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忘年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3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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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被擔保出來,孟溫時隔五年總算體會到了家的感覺,抱裏懷著不到周歲的圓圓,喜當爹的感覺太美好了。
    獨自帶著圓圓逛商場,耳邊是親切悅耳的國語,這是他做夢都沒有夢到過的美好啊。
    “鄭千義啊鄭千義,以後看到你一定自戳雙眼,可害死我了。”孟溫生怕這種感覺轉瞬即逝,吸了吸圓圓的小腦袋,閉眼感歎,“終於回家團聚了。”
    無奈於現實有點太過於殘酷,他最近資金緊缺,庭蘭玉想幫助他也幫助不了。
    孟溫覺得他得為這個家付出一點,證明一下自己還是有用的。因為那琳總看不慣他,他重新聯係了以前認識的中介人,沒想到他的老夥伴也在愁。
    “高望?難得啊,我聽說你被逮了,怎麼回事。”
    往事不堪回首,孟溫如果再遇到那個坑害他的中介人,一定痛揍他一頓,“老許那狗東西幫我介紹了份好工作,你有沒有見過他?”
    “老許,咱們行內的人聽到這個名都犯怵,我那大徒弟上一回被他帶到國外還沒有回來,沒想到你也是遭他手上。”
    孟溫沒想到,這個狗東西還能活躍這麼久,“不提他了,就是想找你問問,最近有沒有活幹,手頭有點緊,得賺點錢補貼家用。”
    電話裏,男人的笑聲溢出了手機,“你什麼時候不缺錢了,以前隻管自己吃喝玩樂,才五年你就浪子回頭啦?難得啊難得。”
    “不和你嘴貧,我找了好多人,他們都不敢幫我介紹活,說是前段時間有人在他們那兒查我,他們沒有到你那查?”孟溫也是納悶,這個白冬絮到底是有什麼通天的本事,就差把他褲底給扒出來了。
    “咱們是名門正派,經得起查,何況,你一天一個名,誰知道哪個是你啊。”況且,他最近也是愁,最近幾年手頭堆積不少難搞的生意,找誰都沒有這個人實在,“我到處找人,都沒有一個像你一樣有真本事的,加上你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一套一套的,沒你不行啊。”
    孟溫隻能暗中罵娘,臉上還得對他的大老板笑嗬嗬,“那是那是,我也找不到像記老板一樣對我這麼好的人了。”
    這位中介人,是唯一一個願意和他五五分的人,別人都是三七分。
    他三別人七。
    得到工作,孟溫將圓圓送到托兒所。
    庭蘭玉和那琳現在在外地工作,暫時回不來,記老板給他的工作地點也是在外地,恐怕得出去個三五天才能回來。
    這次的任務也不難,幫助送走不願意走的人,記老板還說有點難纏。
    去到的地方是一所老破小的上世紀小四合院,帶路的頭光老兒五十多歲的人在前頭走著,不時回頭和孟溫嘮嗑,直到接近大門,一陣空靈的音樂聲悠揚響起,頭光老兒臉皮一變,不敢再往前邁一步。
    “小兄弟,這兒邪門啊,找了好幾個大師來看,個個都說有不幹淨的東西,也都說是趕走了,結果消停個沒幾天又有動靜。”
    “本來這地界有這樣的房子多少能賣個好價錢,出這事,來看房的人都不敢買啊。”光頭老兒說得急了眼,臉色紅漲,拍著手隻能無奈地唉聲歎氣。
    “這屋是我祖上傳下來的,也沒聽說死過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招來的東西。”
