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趕到的時候，看到成甘澤守在了天凜身邊。探了探鼻息，還好隻是暈過去了。
    看著下麵滿地的屍體，月影看向了成甘澤：“秦溫玉呢？”
    “跑了。”
    這時門口傳來一聲高喊：“阿姐！”
    清歡衝了進來，滿身的血汙。
    從密道出來後，大批的士兵正在搜查禦花園。而從密道中逃出去的人裏隻有清歡會武。一路殺到宮門和朝雲殿之間的路段，有些不識好歹的大臣還想拉著清歡護送他們離開皇宮。
    清歡臉色沉下來，一點沒廢話，手起刀落就是一個最囂張跋扈的文官，明明長著一張清純無害的臉，說出來的話卻讓在場的人都不寒而栗：“你們要去哪跟我沒有關係，但你們敢阻攔我的路，那就跟他們一樣，一起去死！”
    看著倒在地上的天凜，清歡像個虔誠的信徒一樣跪在她的身邊，雪蝶立即上前把脈，半晌後說道：“隻是暈過去了。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跟紙糊的一樣，怕是經不起第二次催動蠱蟲帶來的痛苦了。”
    清歡握緊了身旁的劍：“你說的那個辦法還有用嗎？”
    “清歡，你先冷靜下來。若是能夠取得秦溫玉的心頭血就能將她身上的蠱蟲解開，我何不讓月影親自前去，也不會拖到如今。如今這個局麵便是她和我能想到唯一一條能夠讓她活下來的路。”雪蝶看向了成甘澤：“你一直守在天凜身邊嗎，她暈倒前跟秦溫玉到底說了什麼？”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成甘澤身上，他表情絲毫沒有變化：“秦溫玉是俯下身告訴她下蠱之人是誰，我沒有聽到。”
    月影麵上的表情越發嚴肅，盯著成甘澤好一會，卻看不到他的表情有一絲變化：“殿上數十具屍體，大多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卻還能清晰的看到打鬥痕跡。是那幾個武將拚死抵抗吧，可是這樣拚死抵抗的他們都沒能活下來，而你卻活下來了。兩個可能，一是你很厲害，厲害到秦溫玉忌憚你的實力，不想魚死網破。二是你跟秦溫玉達成了某種合作，他不會殺掉你。如果是第一種，你這樣的高手卻聽不到附身輕語的話？如果是第二種。。。”月影的臉色變得狠厲，手上的劍指著成甘澤：“我倒是好奇，你們的合作是什麼？”
    忽然，外麵一陣笛聲突兀的響起。月影像是感覺到什麼不對一樣，看向了外麵。而暈過去的天凜像是得到了什麼召喚一般突然睜開了眼睛，隨後渾身止不住的顫抖，雪蝶立刻探查她身體上的變化：“月影！”
    月影立刻衝出去，尋找笛聲的來源之處，無人在意的角落裏，成甘澤也提劍衝了出去。
    清歡在努力扶穩天凜的身體：“怎麼樣了？”
    雪蝶短短幾秒施下幾針，可還是止不住她的顫抖：“這笛聲是催命的符咒，必須讓它停下來。”
    聞言，清歡立馬提劍一起衝出去，月影跟成甘澤正在跟一群人廝殺，而那笛聲就是從不遠處戴著帷帽的男子那裏傳出來的，清歡直接衝著男子過去。控蠱之人極有可能是下蠱之人，錯過了這個機會，可能再也找不到這個人的行蹤了，這樣想著，清歡根本沒留手。
    可那控蠱之人的位置沒挪動半分，身後卻傳來了雪蝶的聲音：“小心！”
    刺出去的劍穿過了身體，劍尖的血滴下來。清歡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居然是天凜，她用身體擋住了清歡刺向別人的劍。天凜的眼睛一下子變得清明，看著眼前的人，下意識想出聲安慰，隻是被劍刺穿胸口的她發不出半點聲音。
    笛聲停下來了，跟月影不要命廝殺的傀儡像是一個個破敗的木偶一樣倒地。再去看那人的身影，哪裏還找的到。
    清歡接住了即將倒地的天凜，眼睛噙滿眼淚，看著被刺穿的地方，清歡想說什麼，卻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最終隻能發出一個音節：“姐！”
    天凜輕輕搖頭，已經沒有力氣的手想要擦去清歡的眼淚，卻怎麼也抬不起來。
    “阿姐。”清歡輕輕的呼喚她，生怕語氣重一些會讓她更疼。
    “清歡。。。活。。。”天凜說話的聲音小到隻有出氣的聲音了，清歡的耳朵貼近了才聽清這句話。直到清歡貼近的臉再也感受不到她呼出來的氣息。
    月影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裏堵得慌，隻是麵上依然保持著冷靜，轉身進殿將剛才被天凜打了一掌的雪蝶扶出來。
    隨後，月影的劍架在了成甘澤脖子上：“現在還不肯說出那人是誰嗎？”
    “秦溫玉跟我做的交易是，守著天凜，直到那個人出現，殺掉他。”
    “秦溫玉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不知道，但他說，他希望天凜和他都能活下來。”
    正當所有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雪蝶出聲：“月影，放開他吧，沒有意義了。”
    是啊，沒有任何意義了。那個破敗不堪的一代已經過去了，嶄新的一代要開始了，月影看著還站在殿裏的太子殿下。清點了死亡名單，月影看著地上還在發呆的清歡，不忍的上前，忽然，清歡抱起天凜的屍體站了起來，往宮外走去，一旁的成甘澤也跟上了清歡的步伐一起出宮。
    在清歡懷中的天凜單薄的像是一個紙糊的娃娃，每走一步都似乎都要散開一樣。雪蝶受了傷，也忙著清理宮裏的屍體，見到清歡抱著天凜離開，雪蝶上前握住了月影的手：“替我送她一程吧。”
    隨後雪蝶往殿裏走去，月影看著雪蝶的背影，心頭有一種說不上的感覺。往天空吹了一個哨聲，一隻老鷹飛來繞著皇宮盤旋了兩圈，所有在皇宮的影衛收到撤退的指令。
    月影跟上清歡，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終年不見雪的大疆，卻在今年年底飄起了雪花，像是在悲歎這個國家的氣運一樣。
    主街上的人好像沒有受到皇宮內亂的影響，一切照常。清歡抱著天凜，茫然的看向四周，最後低下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喃喃自語：“阿姐，我想帶你回家，可這天下之大我才發現，我們無處可去無家可歸。”
    月影想了一下，上前：“天凜她，曾經是長蕪國公主。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在大疆，但我不認為大疆是她想要安葬的地方。”
    月影掏出一個小瓷瓶：“這是雪蝶給的藏香丹，將它放進屍身口中，可以保三日不腐，這裏麵有三顆。”
    說完，月影將瓷瓶遞給成甘澤，便先行離開了。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主街熱鬧依舊，隻是看著比往常少人，可能是有人聽到些風聲便沒有出門了。這個時辰點應是迎春樓招攬客人的時候，此時的迎春樓卻安靜的像是無人一樣。
    一進去，老鴇就迎了上來，隻是臉上不是諂媚的笑容，而是恭敬的上前行禮：“湘兒帶人回來了，在地下室。”
    “無事，我去看看。”走了兩步，月影回頭道：“應娘子，生意突然不做，倒顯得可疑了。”
    應娘子順從的低下頭，等不見了月影的身影，應娘子的臉上立刻掛上了諂媚的笑容：“開門~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