我絕不做!”說完大踏步跑出房門,幾乎可算是……落荒而逃。
“哈哈……”留在屋裏的兩人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不過想來,步殺可能最終還是會答應冰依的要求。畢竟他身上如此重的內傷,連他都治不好,卻被冰依的奇思妙想化解了。畢竟……他們三人本就是一體的,無遊天下,不離不棄。
祈然走前,輕輕攬過一身紅衣,未施脂粉的少女,心中滿滿的都是柔情和幸福,還有隱隱的,潛藏在心底的虛空和茫然。
“冰依,我們真的要成親了嗎?”祈然捧起少女晶瑩的臉蛋,輕輕撫過,一遍又一遍,顫聲道,“十日後,是我和你,成親。不是別人?”
“是我和你成親,不是別人。”冰依柔順地靠入他懷中,環手抱住他,聲音平和寧靜,卻堅定無比,“十日後,我就會成為你的妻子。此情不變,此誌不渝,一生一世,隻愛你一人。”
祈然渾身一陣顫抖,恍惚間竟想著:即便這是假的,我也要抓住,牢牢抓住,我的幸福。他將懷中的少女緊緊抱住,沉聲道:“我也是。一生一世,隻愛你一人。”
又想起你的臉尋尋覓覓相逢在夢裏
時時刻刻看到你的眼眸裏繾綣萬千
……
十日後,冰淩國風之都,是從未有過的熱鬧。冰淩的子民,原依國的臣屬,他們都彙集在這個神秘的古都,隻為了一事。
因為這一日,他們的少主,即將迎娶他心愛的妻子;因為這一日之後,他們的少主終究還是決定放棄到手的權利,飄隱遠走。
但無論如何,此時此刻噼啪作響的是鞭炮聲,奔走喧囂的還是喜悅之氣。人人都能看到那如天神般受人尊敬的少主臉上,洋溢著真正的,幸福美滿的笑容。
祈然穿著一身新郎喜服,原本披散的長發被金絲繩束在身後,絕世的容顏,帶著最深摯的渴望,沒有半點遮掩地展露在眾人麵前。
於是,在這喧鬧喜悅的都城中,凡新郎白馬過處,所有的人聲都沉寂下來,隻貪戀地靜靜地看著那張,再無法用筆墨言語來形容的喜悅容顏,傾身跪拜。
“小姐!小姐!都說了你現在不能隨意走動……”
剛從馬上下來的祈然錯愕地看著他即將迎娶的準新娘,身披霞衣,頭戴鳳冠,從來儀閣中衝出來,後麵跟的是滿臉焦急的心慧。
“冰依!”祈然一把抓住來人的皓腕,忽然覺得有些頭疼,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眼中已醞釀了幾分危險的氣息,“你不會想要逃婚吧?”
“怎……怎麼可能……?”冰依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隨後晃了晃被他抓住的手腕,臉現焦急之色,“祈然,我的項鏈不見了!”
“項鏈?”祈然的神色微微一怔,麵上沒有什麼變化,心裏卻輕輕“咯噔”了一下。總覺得,不知何時消失的空虛、茫然之感,一下子又回到了身周。
“是啊!”冰依兀自懊惱地跺著腳,頹然道,“就是那條十字架項鏈。那是哥哥送的,是我最寶貴的東西。今天是我結婚的日子,就算不能讓哥哥看到,也該讓他送的禮物,陪伴左右啊!”
“少夫人!少夫人!”內堂傳來一個侍女的呼喊聲,隻見她到了麵前,先是有些怔忪地向祈然一福,隨後醒起了什麼,忙攤開右手道,“少夫人看看,尋找的可是這件物事。”
隻見她的手心上垂著一條晶瑩奪目的項鏈,項鏈底端還懸掛著一個呈十字的掛墜。
祈然隻覺原本喜悅平和的心,一下子便被揪緊了。
冰依臉露愉悅之色,驚喜地叫道:“就是這條,謝謝你啊!”說著,正待伸手去取,卻在中途被一雙晶瑩修長,形如美玉的手截住。
祈然將項鏈取在手裏,緊緊握住,望向神色有些驚疑的少女,許久才平複了心情,柔聲道:“在我們成親以前,這條項鏈,就先寄放在我這裏,可好?”