    “記老板說是一個不願意走的人,應該是想見誰,你們家最年長的人還有誰?”孟溫覺得那些不肯走的人,多數隻有這個原因,想來,那個人也是屬於這裏的。
    “家裏哪還有什麼年長的人啊,我的老父老母走了快十年,屬我最年長。”
    孟溫知道記老板為什麼說難搞了,聽老大哥一說,看來裏麵這位不是屬於這個世紀的人。
    “勞煩等我幾分鍾。”孟溫沒聽誰說過裏麵這位有傷人跡象,帶著他的小布包,邁步上前,直接推開大門,徑直走向聲音的方向。
    小四合院直入就是一個正廳,十平方大小的廳堂內,一個穿著灰藍色大花棉襖,繡花大鞋的老太太倚靠在正廳的正座上聽音碟。
    從外觀望,屋裏的東西都保留著上個世紀的風格,老太太的腳沒有纏足,應該是屬於民國時期的人,還懂得聽音碟,挺洋氣的老太太。
    “暑熱正當頭,不覺得這棉襖著身悶得慌?”孟溫一直站在屋外,打攪了老太太的雅興,人家不生氣就已經很好了,他可不敢沒經允許,進入人家的地界,雖然已經踏入了大門。
    老太太麵對孟溫的出現倒不覺得驚奇,可能是習慣了生人的闖入,這會兒隻要安靜個幾天,糊弄過去就行。
    她隻覺得屋外的人又是在故弄玄虛騙屋外的人,誰人不知道她死的時候是冬天啊。
    “老太太,我家裏還有小的在等著我,能不能讓我早點辦完事回去啊。”孟溫覺得這個老太太可能是被人騙多了,都不相信有人能看到她,孟溫也不想在這裏耗費太多時間,有徐秋元為例,他隻要求速戰速決。
    說著孟溫走到門檻前,人就沒再跨進一步,“您倒是理理我啊,現在這個家裏已經沒有一個記得你的人,你留在這兒有什麼用。”
    老太太一聽來氣了,音碟停止了播放,她還是不相信眼前這個年輕人真的能看到她,“這人年紀輕輕,說話怎麼就這麼難聽,一點敬意都沒有。”
    “我很尊敬您了,看您是女性,沒有您的允許我連門都不敢踏進一步。”孟溫知道,這些大家閨秀最是講究這些了。
    老太太低眼見孟溫所說屬實,後驚後喜真的有人能看到她,忙把人請進屋,“快快進屋,我可盼得你來了。”
    “盼我做甚?”孟溫可沒記得他和這裏的人有什麼淵源。
    “我冬至長眠,來不及盼我兒歸來,我一直想找個人問問,我那兒可是歸來,卻無一人能回我一句。”老太太是等啊等,等了這麼多年都沒有人能給他回個話,“眼下我也隻有一個念想,到那鵬城寺為我兒祈福,再去見我那老伴。”
    孟溫麵對老太太的滔滔不絕,聽說是盼她的兒子歸來,有些不忍去打破她的念想,“老太太,你可知道,你長眠幾載?”
    老太太搖頭,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隻知道每個闖入她屋子的人,服飾和語言都在變化,“我兒出征,戰況如何都沒有個回信,當時聽人說是渡江去了黃河。”
    孟溫如今想要替老太太問她兒子的戰況,恐怕也是沒法子。這個家最年長的人隻有屋外那個五十出頭的光頭老兒,那老大哥都說了他家這個屋就沒死過人,他連死了誰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會認識老太太。
    “您的孩子哪幾年生,出征時幾歲?”
    “庚子年的秋天,他出征時才十九,他的大哥剛娶媳婦的那年。我兒頭幾年還回我信件,說在外很好,後來我身子骨不好不愛出門,沒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也沒見我兒來見我最後一麵。”
    “庚子……”如果那位還活著也該有一百二十歲,無論是死於戰爭,或是平安地活了下來,這會兒也早不在了。
    “老太太,您的孩子在之後一定活得很好,早幾年都趕著留洋,屋子過戶給了宗親。”
    “是嗎……”老太太一聽,剛才還掛著憂愁的臉舒展出一個欣然的笑容,這心裏踏實了許多,也得到了一個慰藉,“我兒的碑,立在何處?”
