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回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3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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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冬絮被重撞一擊跌坐在地,這一撞,撞出了無數道黑灰半透的人影在眼前飄蕩。
    孟溫拍著額頭尋找目標,目光鎖定在最靠近他的物件上,舉起半人高的小木桌往人家身上招呼上去,沒砸中目標,看到人後退了,孟溫轉身跑路。
    跑了幾步才發現不對勁,為什麼身後的人不著急追他,反而是緩慢地朝他走來,臉上甚至帶著笑,邊走邊探試額頭上的血跡。
    孟溫的頭也不是鐵頭,不至於把人砸出血,隻是在撞擊的同時,自己手上的戒指一個不慎把人家的額頭劃了,破了一個小口子。
    孟溫把手放在帶血的戒指上,心裏默默誇讚了一句,沒白買。
    後腳一退,孟溫發現在燈光昏暗的地方,有一行人一早就蹲點守著他了,他在不知不覺間被一群人包圍住,此時此刻孟溫隻慶幸這些人沒有對他動手,要是一人來給他一腳,他這副身子骨肯定得碎一地。
    他已經逃不出去了,隻能轉身麵對那個緩步向他走來的人。
    孟溫一步步後退,他已經不敢對這個人有任何的歪念想了,隻祈禱這個人能對他下手輕點。
    果然迎麵就是一拳,打在孟溫的嘴角上,懵了一下,很快痛覺襲來,孟溫吃痛地捂住嘴角。
    感覺他的牙可能快掉了,忽然間,孟溫覺得他的命好苦啊,這麼帥的人在打他,還是他親過的人。
    一拳之後一隻寬大的手掌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按壓在牆角。
    窒息的壓迫感充斥整個胸腔,孟溫兩手抓住那隻死掐住他的手,一腳屈起頂向對方的肚子,下一秒他就被對方的手下一腳踢到角落裏。
    “帶走。”被人從地上扶起的白冬絮站在原地不動,直看著孟溫被架著離開。
    白冬絮考慮到現場的環境不適合拷問,提前命人準備了場地,帶到安靜無人的豪華套房內。
    孟溫被綁在椅子上,手下從他身上找出了所有他的家當,擺放在白冬絮麵前的桌麵上。
    白冬絮翻看所有證件,發現證件照和護照名字都是高從言。
    疑惑不解,那條項鏈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有人送給他的。
    “這些證件不是偽造的。”柴狼找人鑒定了,隻能說明眼前這個人叫高從言沒錯。
    白冬絮手拿證件照,輕輕拍打孟溫的臉,內心的憤慨在此時此刻硬生生壓了下來,“千義……鄭千義是你殺的?”
    “我不認識什麼叫鄭千義的人。”孟溫哭喪的臉,就差兩行淚流下來。
    “我實在是太冤枉了,這輩子殺雞殺鴨,還殺過豬,就是沒殺過人。”還是說,他家有一頭豬叫鄭千義,不巧的是被他殺了?
    但孟溫不敢問,也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孽緣可能不是起源於那夜的一吻,而是那個叫鄭千義的人。
    可是他認識的人中並沒有印象有叫這個名字的人。
    “你不認識,為什麼還能一次次出現在他身邊?”白冬絮覺得他對孟溫可能太和善,手上往腰後一摸,別在腰後的槍掏了出來,而後放在桌麵上。
    孟溫看到槍想起來那些對他動真格的人,該不會……
    “這五年,難道是你……”冤有頭債有主,五年啊,害他有家不敢回,流離失所風餐露宿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無奈於對方勢力強大,孟溫冒到喉嚨口的話硬生生咽進肚裏。
    孟溫沒想到啊,他究竟做了什麼,讓這個人往死裏追著他五年不放。
    “你又為什麼逃到這泰國。”
    “有人殺你不應該逃嗎。”孟溫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誰整了,“大哥,你一定誤會什麼了,我不認識什麼叫鄭千義的,更沒有殺過人,你一定認錯人了。”
    “那你是怎麼找到他的墓前,給他送花的?”