冰依一雙靈秀的柳眉微微皺了起來,眼中露出為難之色:“可是……這畢竟是……”
“先寄放在我這裏。”祈然低頭深深地凝視著她,眼裏竟在不知不覺間流露出懇求的神色,用暗啞低沉的聲音重複,“可……好?”
冰依身體輕輕一顫,忽然伸手抱住了他,急切卻又柔聲地道:“好!”
冰依緊抱的手鬆開了一點,身體卻仍偎貼在他懷中,幽幽地說:“祈然,你要相信,在這個世界上,不!在所有的世界中,你對我來說,都是最重要的人。比最最寶貴的東西,還要寶貴。所以,我絕無法拋下你獨活。所以,我才會想要嫁給你,一生一世,隻留在你身邊。一生一世,隻看你一人。”
祈然的雙唇,微微顫抖,他想開口說,我相信你;他想開口說,我也一樣。可是,喉嚨……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這一幕,曾在他腦中幻想了一遍又一遍;這些話,曾在他心底渴望了一次又一次,終於……還是成為了現實。
隻是,心底翻騰的不安是什麼,胸口浮起的空落又是什麼?鏡花水月……難道終是空嗎?
風之都冰淩城的未央殿中,坐著數百個在天和大陸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冰淩國的皇上蕭逸飛和皇後冷清雅坐在上首,臉露祥和笑容。
他們身邊站著一個負責司禮的尚官,此時隻聽他對著堂下並肩而立的一對玉人唱道:“一拜天地日月星,二拜東方甲乙木,三拜南方丙丁火,四拜西方庚辛金,五拜……”
唱完那煩瑣的拜天地告文,殿中眾人臉上昏昏欲睡之色,終一掃而光。隻聽那司儀尚官清了清嗓子,向坐在上位的皇上和皇後,做了請示,這才回過頭,朗生唱道:“新人就位,覲見皇上,皇後!一拜——天地!”
新娘的頭上蓋著紅布巾,看不到麵容,新郎的絕世容顏,卻是無絲毫保留地展露在眾人麵前的。隻見新娘先就著身前的紅毯墊跪了下去,新郎的動作微微頓了頓,也跟著跪下,雙雙叩拜,隨後起身。
“二拜——君王!”禮成。
“三拜——父母!”
新娘已經跪了下去,正待叩拜,卻發現身邊的新郎有些呆楞地站著,並沒有跪下。不由扯著他的衣服下擺,輕聲道:“祈然,怎麼了?”
祈然輕輕皺著眉,有些茫然地看看大殿之上,那兩個慈目含笑,他極為熟悉的人。然後,目光輕輕流轉,落在神色難辨的蕭祈軒身上,冷漠如昔的步殺身上……一一看去。
最後,他的耳中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低頭看到那被遮住了麵容的少女,心頭一軟,還是跪拜了下去。隻是……隻是……
“夫妻——對拜!”新郎和新娘,麵對麵站著,不再下跪,殿堂中響起喜悅的轟鬧之聲。
祈然的麵色慢慢從迷惘變為沉痛,隨後又從沉痛中緩緩蛻變出來。藍眸深深凝視著對麵緩緩叩首行禮的新娘,頭上的紅綢絲巾如水波般粼粼抖動,他的麵色一片寧靜,寧靜中又帶著一抹決絕之色。
“然兒,讓你行禮呢?還發什麼呆?”耳邊傳來蕭逸飛含笑的聲音。
祈然微微垂首,斜飛入鬢的雙眉輕展,竟不知不覺地笑出聲來。
這一刻,原本都以為是新郎太過緊張的觀禮之人,都有些被震驚了。不為那張綻放笑意的臉容有多耀目,隻為那笑聲中,實在夾雜著太多嘲諷和決絕的意味。
“祈然……”冰依已經扯掉了頭上的紅蓋,原本泛著琥珀色光澤的雙眼此時一片黯然,望著他充滿了焦急、恐慌之色。
“我希望,父皇和母後一直是如記憶中那般慈愛的,從未算計過我,所以……”祈然抬頭望向坐在上首的兩人,聲音輕柔和緩,“便在這夢中創造了你們。”
他的目光移開,落在蕭祈軒身上:“我希望,大哥可以放棄冰依,繼承這冰淩王國,讓我遠離世間權利仇恨,也成全了你從小的願望,所以便有了此刻的你。”
然後,他看向已經逐漸分不清麵容身影的步殺,聲音中流露出微微的苦澀悲痛:“步,我最希望的,是可以治好你的傷,然後我們三個便可以如從前那般,暢遊天下,或者隱居田園。”
