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很安靜，隻有門口傳來的婆娑的樹葉聲。
    直到祁藍從案台下看到滲出的些許暗紅色的液體，這才發覺這個教堂有些安靜的異常了，沒有神父也沒有工作的神職人員。
    她意識到他們也許撞上了什麼事情。
    祁藍的心跳得就像要從喉嚨裏出來了一樣，她用手輕輕的撩開案台下遮布的一角，卻又猛地瑟縮回去。
    她臉色蒼白的轉身向張錦華跑去：“快離開這兒。”
    然而，就在祁藍剛離開的那一霎那，一顆子彈打在的案台中間的位置。
    “趴下！”張錦華衝她喊。
    祁藍一下子蹲下身去，隻相差一秒的時間，長椅背上就傳來一陣撞擊的輕響。她轉頭一看，木質的椅背上，出現了好幾個小孔，上麵還冒著細細的青煙。
    “沒事吧？”張錦華轉頭看到趴在旁邊椅子後麵的祁藍說。
    祁藍搖搖頭。
    “我已經發信號了。柯玖他們馬上過來。”雖然他不確定那個殺手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位置。隻是如果他們現在因為好奇而抬頭的話，很可能被這個殺手一槍命中而死。
    而這種時候可沒有人會為了好奇心而扔出自己的命。
    他們聽到槍械發出輕微的聲音。
    這時張錦華突然發話了：“你應該知道，張家的生意不是好接的。”
    “的確如此，但是由此而來的收益也十分可觀，”那個人的語氣輕鬆。“好了，還有必要躲嗎？”
    祁藍的位置能看到張錦華，張錦華則看不到祁藍，所以張錦華也無法確定祁藍的具體位置，祁藍卻能看到他。
    她看到張錦華從口袋裏掏出一些零件，輕輕地開始安裝，最後成了一把小型的槍，然後從口袋裏摸出細小的彈夾組裝了上去。她看到張錦華低垂的眼神，熟練而深沉，和平時有所不同。
    燭光讓整個教堂顯得明亮，隻有槍械反射出冷冷的光芒。
    祁藍看到張錦華側過身，手裏拿著那把槍。他的手指白皙修長，拿著槍的時候很穩定，仿佛那就是它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接下來的情況在祁藍看起來就有些混亂。因為真正的這種槍戰和電視上演的完全不一樣。巨大的響聲衝擊著心髒，耳朵嗡嗡作響，整個世界上仿佛就剩下自己的心跳聲了。
    這是一種很奇怪很令人恐懼的體驗。仿佛你無論變成多小的樣子，也都是在死神的陰影之下。
    待聲音停止的時候，祁藍愣了愣。
    一個陌生的男人正拿槍指著自己，而張錦華則拿槍指著他。
    祁藍向旁邊挪了挪，可是那個男人的背後就像長著眼睛一樣，拿著槍的手也向旁邊偏了偏，槍口幽黑，依然對著祁藍的心髒。
    “大家最好都不要亂動。”張錦華的聲音很輕，他的臉上還掛著笑容，但是握著槍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祁藍的手指有些顫抖，她有些嘲諷地想，自己似乎成了一個籌碼，至於是否有價值，就要看張錦華怎麼說了。
    “好了，張少爺，放下槍，站到您的情人身邊。”
    “我有很多情人。”張錦華沒有動。
    “是嗎？”那個殺手輕輕地說，眼睛看著張錦華，手指扣動扳機，沒有一絲猶豫。
    “砰——”
    祁藍隻覺得一陣劇痛從手臂上傳來。但是她自己知道，子彈隻是擦過手臂，並沒有擊穿，想必也隻是想威脅張錦華，起到震懾作用。於是她便順了他的意，沿著長椅慢慢的斜下來。
    血很快就浸出衣服，祁藍手痛的仿佛要斷掉一樣，這種疼痛一直持續著。
    祁藍抬起頭，看到那個人的槍口依然對著自己，角度依然那麼準確，對著自己的心髒。
    張錦華的臉色有些不好，但是眼神依舊深沉的沒有改變，他站得那麼直，手裏的槍也對著殺手的心髒，沒有一絲一毫的偏差。
    他站著沒動，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祁藍看到他發白的指節。
    祁藍還沒有從前一陣疼痛中回過神來，一種更銳利的痛覺再次霸占了她的神經。這一次，小腿被開了一槍，血液更加洶湧出來，瞬間沾滿了褲腳。
    “住手！”張錦華的聲音有些顫抖，他迅速扔掉手裏的槍，慢慢地走向祁藍：“別再開槍了，她是無辜的。”
    他轉過身，檢查祁藍的傷口：“我竟然讓你受傷了。”這時祁藍隻覺得頭昏昏沉沉的，也許是失血過多。那隻冰涼的手指撫摸臉頰的時候，竟然是異樣的溫柔。
    忽然她看到不遠處閃動的光點。
    伴隨著突入其來的槍響，張錦華帶著祁藍想座椅處滾去。然後祁藍隻聽到身體倒地的聲音，隨即黑暗寂靜而不容反抗地蔓延過來，迅速吞噬了她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