    孟溫怎麼可能知道,麵不改色繼續瞎扯,“留洋的人不興建墳,都燒成了灰,要麼撒海裏隨河流,或是埋樹底。”
    老太太聽得一驚,眉頭愁得死緊,不是很能理解,“這……要我如何和他道別。”
    “您不是說想到寺廟為他祈福,就上寺廟祈求你們來世再還一個母子緣,你早上路,或許能早日與他相逢。”
    老太太覺得孟溫的話順耳了許多,點頭讚成,“我兒的相我想帶上,多年不見他,怕認不出人。”
    多年不見,真的會認不出連死後都成了執念的人嗎?
    孟溫不懂,活在這個世上,他唯一記掛最深的人就是他那死去多年的老家主孟姚,連做夢都想看到他老人家,陪他老人家說幾句話。
    可是,他老人家似乎沒打算原諒他,從未進入過他的夢境。
    一次都不願踏入。
    但也才十年不到,卻仿佛遙遠得可怕。
    是因為老太太百年不見他的孩子,所以怕認不出嗎。
    百年,是他思念寧姚的十倍,這樣想來,或許真的會將人的麵孔變得模糊。
    若是有人對他的思念如此深沉,無論是哪方,都是沉重且痛苦的。
    孟溫聽從老太太的指揮,在桌案下找到老太太的兒子的照片,時間流逝已過百年,這張照片仍被保存得很好,英俊的小夥子看著比他年輕好幾歲,和他的母親眉眼間有幾分相似。
    “走吧。”說走就走,不再遲疑半分,向光頭老兒打聽鵬城寺的位置,一問,才知道這世間哪兒還有什麼鵬城寺。
    光頭老兒是一臉不解,他不明白孟溫是在哪兒聽說的這個寺廟,“那幾年戰打得緊,和尚都坐不住,哪兒還有什麼鵬城寺啊。這兒現在又是城鎮,不興這些東西,你往那偏山裏的地方走走,那處有一個寺廟還挺有名的。”
    哪哪不是寺廟啊,反正都是祈福的地方,孟溫覺得老太太也不會太糾結於鵬城寺不鵬城寺的。
    而在孟溫去往寺廟的前一天,工作繁忙的白冬絮在壓力得不到釋放的情況下病倒了,醒來聽從太祖的安排到各地做慈善活動,路途又再隨祖父的腳步來到一座寺廟清心修養。
    “你啊就是心太亂,我老爺子一把老骨頭的人了,爬座山都不帶喘。”白山老先生先送走了兒子,十幾年前差點送走了孫子,可不想那麼快送走他的重孫,“年輕人就應該多鍛煉鍛煉,既能動也能靜。”
    也隻有這個時候,白冬絮才能見到他的太祖,“您讚同父親的話?”
    白山一向就不讚同他孫子的任何話,“他執迷不悟,一個眼裏隻有女人和私欲的小子,我從來就不信任他。”
    “你爺爺看走了眼,我多年無過問瑰王的一切,死了誰生了誰,我怎會知,若不是你母親臨終有托,都不知那小子還當爹了。所以我沒有把瑰王所有權的印章給他,而是給了你。”
    “我把你的瑰王分解了,你不怨我?”
    “怨你做甚,這個時代在改變,誰不是走投無路才選擇走最艱難的路,現在不同了,為了孩子們有更好的未來,如果不改變自己,最先被淘汰的就是我們。”白山老先生滿足地吃下最後一口飯菜,拍了拍白冬絮的肩膀,“合不合胃口,如果不合適,咱們跑下一家寺廟品嚐品嚐有什麼不同的。”
    白冬絮點頭,這老頭的晚年一直沉迷於到各處蹭吃飯菜,年幼時餓怕了,一滴米飯都不舍得放過,連飯碗都舔得鋥亮發光。
    爬了五公裏台階,翻越兩座山道的孟溫已經不知道第幾回累得抱著大樹樁直喘氣。
    他現在渴得要命,無奈於他一直沒有一個好習慣,身上從來不帶水,所行路上一個人都沒有,更別說有人在這裏做生意了。
    “什麼寺廟,我都懷疑裏麵沒有人住,這麼遠,這輩子住過的寺廟數都數不過來,就是沒有走過這麼長的路的。”
    渴得他沒有口水可以去嚎叫了,抬眼總算見到寺廟的身影,橫看豎看怎麼都覺得眼熟,入內不同於外的冷清,香火昌盛,行人不斷。
    孟溫欲哭無淚,“萬程寺!”