    孟溫可不記得了,他沒少到墓前給人送花,“我經常送花給死去的人,難道每個被我送花的人,都是我弄死的嗎。”
    “為什麼你會二次出現在案發現場?”白冬絮看完無數次那兩段案發路段的監控,孟溫離開時慌亂到脫鞋逃走的場麵他可還記得,“你敢說是巧合,我一定縫了你這張嘴。”
    孟溫嚇得抿緊嘴唇,努力回想自己去過什麼案發現場。
    依稀記得自己好像到過什麼案發現場,但時間太長,他哪裏想得起來是哪裏。
    柴狼這時候來報,遞上一隻手機給白冬絮。
    白冬絮聽完電話之後表情變得更加凝重,回身囑咐他的手下看緊孟溫,之後離開房間。
    白冬絮走後,偌大的豪華套房內,隻剩下柴狼和孟溫在大眼瞪小眼。
    柴狼一直想不通一個問題,這人是有多邪門,以至於這麼多年都沒能捕捉到他的麵孔信息。
    “這不應該啊。”掏出手機對著孟溫一陣猛拍,就是拍不清他這張臉,忍不住上手摸了幾下孟溫的臉,“你是抹了什麼反偷拍液體嗎。”
    孟溫可沒有心情和這個人開玩笑,“那個人是你們的老大?”
    柴狼點頭,“也可以這麼說,這些年都是先生在掌管家族的大小事務。”
    “他為什麼這麼認定我殺了那個叫鄭千義的人?”
    柴狼隻是聽命辦事,不願意向孟溫透露太多,“這不是在拷問你嗎,你嫌疑太大了。你啊,最好還是老老實實聽從我們先生的話,告訴他你知道的一切,無論哪條道上,都有我們先生家族的人,你是逃不過的。”
    孟溫自然是見識過他們老大的厲害,追了他五年,能追到這裏,就知道門路不淺。
    “聽說又有人去主家鬧事,先生有交代怎麼處理高從言嗎?”江豚後腳才來到泰國,下飛機就聽同事說白冬絮抓到高從言了。
    也不知道這個人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以至於讓他一個家族老大親自動身,並且聽說還調查了五年之久才抓到的人。
    “先生隻說看著他,你幫我看著,我去上個廁所。”柴狼突感不適,捂著肚子匆匆離開房間。
    江豚走到孟溫麵前,這一看清,差點以為自己看走了眼。
    他不敢置信,過了好一陣才問孟溫,“你就是高從言?”
    孟溫一副被抽走了魂的模樣,癱坐著沒有理會江豚。
    他的證件照還擺在麵前,包括他們老大的槍,槍口對著他的視線,緊逼著他。
    越看心裏越是發毛,孟溫動腳將身下的椅子挪動了兩寸,“你們真的是黑幫?”
    江豚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要說不是,又不能說不是,“這個家族曆史悠久,但已經不是早期那樣幹著不正當的勾當。在我們先生的領導下,瑰王家族現在已經從事合法正當的生意。”
    “我管你們合不合法,你們現在把我綁在這裏就是不合法。”
    “確實不合法。”
    孟溫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是這麼回答他的。
    “他們說我殺了一個叫鄭千義的人,那個人到底是誰?”
    江豚沒想到,白冬絮一直在找高從言,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他的……朋友。”
    “我可沒有殺他,我像會殺人的人嗎,他太過分了,二話不說把我打成這樣,還在桌上放把槍準備崩了我。”孟溫委屈極了,說到最後眼睛紅潤到淚水在眼眶內打滾。
    總算有一個正常人願意聽他述說,本就難得,而接下來這個人的動作讓孟溫驚悚了一把,這個人解開了捆綁住他的繩子。
    “你在做什麼?”孟溫擔心他在陷害他,繩子解了,人依舊保持原樣,沒敢從椅子上離開。“你為什麼這麼做?”
    “我相信你。”江豚的理由隻有一個,“你走吧,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孟溫也是這麼想的,他也不想出現在這裏,麵對江豚的行為,眼淚刷地一下掉了下來,“我愛你,我會永遠記得你的大恩大德。”
    “把槍帶走。”
    “我不會使槍。”孟溫也不敢去碰那玩意。
    “帶走他,之後隨便扔到哪兒都行。”
    孟溫明白了,這麼放走他也說不過去,拿起桌上的槍,頭也不回一溜煙跑了。
    江豚從房間內找出一把剪刀,剪斷地上的繩子,再往自己的手掌劃了幾道口子,鮮紅的血液滴落在地,眉頭都不帶皺一下。
    上完廁所回來的柴狼看到一地的血,忙上前扯了條毛巾給江豚捂住那隻受傷的手,而後通過耳機,喊動附近的人。
    “你怎麼沒叫我。”
    “你方便嗎?”江豚漫不經心地用毛巾纏著受傷的手,柴狼看得著急,都想替他動手。
    “那也該叫外麵的人注意點,搶都帶走了。”
    白冬絮坐專人飛機剛到主家大院,就聽柴狼來報,“跑了?江豚打不過他?”
