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林曖見麵後三天，便是她的婚禮。
在翠華庭金碧輝煌的大廳，司儀宣讀婚書。
高原父母在林曖改了稱呼後，將厚重紅包遞到林曖手中。笑容矜持。看不出感情。
林曖的父親坐在輪椅中，因肝癌末期無法負荷太久的喧鬧與應酬，神情疲憊。
儀式簡短。結束後林曖立即派司機送父親回醫院接受化療。
車子向醫院方向行駛。林曖微紅的眼圈無人留意。
司儀退場。服務生逐一呈上精美菜式。
這些據說出自名廚之手的菜品，色香俱全，隻不知味道究竟如何。
不過餐具皆為純銀打造。極盡精致。華麗奢侈。
突然想起林曖說過，喜歡用純銀餐具的人都有被害妄想症，所以要用銀具測食物是否有毒。
抬起頭，與林曖目光相對。心照不宣地笑。
婚宴開始。賓客入席。
男方的來賓包括一些政府官員，知名富商。甚至還有幾個三流明星。衣冠楚楚。臉上有故做優雅的矜持笑容。
相比之下，女方要冷清許多。林曖在電台時日尚短，隻做音頻編輯，又不喜與人相交，竟未邀請任何領導與同事。偌大一張餐桌，不過三人。除了我與秦書，便是林風。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林風。
這個讓林曖深愛的男子，理極短的頭發。穿G-Star的黑色T恤及牛仔褲。鞋子是511的ATAC  Low。有冷漠堅硬的輪廓。
他比我們先到。對我和秦書點頭微笑。然後一言不發。偶爾，視線落在林曖身上。麵無表情。
林風的高大帥氣在我意料之中。眼角眉梢落拓的天真卻讓我始料未及。
我想林風與林曖是同類。同樣的表情冷漠，同樣的內心脆弱。
新郎新娘開始逐桌敬酒。
高原手握酒杯與賓客寒暄。林曖隻是微笑。甜美冷淡，恰到好處。
及至我們麵前，高原已是微醺。林曖的臉頰也已緋紅。
蘇曉，你見過的，不必介紹。
林曖不看高原，將手指向秦書。
秦書，蘇曉的男朋友。
再無其他。隻低頭將酒杯填滿。
高原於是舉杯。我與秦書回敬。皆是淺淺一口。
然後林曖將視線移向林風。
林風，我……哥哥。
林曖嘴角莫名地揚起由衷的弧度。如凜冽白雪上溫熱手指劃過的痕跡。冷清而曖昧。
高原又欲舉杯，卻被林曖攔下。
這杯酒與你無關。
我幹了這杯。
林曖將杯中液體一飲而盡。
小心喝醉。
林風舉杯同飲。
我大喜的日子，你竟無話可說？
林曖的笑容天真甜美，眼神卻似挑釁。
祝你幸福。比我幸福。
林風微笑。兩人嘴角的輕弧竟極為相似。
那是自然。
林曖回複同樣的微笑。挽起高原，徑直走向下個敬酒對象。
然後，婚宴上的觥籌交錯喜悅喧囂便與我們再無關聯。
林風恢複沉默。隻有杯中的酒，空了又滿，滿了又空。
然後，不等散席，便已離場。
林曖此時已入席。遠遠望過來，表情冷漠。緊咬的嘴唇卻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