    “這老大哥,你直接告訴我是萬程寺不就行了,我都來這不知道多少回,非得告訴我一條偏道。”
    萬程寺在幾十年前為方便香客另建了一條棧道,根本就不用走的。
    幾近斷氣的孟溫爬上台階,門檻都沒跨過去,癱倒在門口喘氣。
    路過的僧人發現了他,走近一瞧,竟是熟悉麵孔。
    “稀客啊,這有多久沒見了。”年輕又清瘦的僧人隔著門檻在寺廟內招喚孟溫過去,“你這又是在避誰?”
    孟溫擺手,表現他暫時還說不上話,靠在牆邊合上眼,感受這所寺廟的一草一木的氣息。
    小僧人對這個人的行為早已習慣,離開片刻,再回來時手上端了一碗水給孟溫。
    孟溫接過水一口猛灌進肚裏,而後端上碗慢步跟在僧人身後走進寺廟。
    “每回上寺廟,就有種回到家的歸屬感,讓人心裏踏實。”孟溫也許是從小吃道觀裏的飯長大的,才會有這種感覺吧,“我家以前就跟寺廟一樣,總有人上我家來求神拜佛。”
    “那為何幾次淪落在此?”小僧人打小就認識孟溫,隻是不清楚他的來路。
    “我們家到了我這裏就落敗了。”說出來孟溫倒不覺得有什麼好惋惜的,畢竟那個擔子對他來說太大了,他承擔不起。
    小僧人聽得都想笑,“你不覺得難過?”
    “有什麼好難過的,家裏人年紀都大了,是時候讓他們享福了。”孟溫反而為他們高興,畢竟他這個家主,能為他們做的也隻有這些。
    路過一涼亭,幾個人在亭內煮水飲茶,小僧人路過向亭內的老僧人和一個滿頭白發像道士一樣盤起來的老人家行禮,孟溫在外見到誰都懶得打上一招呼,因為他不想認識太多人,讓太多人記住他。
    亭內的老僧人回了小僧人一禮之後,轉頭又再繼續對一老一少的香客說道,“其人不凡,是廣行善事。”
    老人家點頭,“我兒子在時從小帶他四處行善,他是我們家中品性最為良好的一個孩子,從小就乖巧討人喜歡。”
    孟溫還想著是誰呢,偏偏冤家路窄,坐在石椅上正坐聽教的人,不正是白冬絮那個混賬東西。
    這一瞥,讓孟溫瞥出了問題。
    幽幽黑霧似魂體絲絲纏繞在白冬絮的身周,這副軀殼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蠢蠢欲動,呼之欲出。
    小僧人往前走了幾步,回頭才發現孟溫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怎麼先前沒看出來呢。”孟溫出神了片刻,在小僧人的叫喚下,才邁開腳重新追上前去,邊走邊說,“這人前世一定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身邪氣。”
    孟溫沒指誰,但涼亭內的三人左看看右看看,除了他們幾個就沒有其他人在。
    老僧人聽出了孟溫話裏的意思,也好奇這玩意幾年沒見怎麼又蹦出來害人了。
    白山以前帶白冬絮看過不少大師,無一不是說他的重孫非同尋常,就是沒有一個那麼直白地說他家白冬絮是個十惡不赦的人。
    那麼善良的孩子,居然敢這麼說他,氣得白山老先生從石椅上離開,指著逐漸遠去的孟溫叫罵,“你小子誰呢?”