    看來,這個人比他所想的要棘手,不愧是他追蹤了五年的人。
    “好在我留了一手。”柴狼在拍攝孟溫時,把他的證照和護照信息也拍了下來,雖然人像同樣是模糊不清的,但編碼可不會糊。
    從酒店逃跑出來的孟溫這下連寺廟都不敢去了,他一直不明白,那個人為什麼會放了他。
    跑到街角外,孟溫突然停住腳步,大氣也忘了喘。
    “難道是想害我?”
    孟溫一向見到黑道是敬而遠之,頭一回如此近距離接觸名副其實的黑道,突然發現,和這些人相比,以前認識的頂多叫流氓。
    “那個死去的人,原來叫鄭千義。”在銬問的過程中孟溫猜想是那個人沒錯了。
    隻是,打都被打了,如果說出來,那就白挨打了。
    “不去混黑道,怎麼會死得那麼慘。”
    因為這個人,五年來他過得很悲慘,他以為他的債還清了,僅僅因為當年他隨手送的幾根路邊的野花,被那個極品男追殺五年。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孟溫癱坐在地,掩麵沉默了一陣,最後忍不住痛罵,“都怪那個徐秋元,什麼日子不好走,偏偏選擇那天。”
    悲催的是,在離開寺廟之前他把身上所有的積蓄都給了寺廟,他以為他能很快離開這個地方,尋找新的中介人,尋找新的工作。
    都怪那個鄭千義,他的計劃被破滅了。
    望著天,一架飛機從頭頂經過,想起離開寺廟的那天,他向庭蘭玉借了一筆錢,是準備移民用的。
    還好,當時他把這事給忘了,不然更是完蛋。
    孟溫訂了最快的機票,在去往機場的路上,看到路邊的殺馬特頂著一個雞窩頭,金燦燦還蠻好看的。
    難得回到祖國的土地,孟溫覺得回到自己的家鄉想必是安全的,何況那些人怎麼也不可能知道他會跑回國。
    想是這麼想,安全起見,孟溫還是習慣性簡單變裝一下自己,生怕有什麼特征被人記住。
    登機前,孟溫買了頂淡黃色的假發,夏威夷風格的清爽夏日套裝穿上身,腳底踩著拖鞋,乍一看,在人群中有那麼一丟丟顯眼。
    斜挎在身上的小布包,是他家老家主孟姚還在的時候給他的,一向花錢如流水的孟溫格外珍惜這件舊物,沒舍得扔,裏頭裝有不少道具,也是他現在唯一的家當了。
    久回故土,抑製不住內心的興奮,走一步蹦一下,嘴裏哼著曲兒。
    一路走著,心裏隻念想家鄉的美食,這越想,嘴上就越饞,腳步也就加快了一些,“荷葉雞、幹鍋牛蛙我來了!”
    繞一圈,曬不到兩分鍾的太陽,忙跑去自動售賣機前投幣買水喝,錢剛投進去,耳朵靈動地聽到幾道熟悉的人聲。
    “怎麼回事,我幻聽了?”
