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他能怎麼辦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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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活了半天的柴狼才把工作整理完畢,邊上的手機響動了一下,當消息得到確認,立即將消息彙報給白冬絮。
    當時翻看畫紙,白冬絮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人的不同,這個人從來不會正眼去看他,他也不曾將重心放在那個人的身上。
    他隻是沒想到,那個把他推向無盡深淵的人,在他艱難地爬出黑暗之際,又一次將他踩了一腳。
    “先生,百金大哥說那把槍支的出處是瑰王過去的產業所出,那這些人中,不是瑰王的人,就是上麵的人了。”
    白冬絮想到了鄭千義的案子,他受自己人背叛,最後調查到瑰王這裏,而被人揭發過去與瑰王有所牽涉,如果鄭千義的死和瑰王真的有幹係,他如何都不能包庇。
    即使他不出手,百金知道了,也不會放過瑰王的任何人。
    大會在即,也該做個了結了。
    “大會之後,無論發生什麼,回到百金身邊。”
    柴狼明白了,“先生,高……孟溫這個人該怎麼處置?”
    “你知道了?”白冬絮一直沒讓孟溫的本名示人,他過去的一切已經被銷毀,而做出這一切的人並非他所為,隻能說明孟溫背後的勢力不小,才能讓他一次次變化不同的身份。
    而白皓知道孟溫的過去,隻是讓他解開了一直以來的困惑。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麼讓他改變了想法,能心甘情願幫助先生。”柴狼覺得白冬絮沒理由不知道孟溫的過去,開始有所戒備,不太信任這個人,相處之後發現他並沒有惡意,真的是在幫助他們。
    或許他和白冬絮之間有什麼交易,隻是,他覺得這個人太悲慘了,要是他,肯定不會呆在白冬絮身邊,“他命也是大,一次次受到那麼重的傷,經常在鬼門關往返,他和鄭千義之間可能有什麼情深義重的情感吧,不然為什麼要這麼賣命。”
    白冬絮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是啊……”
    他不是沒勸說過讓孟溫離開,起初他們之間可能緣起於一場交易,可是,久而久之變了味,其中更多的是注入了私人的情感。
    當天白冬絮收回所有調查河場的資料,並與柴狼演出了一場戲,聚集所有調查河場的人,包括孟溫在內。
    “大會在即,還請所有人將重心放在大會上,河場這則消息不過是空穴來風,調查中止,之後再做打算,以免分心。”
    看著所有人離開,白冬絮眼神示意柴狼也離開。
    江豚沒有提前得到消息,白冬絮會這麼做,想來也知道是誰了,再調查也隻是打草驚蛇。
    前腳跟在柴狼身後要走,還想和孟溫說兩句話,卻不見孟溫挪動一步,扯著人帶出辦公室,“別打擾先生工作,他得整理一下思緒。”
    “我這不是替他分憂嘛。”孟溫聽到空穴來風就知道出問題了,這背後牽扯上了可能是白冬絮很難對付的人,不然也不會半途中止調查。
    “你可以替他分憂,但不是現在,無論你們的關係有多麼特殊,至少不要引起人們的注意。”
    孟溫聽出了話裏的意思,臉色一變,湊近到江豚耳畔,“你知道什麼?”
