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酒驚鴻又開口道：“看到鬼之後，你直接用劍砍就行了。”
    雲曜愣了一下，說：“那把劍能殺鬼？”
    酒驚鴻道：“你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雲曜表情糾結：“萬一那把劍殺不了鬼怎麼辦？”
    酒驚鴻嗬嗬一笑：“那你隻能被鬼殺了。”
    雲曜：“……”
    這個師父的嘴巴真歹毒。
    但師父是他自己拜的，他現在隻能憋著。
    酒驚鴻不耐煩地道：“趕緊回去睡覺，不要再來打擾老子。”
    “哦。”雲曜應了一聲後，便垂頭喪氣地轉身走回客房。
    但他剛踏入門口，卻又聽到了一道求救聲。
    “救命啊！”
    雲曜的腳步停頓下來，表情也微微一怔。
    “這到底是人在求救……還是鬼啊……”
    他咽了咽口水，又忍不住問隔壁的酒驚鴻。
    “師父，我該如何分辨人與鬼？”
    酒驚鴻的聲音從隔壁客房傳來：“人與鬼……好像沒什麼不同。”
    雲曜完全不相信：“人與鬼肯定有不同之處。”
    酒驚鴻道：“傻小子，你以後自會明白，其實真正的惡鬼……是活人。”
    雲曜：“……”
    酒驚鴻又道：“你隨心而動便可，無須想太多。”
    雲曜歎了一口氣。
    酒驚鴻道：“畢竟以你的腦子，也想不出什麼大道理來。”
    雲曜咬了咬牙：“師父，你還是閉嘴吧。”
    “救命啊！！！”
    “誰來救救我！！！嗚嗚嗚！！！”
    “救我……”
    即便是關上了房門，雲曜還是能聽到那求救聲。
    他蹙眉，輕喃道：“聽起來好像是正常人的聲音耶。”
    雖然雲曜有點怕鬼，但最終還是良心占了上風，無法做到見死不救。
    雲曜抱著自己的劍，緩緩地走出了客房。
    他順著聲源處走去。
    最後走出了客房的範圍。
    街道上依舊是空無一人，唯有一陣陣的涼風吹拂而過，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雲曜壯著膽子，出聲喊道：“誰在喊救命啊？”
    沒有人回應。
    空蕩蕩的街道上隻有他的回音。
    雲曜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兩下。
    要不……他還是回去吧？
    畢竟待在師父的身邊，他還是有點安全感的。
    不像現在，光是看著空蕩蕩又昏暗的街道，他就覺得毛骨悚然了。
    就在雲曜考慮要不要往回走的時候，肩膀卻突然被什麼東西給拍了一下。
    “啊！！！”
    雲曜麵色慘白，直接驚叫出聲。
    “你……你是什麼東西？”
    他的聲音帶著顫抖，右手已緊緊地握住劍柄。
    隻須一動，劍便可出鞘。
    “公子，這大晚上的，你跑出來做什麼？”
    一道幽幽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透著幾分沙啞，聽起來也不像是年輕人。
    雲曜僵硬地轉過頭，看向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那隻手很枯瘦，指甲也泛著一點黑，但卻是有溫度的。
    雲曜見狀，稍微鬆了一口氣。
    他看著眼前的老人，頗為不解：“老人家，你又為何會在半夜出門？”
    那老人的身形雖是枯瘦如柴，血氣薄弱，臉色也透著一絲蒼白，但怎麼看都是一個活人。
    因為雲曜看到了他的影子。
    在雲曜的認知中，有影子便不是鬼。
    那老人動了動嘴唇，黯然道：“我在找我的孫兒。”
    雲曜不由得問道：“你的孫子不見了嗎？”
    那老人低下頭，滿是哀傷地道：“我的孫兒……被惡鬼給捉走了。”
    雲曜皺了皺眉頭：“真的有鬼在作惡嗎？”
    那老人看了雲曜一眼，道：“我孫兒的年紀，與你一般大，那惡鬼隻捉十多歲的少年人，公子……你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雲曜聞言，又下意識地抱緊了手中的劍。
    那老人歎息：“我那可憐的孫兒啊，如今也不知是否還活著，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對於老人的遭遇，雲曜是同情的。
    他掃視周圍的環境，然後開口問：“老人家，你剛才……是否聽到有人喊救命？”
    那老人點了點頭：“應該是老陳家的孫女又撞邪了。”
    雲曜眨了眨眼睛：“撞邪？”
    那老人解釋：“老郭家的孫女也不知是得罪了什麼惡鬼，就在兩個月前，她在浣衣的時候，突然發瘋似的對著自家父母拳打腳踢，還差點殺人，後來給她找了大夫看，但她依舊如此，所以大家都覺得她撞邪了。”
    雲曜：“……”
    所以他剛才聽到的聲音，隻是一個發瘋之人喊出來的？
    那老人抬起頭，望了一眼月亮，繼續道：“今晚的月亮可真圓啊，我那孫兒最喜歡看圓月了……”