    孟溫不詳的預感極其強烈,警惕地蹲下身子去觀察四周,好險的是那幾個人沒有發現他。
    孟溫還看到,昨天那幾個製服的小哥們,今天穿上私服還真帥啊。
    重點不是這個,而是他的大恩人居然受傷了,手掌包紮成一團。
    但眼下該擔心的人不是他的大恩人,而是自己。
    “他們監視我了?”孟溫又覺得不大可能,怎麼找到的已經不重要。
    隻要能離開機場,從此以後他就去到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遠離這群黑道。
    就這樣半蹲著身子貼牆走,身邊經過一群人就假裝是同伴跟在人家後麵。
    被人正麵碰到了,就貓著身子擦鞋子。
    眼看就要走到大門,他的希望之光明耀地映入他的眼簾,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大聲傳喚他。
    這道聲音他牽腸掛肚了五年,做夢都能幻聽到的聲音,怎麼都不會認錯。
    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
    “阿溫!”庭蘭玉的聲音在遠處響起,孟溫覺得他不能回頭,回頭他就暴露了。
    “孟溫!“庭蘭玉一個勁拚命地喊,生怕孟溫沒有聽見。
    孟溫終於停下腳步,在人群中探尋數秒,才看到庭蘭玉等人。
    看到庭蘭玉,此時此刻他的臉上並沒有呈現出一絲驚訝,反而比庭蘭玉還要著急,“我有急事,回頭找你。”
    說著,人便消失在人海中。
    這一回頭,從人群中走出的白冬絮眼前閃過道道人影,那些人影重疊在人群中,他們與這個彩色的世界劃開了鮮明的對比,不是黑就是白,剪影似的閃現。
    有一瞬間,白冬絮甚至看到一個衣著不同於現代風格的妖豔女人站在他的旁邊,一臉玩味地看著遠去的孟溫。
    跟著女人的視線看去,那一抹黃色被放大。
    和那個妖豔女人同樣的長發,一抹月牙淡黃的身影隨風而動。
    白冬絮看不清那個人的麵貌,也不清楚那個人是男人還是女人,很快幻影消失,耳鳴聲隨之而來。
    白冬絮的痛感沒有先前強烈,耳鳴聲淡去,恢複聽力後,通過耳機傳喚機場外的人,盯緊一個染著淡黃色頭發的男人。
    孟溫跑出機場直接上了一輛車,半途看到附近有一家百貨商店,在等紅燈的間隙把錢給了司機,迅速衝入百貨商店,隨著來掃貨的老年隊伍進入百貨商店的超市。
    一路走一路觀察所到的地方,了解了地形和各通道,考慮到這是大城市的百貨商店,這麼多人都在看著,總不能明晃晃地把他抓走。
    也不知道對方有幾個人,孟溫躲在人後假裝挑選商品,再跑到收銀台處準備離開。
    四處張望,對上了一雙眼,還是有人注意到了他,正跟著他走出大門。
    孟溫加快腳步,再不走,估計會有更多的人趕來,跑了幾步,發現大門的位置有幾個穿製服的人。
    “警察!”
    孟溫看到了希望,正好可以抓個現行,到處都是監控,可不能讓這群黑道這麼囂張啊。
    就在孟溫大跨步走向他親和的警察大叔麵前時,其中一位注意到了他,沒等孟溫訴苦,接著更多的人向他走來,一把壓製住他,雙手被擰到身後上了手銬。
    整個過程,孟溫都是懵的。
    明明受害人是他!
    “你們抓我幹嘛!該抓的是我身後那幾個……”孟溫指著身後,這會兒哪還有什麼人啊。
    “高從言,你以詐騙嫌疑和殺人嫌疑被我們逮捕。”
    聽到詐騙嫌疑倒是耳熟,甚至可以說是習以為常,殺人嫌疑又是怎麼回事?
    當孟溫被帶到他熟悉的地方,不同的是他親和的警察同誌這回沒有以往那般客氣。
    孟溫隨身的小布包被扔在一旁,包裏的道具散落在地麵上,這把孟溫心疼壞了,“別搞壞它們,那是我的寶貝啊!我剛從泰國回來,你們後腳就來抓我,我又沒做什麼。”
    “沒做什麼,是還沒來得及做吧,這又是什麼,你怎麼解釋?”在問話的是一個中年大叔,大叔用腳把道具掃到孟溫旁邊,“裝得挺像模像樣啊。”
    “這……”孟溫知道多說無益,被關個幾天倒沒什麼,問題是他這回還多了項罪名,還是殺人嫌疑!
    “我發誓我沒有幹過騙人的勾當,也拜托你們不要把它們當成作案工具沒收,這是我家傳的寶貝,快百年的曆史,別這麼糟蹋它們。”孟溫痛惜極了,坐在椅子上,賣力地伸腳護著他的小寶貝們。
    “我們這邊有證人,需要你的供詞。”大叔和一起問話的年輕小哥拿著文件夾從孟溫對麵的椅子上離開,看向審問室開著的門口,隻見不久前還在商場追蹤他的人,這會兒正露出淺淡的笑容緊盯著他,看得孟溫一陣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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