    江豚還在裝傻,“我能知道什麼,先生一向一視同仁,對誰的手段不曾心軟,隻是,太縱容你了。”
    “是嗎。”孟溫怎麼沒發現這個問題,“他每回對我下手那麼重,居然還是輕的,難道對你們是下死手。”
    當所有人離開辦公室,白冬絮再次拿起那張蒙麵男人持著拐杖的畫紙,那雙腿腳徑直站立,懷裏還能摟著女人在跳舞,這個人就是他那一直癱倒在床,時時刻刻需要人照料的父親。
    “嗬……”白冬絮想起過往白勝交代他的遺言,當真諷刺,“我不曾把希望放在你身上,可你,為什麼非得這麼對我……”
    白冬絮點火燃燒了畫紙,再一低眼看另一張笑顏對著他的人,拿在手中端詳了許久,眼前閃過一抹淡黃的身影,耳鳴聲響徹整個腦袋,痛意猶如鋼針刺穿他的頭顱。
    他想起來那抹淡黃了,每一回的夢境,這個人總會出現。
    他珍惜所有,可是,上天在無情地剝奪這一切。
    畫紙拿在手中顫動不止,淚水滑落到臉頰。
    “為什麼我的夢裏總會出現不一樣的你……”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幼時從蘆山回來後就得了“精神病”,每一回看到孟溫受傷,他就會“發作”。
    他曾以為孟溫的出現是來傷害自己的,卻在最後,幫助了他解脫,他不再受過去的“病痛”困擾,不再糾結於自己是不是個精神病。
    他看開一切,去信所有未知的事物,選擇相信孟溫,也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越是如此,事態越往他所無法想象的道路前進,更是讓他不可思議。
    如果是過去他如何都不會去相信,如今親眼看見親耳所聽,讓他懼怕這是一個局,像他太爺爺白山所說的一樣,他生而不同,帶著罪孽出生,一生的路不會太過於平坦。
    他也似乎明白了,孟溫不是來傷害他,而是他害了孟溫。
    渾渾噩噩走上樓回到房間躺下,睜著眼仍是想不通,這個人的出現如果真的造就了他的一切,而代價就是傷害自己,孟溫是否知道這個問題,如果知道了,他還會願意在他身邊幫助他嗎。
    他不知道,他能做的,就是讓孟溫離開自己,避免再受到傷害。
    孟溫顧及所有人的目光,一直在別院內遛狗,遛著遛著借口帶狗還給白冬絮溜進了後院。
    午飯的點還沒到,白冬絮就來後院,一般隻有身體不適才會白日跑回後院,昨天還正常調查河場那片島嶼,今天就突然中止調查,到底是什麼讓白冬絮改變了主意。
    問了柏城,柏城也不清楚,柴狼和江豚又似乎知道什麼,但是不肯告訴他,這種感覺就好像回到了當初的起點,那種所有人都質疑,顧慮他的存在一樣。
    再次見到人,白冬絮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坐在廳內看資料,見孟溫出現,抬眼對上彼此的視線,孟溫感受到不同的氣息,又似乎有種說不上的不同。
    他究竟是白冬絮還是體內的惡鬼出來了,孟溫已經快分辨不出誰跟誰,過去能靠不同的眼神、氣息來分辨,現在他們就好像融為一體。
    “為什麼突然中止調查?柴狼和江豚分明是知道什麼,你不讓他們告訴我?”孟溫走到白冬絮麵前,看來,他沒有猜錯,是白冬絮不讓他們告訴他。“為什麼?”
    “這是瑰王的事,已經和千義的案子沒有任何牽涉,你不用知道。”
    孟溫隻覺得莫名其妙,“早這麼說,為什麼要讓我跟著你們去河場?”
    “你去到那裏確實派上了用場。”白冬絮也不願把話說得太難聽,“我很感激你一直以來的幫助,隻是,這一回請你不要插手。”
    “你是在懷疑我,還是不相信我?”孟溫覺得隻有這兩種可能,但如果白冬絮真的發現什麼,他完全沒有機會站在這裏和他說話,而是被他拿槍崩了。
    白冬絮放下手裏的資料,站起身走到孟溫麵前,“孟溫,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案件,我生在這個家族,在這個時代,我們需要的是肩負一些東西,我不想扯上你。”
    果然如他所想,白皓之前的提醒他應該知道白冬絮的處境,看來,白冬絮也意識到了。
    “我已經失去千義,你和我之間,可能像你的老家主所說,我是個罪孽深重的人,我從出生害死了我的母親,你一次次因為我受到傷害,都是我害了你,如果當初沒有去調查你,就不會把你牽扯進來。”
    孟溫抱住白冬絮的臉,瞪直眼大聲訓斥,“閉嘴,你沒有害死任何人,你沒有錯,誰都不希望這些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白冬絮,我就不能陪你一起麵對困難?”
