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藍現在的住所是張錦華安排的，和秘書辦的另外三個在同一層。但是房間裏的布置卻是她親自打理的，說是她的第二個家也不為過。
    於是張錦華在抱她進去的時候就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他好奇的走進這個小小的吧台，看到酒架上擺放的整齊的酒，以及一應俱全的調酒用具。他坐上吧台前的吧椅：“很不錯的布置。”
    祁藍晃晃自己包紮過的手臂不置可否，“曾經的老板送的禮物。不然倒是可以請你喝一杯。”
    “來日方長。等你身體完全恢複了，再邀請我不遲。”張錦華笑著說。
    祁藍瞥了坐在那裏的瘟神一眼，自從跟著張錦華，似乎生命就已經開始失去保障了。
    張錦華自說自話的從酒櫃裏拿出一瓶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之後，又給祁藍倒了一杯。
    “你喜歡喝酒不妨在自己房間裏做一個吧台。”祁藍斜眼看了他一眼，似乎對他來自己這裏蹭酒表示不滿。
    張錦華聳聳肩，似乎對於祁藍的不滿似若無睹，“我比較享受別人調好放在我麵前的過程。”
    “萬惡的資本家。”祁藍輕輕的嘟囔著。
    “你是和誰學的調酒？”張錦華看著祁藍的側臉問。
    祁藍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問這個幹嗎？”
    “總覺得調出來的感覺很我母親很像。”張錦華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的母親也會調酒？”
    “恩。父親很喜歡。”張錦華輕輕的開口，“他很喜歡母親調的酒，或者說是她調酒時的樣子。每當她調酒的時候，我總可以看到父親在旁邊看著，眼神恍惚，那幾乎不像是他會有的樣子。因為在所有人的印象裏，他都是嚴厲而壓迫的。”
    燈光落在祁藍光潔的臉上，長長的睫毛仿佛承受不住光芒的重量而輕輕地垂著，祁藍喝了一口酒，並沒有說話。
    “可是我卻很高興，對於這樣的商業聯姻，有些除了錢以外的感情畢竟總是好的。於是我也一直以為他們的感情很好。可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父親一點也不愛母親。”張錦華的手指輕輕地在杯沿上滑動，眼睛看著冰塊在酒裏沉浮。
    祁藍沉默了好一會兒，轉過頭看他，此時張錦華的眼睛沉寂得如同黑夜中的墓場。
    “為什麼呢，我不明白，於是我去問她。”張錦華晃著酒杯，“母親說，她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而這是她需要付出的代價。”
    “嗬，而我的父親。”他的聲音很輕柔，“他告訴我，每當看到母親就會讓他想起一個永遠也得不到的人。”
    “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祁藍表現出了然的模樣。
    “我不會。”張錦華忽然抓住祁藍空閑的另外一隻手。她的手指很柔軟，指節纖細。
    祁藍沒有抽回手，也沒有再說話，她的眼睛仿佛專注地在看某個角落，又仿佛什麼也沒有看，然後一仰頭將杯子裏的酒喝完。
    然後兩個人沉默下來。
    正當張錦華以為祁藍要請他出門的時候，祁藍卻開口了：“張默是你的親弟弟嗎？”
    張錦華很高興祁藍開始主動問起關於他家的事情，即使不是關於他本身。於是他笑著說：“張默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不過我有個親妹妹，比張默還小一些。”
    祁藍還真沒有聽說過張家有個女兒，所以在張錦華以前說起有個妹妹的時候，倒挺驚訝的，不知道是不是又一個女強人或者是小公主。
    祁藍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挑起來：“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很想見見了。”
    “她很乖，”張錦華難得歎了一口氣，“安靜的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讓我們覺得害怕。父親一度以為她得了自閉症，可是醫生卻說沒有。”
    “她幾乎不與不相熟的人說話。”張錦華歎了口氣，“在家裏能讓父親子露出那種憐惜的表情的隻可能是我妹妹了。”
    “不過，事情總會回到軌跡上的。”
    “什麼意思？”
    “張家的孩子很多事情都是不可以自己做主的，就像當年的父親一樣。”張錦華輕輕地說。
    此時，房間裏的氣氛突然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也許這就是普通的孩子和貴族的孩子的區別，這種家族的孩子，負擔的東西也更加多。
    “我困了。”祁藍打了個嗬欠，讓張錦華的空杯子拿去一起洗了，然後轉身去浴室洗澡。
    這個澡洗了不短的時間，本來她洗澡就慢，再加上一身的傷，自然也就慢上加慢。
    等她把頭發吹幹以後趴上了床，這才發現張錦華似乎已經走了。
    祁藍歎了一口氣，慢慢地縮到被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