    看著那老人的樣子，雲曜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隻好如此說：“老人家，你的孫子一定會沒事的。”
    那老人轉頭看向雲曜，微微一笑，道：“你是一個善良的孩子。”
    雲曜伸手撓了撓後腦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他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善良。
    那老人又伸手拍了拍雲曜的肩膀，憂傷地道：“小公子，你一定要好好地活著，至於我那孫子……即便隻能找到他的屍體也好。”
    雲曜看著老人泛紅的眼睛，不禁有些動容，道：“老人家，你的孫子是從哪兒失蹤的？”
    那老人指著前方街道的一處拐彎角，道：“有人說，他是從這條小巷消失的。”
    雲曜問道：“那小巷的盡頭是什麼地方？”
    那老人回答：“盡頭是一麵牆，沒有出路。”
    雲曜的神色若有所思。
    “好了，我要繼續去找我的孫兒。”那老人一邊說著，一邊朝前方街道的小巷走去：“小公子，你還是回去比較好，三更半夜……不要出門啊！”
    雲曜看著那老人的背影，心裏有些難受。
    “我的乖孫兒，你到底在何處？爺爺想你啊！”那老人的聲音透著滿滿的無奈與悲傷。
    雲曜的腦子一抽，竟是追了上去。
    “老人家，你也回去吧。”
    他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那老人搖了搖頭，道：“我那孫兒很是可憐，從小就沒父母了，隻與我相依為命，如今他出事，其實我也不想再獨活。”
    雲曜拉住那老人的手臂，然後腦子一熱，脫口而出：“我陪你一起找。”
    那老人聽到這話，似是有些驚訝。
    雲曜一本正經地道：“雖然我的武功不太好，但……我的運氣其實還是挺好的。”
    那老人目光複雜地看著雲曜，說：“小公子，我不想連累你，而且人是鬥不過鬼的。”
    雲曜咬了咬唇：“沒關係，我覺得自己暫時死不了。”
    他還是比較相信酒驚鴻的。
    見到鬼之後，直接拿劍砍就行了。
    那老人的表情欲言又止。
    雲曜道：“雖然我是怕鬼，但身為一位俠士，我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你送死呢？”
    那老人繼續拒絕：“小公子，你是好心人，但我還是不想連累你啊！”
    雲曜目光灼灼，認真地道：“說實話，其實我也想見一下真正的鬼，所以老人家，你不用覺得愧疚。”
    那老人靜靜地看著雲曜，道：“小公子，像你這麼有良心的人，現在真的已經不多了。”
    雲曜的神色有點不自然，輕咳一聲，說：“這做人嘛，必須要有良心才行，不然還算是人嗎？”
    他與這個世界的很多人都不一樣。
    因為他從小受到的教育，都是正麵的。
    比如他無法見死不救。
    人生經曆使然，現在的他根本就做不到漠視任何一個生命。
    否則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那老人又盯著雲曜看了一會兒，倒也沒有再拒絕雲曜的幫忙。
    雲曜走在那老人的身邊，同時豎起了警惕心，眼睛不停地掃視周圍的環境。
    街道上，隻有風聲與他們的腳步聲。
    走到小巷口前，雲曜凝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
    “這小巷看起來也沒什麼古怪之處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
    那老人卻直接走進小巷，啟唇道：“是啊，看起來就是一條普普通通的小巷，可是很多人……都是從這裏開始失蹤的。”
    雲曜的心猛然一緊。
    呃！
    不能自己嚇自己啊！
    他吞了一口唾液，然後緩步踏入小巷。
    月亮被雲層遮掩住，光線也是忽明忽暗。
    看著越走越快的老人，雲曜沒忍住出聲提醒：“老人家，你走慢一點，萬一前麵有危險……”
    那老人忽然停下腳步。
    雲曜也跟著停了下來，疑惑地問：“怎麼了？”
    那老人並沒有說話，而是緩緩地轉過身。
    當他再次麵對雲曜時，卻見他的嘴角掛著一抹古怪的弧度。
    看著對方的樣子，雲曜的身體瞬間僵硬在原地，瞳孔也微微一縮。
    那老人的表情十分詭異，語氣陰惻惻的：“小公子，不會有危險的。”
    雲曜的呼吸一凝，同時打了一個寒顫，身體下意識地往後退。
    “你……你不是人……”
    他居然被騙了。
    這個家夥……極有可能就是惡鬼。
    現在該怎麼辦？
    他要直接出劍嗎？
    要不……
    找個機會偷襲一下？
    他的腦子在快速地轉動著。
    那老人一步一步地朝雲曜走過去，臉上的笑容十分詭譎，勾唇道：“小公子，別怕……”
    雲曜大驚失色：“你不要過來。”
    他真的怕鬼。
    師父，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