    白冬絮抑製內心的酸楚,不再直眼去看孟溫,推開了他的手,“千義因公殉職卻被冤枉勾結,我在調查的過程中查到了自己的家人,我想從根部鏟除瑰王的惡根,和所有人對抗,最後我發現,我並不能改變什麼。”
    “所以呢,你想放棄了?”孟溫堅信白冬絮不是那種輕言放棄的人,他無論如何都放不下瑰王,為了弟弟妹妹和那些依靠瑰王生存的人們,他不會低頭和退步。
    他也從不是一個肯示弱的人。
    “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很痛苦,可是,因為你所有人都走上了正途,你就沒有看到嗎,白冬絮?……”
    “你為什麼要自責,是你父親把你推上那個位置,你能不能多愛自己一點,看到自己的好,誇誇自己。”
    白冬絮別過身,昂起頭深長透了口氣,眨動眼皮,讓那眼眶裏的濕潤收回眼底,“我做不到了……”
    “一直以來朝著我所希望的方向前進,遇到你,是個意外,也是個驚喜。”
    孟溫還想上前,白冬絮一個躲閃,伸手從後腰掏出一把槍支對準孟溫,他轉過頭對上孟溫的眼,眼神是那麼的堅定而又無奈,“各自珍重。”
    孟溫是勸不住的人,過去可能一頓恐嚇會嚇跑他,卻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站在了他的身後守護他,維護他的一切。
    他很慶幸孟溫是站在他這一邊的,怪隻怪他們生錯了地方,就像孟溫所說,如果他們是普通人的身份,他一定會愛上他。
    如果,他們是普通人的身份,他一定會抓緊孟溫的手……
    “你非得這麼做?”孟溫不明白白冬絮為什麼會突然這麼極端,“你就不能信我,我可以協助你對抗一切。”
    話間未落迎來的是一聲槍響,子彈劃過他的耳畔。
    孟溫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再去看白冬絮時,他的眼底除了決絕,已經再無往日的溫柔。
    “你來真的……”
    孟溫看著眼前那個舉槍對著他,陌生而又熟悉的人,一切是那麼的不真實,以至於他忘了怎麼逃跑。
    驚人的聲響引起前院注意,不久一行人員持槍前來,一同來的還有江豚和柴狼。
    走得近的兩個人不明所以看著僵持在原地的二人,柴狼走到江豚邊上問他,“他們吵架了?”
    江豚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吵架也不是這麼吵。”
    白冬絮看到來人,立即下話,“此後不得讓此人進入半山別院的區域,凡見到此人,開槍伺候。”
    柴狼看到來真的,想勸和,但還是好奇是什麼讓白冬絮做到這個樣子,“先生,他做了什麼要這麼對他。”
    孟溫看著有人拿槍對向他,失望地走出廳內,小炸毛一直跟在他身後,趕也趕不走。
    而白冬絮也不帶猶豫一下,高聲向眾人宣告,“他是警方的線人。”
    這一聲解釋,就足以讓所有人起戒心。
    柴狼沒想到孟溫還有這樣的身份,抓住江豚的手慌亂得說不順話,“他……線人,他是線人?”
    孟溫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告訴的白冬絮,看來他早就知道了,居然還能留他到現在,不等有人追上他來一擊,孟溫從老路,也就是圍牆一個跳躍翻牆逃走。
    “要追嗎,先生?”有人問白冬絮,白冬絮擺手。
    “如果他出現在別院附近,看到了,隻需要拿槍警告他,別真的傷害他。”白冬絮就怕他的人太聽話,真的一槍崩了他。
    “他真的是警方的線人,先生為什麼要放他走?”柴狼突然恨極了孟溫,沒想到他瞞著所有人這麼久,“難怪了,上回賭場,我們的人還沒來得及處理,警方的人就提前趕到,看來都是他放出的消息。”
    “過去的事不必再過分糾結,所有人隻需要專心做好大會的工作準備。”
    翻牆逃走的孟溫快步下山,從失望到憤懣,想罵卻不敢罵得太大聲,生怕別院的人發現他的去向,“居然拿槍打我,真的拿槍打我,太過分了!”