    老僧人忙上前阻攔,“施主莫怪,此人前世罪惡多端,是來受苦還債的。年紀輕輕無處安家,以前總會上這來借宿幾日,是個可憐人。”
    白山不覺得幹下罪惡之事的人有什麼好可憐的,但聽老僧人這麼說,隻能放他一馬,“哼。”
    白冬絮看那漸遠的身影,正好奇這幾天怎麼沒聽柴狼那邊來報,沒想碰巧在這座深山廟宇再次碰麵。
    白冬絮從石椅上離開。
    “去哪兒?”白山還想和老僧人多交流幾句,坐回原位隻看著白冬絮走出亭子,“就不多陪我幾日?”
    “熟人,想去會會。”白冬絮一年之中難得能見上白山幾回,有許多事想向他請教,哪裏肯那麼早離開,隻是他有話想問問孟溫。
    “去吧。”白山見白冬絮走向剛才那個罪惡多端的年輕人離開的方向而去,總算明白白冬絮為什麼被人罵了還能那麼平靜,原來是熟人。
    “那小子是你朋友?有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
    小僧人將孟溫帶到大殿之後就離開了,孟溫沒想到幾年沒來,大殿都換了位置。
    他靜坐在蒲團上,心中默念經文為老太太禱告,小布包內拿出道具,動作又輕又快嫻熟地做完這一切,掏出那張有年代感的黑白相片,端詳了許久,“走好……”
    白冬絮來到大殿外觀察孟溫的怪異舉止,直到孟溫拿出一張相片放到燭火上點燃,最後放到香火灰中一同成灰。
    孟溫收起他的道具,隨後上了一柱香,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置於心口,閉目長久,維持不動。
    這個樣子的孟溫,白冬絮有印象見過,他在記九陵園時,也是像這樣,似乎是在為一個人送行。
    最後他邁開腳步走入大殿,來到孟溫的身邊,一同齊跪在金身佛像前。
    “你和千義是怎麼認識的?”
    孟溫不明白,鄭千義對他來說是有多重要,以至於逮著他不放,“大哥,我說多少遍了,我不認識鄭千義這個人好嗎。”
    “我給過你機會,你最好說實話。”白冬絮不是在威脅孟溫,語氣從容不迫,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在佛祖麵前我也從不說虛的,你在佛祖麵前也放尊重一點,別冤枉我這個好人。”孟溫收拾他的小道具,拿起小布包準備走人。
    時隔多年再來故地,本來還想留宿一晚,看到白冬絮在這兒,心情都沒有了。
    “大師還給我留飯了,哼,一點胃口都沒了。”
    孟溫走出大殿,跑去向小僧人道別,“今晚的飛機直接飛回去,我崽子還在托兒所等我呢。”
    小僧人麵上一喜,“沒想到幾年沒見,你一個無家可歸的人,居然都有孩子了。”
    “保重,有空常來。”
    孟溫離開,白冬絮也坐不住了,立馬撥通柴狼的電話。
    “先生,你終於來電了,我一直在監聽高從言的動向,沒想到你動作這麼快,聽到你的聲音還以為是幻聽。”柴狼沒想到他家老大會這麼喪心病狂,追查到這種程度。
    “有什麼線索?”
    “當然有了,他小子果然認識鄭千義,這是昨天他親口說的。”話畢,白冬絮就收到柴狼那邊發來一段錄音,聽完錄音內容,白冬絮心頭一緊,更多的是不解。
    “以後看到他……”
    “什麼意思,千義死去那麼多年,他到底在說什麼。”白冬絮覺得不是他瘋了,就是孟溫瘋了。
    他還能在路上碰到鄭千義不成,說的什麼瘋言瘋語。
    “先生,你不知道這個高從言邪門啊,我的手機怎麼拍這個人的臉都是糊的不說,他的舉止也是怪異的很。對了,他好像是個神棍,從認識他的人那裏聽說,他好像能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電話裏一直找人給他介紹工作,我還以為是什麼正兒八經的,結果工作內容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柴狼說著發過來一段很長的錄音給白冬絮,以證他所看到的聽到的都是真的。
    “能知道他現在準備去哪兒?”
    “聽他說今晚的飛機,等他到機場才知道。”
    白冬絮轉身走向棧道的方向,路上碰到照顧他家老爺子的保鏢,“和老爺子說一聲,我有事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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