祈然微微歎了一口氣,藍光輕輕閃爍,終於落在眼前紅衣黑發,頭戴鳳冠的少女身上,神色不可抑製的變柔:“我愛的那個人,她的心裏藏了太多的秘密,埋了太多的感情,我卻希望,她隻看著我一個人,心裏……隻裝著我一個人。”
“我愛的那個人,有著太多的執著,太多……與我無關的執著和……不願放棄的感情,讓我總是恐懼著,她會不會終究還是放棄了我,選擇其他。”
“我愛的那個人啊!”祈然的臉上露出如春風般柔和的微笑,仿佛在透過虛無的空間看著這時間最寶貴的東西,“就象風一樣,渴望自由,渴望飛翔,絕不會為任何人徹底妥協停留。也許這一輩子,我都別指望將她牢牢收在掌中。”
“所以,我便在夢中想象出這樣一個你。”祈然伸出手,輕輕撫過少女如凝脂般的麵頰,“與我成親,隻愛我一人,隻看著我一人,隻為我駐足停留,這樣的你。”
“隻是……我騙的了所有人,卻騙不了自己的心。”祈然收回手,輕輕笑了起來,笑容平淡而堅決。
“沒有人,可以取代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祈然的手輕輕撫上大紅喜服上的紐扣,一一解開,聲音堅如磐石,平靜無痕,“即便是你,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冰依,也一樣。”
大紅的喜服在這似是喧囂,似是靜寂的大殿上漫天飛舞,仿佛忽然舒展的卷簾,又仿佛頃刻彌漫的紅霧,遮蓋了這原本喜悅卻虛幻的世界。
一身月白長衫的祈然,抬手扯掉束在發上的金絲,一步一步,往大殿外白茫空曠的世界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親身踩碎他自己的一個夢想;每一步,都更加靠近那個殘酷冷血的現實世界。可是他的腳步,卻沒有絲毫停頓過。他的聲音,沒有絲毫猶疑過,平靜低沉,卻聲聲回蕩:
“這一生一世,不!這生生世世,我蕭祈然都隻會愛那一人,無論她象風象沙,是去是留,此情不變,此誌不渝!”
……
今生緣來世再續情何物生死相許
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
夢境的解釋(我發現這段真的有很多人不懂也,嗚嗚):
這段夢境的內容在哪你們知道的吧?在第174章:夢障前後。
然後我來解釋他們兩人的夢境。
首先是步殺。他心底最深處的願望,是武功能夠恢複,然後守護冰依,其實反過來說應該是有點懷念,當初冰依還未與祈然相認前,冰依由他獨自一人來守護的日子。多少,在他心裏,還是喜歡冰依的。然後那些武功,是因為從前在一起時,冰依或多或少有講起過從武俠小說中得來的信息,夢中那些就被彙總了。
然後是祈然。相遇後冰依眼裏已經不隻有他一個人了,她在乎的人很多,心慧無夜,甚至衛聆風。她的心裏也一直對是否回去存在著動搖,還有不肯爽快同意成親。這些都讓他心裏產生恐慌,所以在他心底就開始幻想,如果冰依隻愛他一人,隻看他一人,以他為天,該有多好。這就是這個夢境的成因。而夢境中的冰依,也是他心中最完美的冰依。當然,其中也包括,他希望父母沒算計過他,不用接近權利變得殘忍,步殺武功能恢複等等。
可是最終他卻醒悟到,即便是不再以他為天的冰依,卻也是他唯一愛的人,所以他會說,即便是你,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冰依,也無法取代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而最終走出了夢境。
那個,解釋就是這樣,各位還有什麼,沒聽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