    本來沒那麼生氣,想到所有人真的會聽白冬絮的話對他開槍,越想越氣。
    或許,他們之間注定不能平靜地走到最後,孟溫在潭如海身邊辦事,也有猜想過他們的結局,以白冬絮的能力,沒理由不會知道,被發現隻是遲早的事。
    這一氣孟溫就沒有再來過半山別院,還不準人在他麵前提起白冬絮的一切,窩在家裏不是帶圓圓就是到處找活幹。
    一直到一個多月後的一天,那琳從孟溫那搶走圓圓準備帶她去錄取節目,周歡因為順路來接庭蘭玉,看到孟溫居然在家躺著看電視,而且這樣的日子在最近頻繁所見,忍不住和地琳嘮嗑起來。
    “我就奇怪,他這麼個大忙人天天出差,怎麼最近總是能看到人。”
    那琳心裏還挺感謝白冬絮的,她也不是沒問過孟溫,最近是怎麼了,但他提都不讓提白冬絮一個字,猜想可能是工作上出了什麼事,“我就說嘛,他肯定和上級鬧矛盾了,繁繁和那位白大老板有合作關係,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那位身份挺神秘的,最後看了新聞才知道,原來是黑幫世家出身,咱們不懂這些,講個三天三夜也講不完的那種,我是問了別人才知道,他曾經是黑幫世家的家主,因為身體有缺陷讓位給了兄弟。”周歡講起這事不由自主感到興奮,音量一提,完全忘了孟溫的存在。
    那琳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傳奇人物幫助過她,“孟溫真是走了狗屎運,居然能認識這般大人物,可惜啊,看著那麼帥又精明的一個人,居然身體有缺陷。”
    周歡激動地指著自己的腦袋,“說是這裏有問題,太可惜了。”
    “他人那麼好,上天對他真是不公。”那琳曾經和廖繁打聽過白冬絮這個人,那時不放心孟溫怎麼會和這樣的人走得近,沒想到在廖繁那兒,風評卻是那般好。
    “繁繁說他是一個很熱心於做慈善的人,名下的瑰王珠寶養活了不少民間的傳統手藝人,更是宣揚提高體現了手藝人們的價值。不僅如此,他們家的安保總會無條件協助警方維持重大事故的安全秩序,就連圈內一些活動出了秩序問題也會及時調動人員來幫忙。有一回我以蘭玉的名義去參加一場萬人大宴會,當時人太多差點發生踩踏事件,一批身穿瑰王標誌製服的安保人員及時出現救場,我看到那一幕差點愛上他,太棒了。”
    周歡想笑卻又笑不出來了,“那回在醫院,我有史以來以最近的距離接觸到他,他的氣場莫名很壓迫人。隻是,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他出事了。”
    “你可別跟我開玩笑啊。”那琳都沒聽孟溫說什麼,周歡怎麼會知道什麼,“你從繁繁那裏知道的?”
    “不是,你沒看新聞嗎,前幾天開始新聞上就一直在報導,我也是看了新聞,了解之後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周歡這一回真不是道聽途說,“我以為他那個瑰王珠寶隻是剛好撞名,誰會把他聯想到黑幫那邊,畢竟是和我們幾輩子都掛不上勾的人。”
    “瑰王,是什麼有名的黑幫嗎?”
    “在幾十年前往北那一帶可是一個傳奇的存在,最近幾年在洗白,所以名聲就沒有過去那麼響,都懂得低調了。”周歡也覺得這是好事。
    “他們終究是黑幫,聽說他最近出席了什麼活動,那幾天那片區域黑幫雲集就像打戰一樣打起來了,警方都不敢靠近那裏,事後隻有新聞報道死了誰,要不是熟悉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那個瑰王珠寶大東家就是他。”
    “他死了?”那琳嚇壞了,去看孟溫,孟溫聽得一怔,忙拿起手機打給柴狼和江豚,卻沒有一個人接聽。
    “也不知道具體是哪個地方,聽說到現在還在打,記者們隻敢遠遠看著,不敢靠近,隻聽瑰王白家的人接受采訪,說是他們家死了誰,失蹤了誰。有一個一看就是黑幫的人,不知道是他的什麼人,對著記者的鏡頭說,隻要找到白冬絮無條件報答。”周歡打開手機裏的那段新聞,孟溫聽到一聲聲沙啞嘶吼的痛罵,那是白冬絮的弟弟白冬然的聲音。
    臨邊境地的地頭蛇白冬然,最近幾年低調行事的他們,居然走到大眾麵前揚言尋找白冬絮這個人。
    他失蹤了,他是厭倦了一切選擇離開,還是受人殺害,連他的弟弟都不知道。
    如果要深究,能想到的人真的遙遙無期,白冬絮得罪太多人了,無論是自己家裏人,還是其他的大小家族,他的仇家太多太多。
    特別是像瑰王大會這樣的特殊場合,所有人早已伺機要殺了他,取代他的位置。
    可是,他能怎麼辦,就像白冬絮所說,他確實不是他們家的人,那是他的家事。
    他一個人勢單力薄,他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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