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月夜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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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
“進來!”袁朗的聲音中透著一絲的沙啞和疲倦。
成才推門進入,跨立,抬頭,愣住了。
“許一樂?!”
成才看著袁朗身後的那個人,那個人是許一樂,比三多大不了多少的人看起來蒼老了許多,三十出頭的年紀兩鬢已經有了隱隱的白發,他佝僂著身軀,在這間軍人的辦公室裏顯得更加格格不入和畏縮。
“成,成才……”許一樂諾諾的叫了聲成才的名字,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神態,看了眼成才疑惑的神情,沒吱聲。
“到底怎麼了,你怎麼會來,是不是我爸出事了?”成才看著許一樂這幅欲言又止的樣子,急忙上前詢問。
“沒,村長麼事,是……是俺家……”許一樂看了眼成才的眼神慌忙低下了頭。
“百順叔?咋咧,你道是說話啊。”
“首長,您說您說!”許一樂拽拽袁朗的衣角,喃喃到。
袁朗再次地苦笑,他已經應付了許一樂許久,到了深知其人。
“成才,許三多父親,跟人合夥……開個小礦,私下裏買了炸藥就囤在家裏,保管不善,炸了。……人沒事,但房子毀了,傷了鄰居,現在被拘了……合夥人也跑了”
成才呆住了,在烈日暴曬下都沒事的腦袋現在突然有些發暈,成才一把抓過躲在袁朗身後的許一樂,“我不是和我爸說了,讓他看著點兒百順叔,那,那礦他就不能開,本身就是違法的,千萬千萬別偷買炸藥屯家裏,我每次打電話回家都嘮叨一邊,我爸耳根子都磨出繭來咧,怎麼還是這樣,啊?”
成才千防萬防就怕許家老三家裏再出這事兒,沒想到還是出了。
成才狙擊手犀利的眼神常人都不敢直視,許一樂已經嚇的兩腿直哆嗦,幾乎要癱在地上。
袁朗急忙扯開二人,拍拍成才的臉頰,“花兒,別急,啊,冷靜點。”
“隊長……”成才眼圈急得發紅,千囑咐萬交代,怎麼還是發生了,三呆子可怎麼辦啊?
袁朗看了眼蹲在地上的許家老大,歎了口氣。
“成,成才,村長他從你打電話回來,就見天的盯著俺爸,嘟嘟囔囔的說不能私自開礦,私買炸藥那更是要坐牢滴……可,可俺爸那會兒根本就聽不進你爸勸,說他這是眼紅俺家賺錢的買賣,就,就背著村長偷偷買了炸藥屯在家裏,誰知道咋就給炸了咧……嗚嗚嗚……我早說過了,那東西放家會出事!可俺爹死活不聽勸啊。”
許一樂現在是後悔莫及,早聽村長的勸,哪能出這事兒啊。
“你,你……”成才指著許一樂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花兒,許三多他哥本來是來找許三多的,他不在這事兒他隻能找你,看要怎麼辦?別急啊,大風大浪咱都過來了,冷靜點兒,許三多還要你來告訴他這事兒才行啊。”袁朗看著成才急紅了的眼眶,心裏也不是滋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許三多,哎……
成才點點頭,看了眼許一樂期待的眼神,拿起了話筒。
夜晚的375峰頂寂靜無聲,隻留有那一池的蛙叫和一片的蟲鳴,漫天的繁星眨眨好奇的眼睛,看著月光下那個有些孤單的身影。
袁朗踏著月色慢慢走到成才身旁,肩並肩的坐下,一時無話。
“隊長,明明可以避免的事情,為什麼還是會發生,難道真的改變不了嗎?”成才望著天幕,眼睛裏是遮擋不住的迷茫。
袁朗掏出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看著身旁這個有些孤寂和低迷的孩子,是的,成才還隻是個孩子,看似聰明、圓滑,實則和許三多一樣的單純,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成才,我在後悔,我教你們技能,叫你們思維,可我從沒有叫你們承受現實的能力。”
看著成才疑惑的眼神,袁朗苦笑,“成才,戰場和生活畢竟是兩碼事,我相信你在戰場上的承受能力,那也是我最為看重的地方,……但我們不僅僅是軍人,生活的複雜我們也要承受,對於發生的事情,既然無法改變,就要學會去適應去調試,生活總要繼續不是,我們可以選擇生活的方式,卻無法摒棄生活的本質,有些事情盡了力未必能達到我們想要的那個結果,難道就因為這樣就選擇放棄?……成才,我對你說的常相守是個考驗,不僅僅是在戰場上,明白嗎?”
成才看著身邊的隊長,這個曾經把自己由雲端推到地麵,再狠狠給了一個耳光,打碎自己做人根基的人。
那個張牙舞爪變著法A人的是他。
那個訓練時近乎殘忍無情的是他。
那個出任務時說常相守和零傷亡的是他。
那個捉老A時總是耍賴孩子氣的也是他。
那個在他受傷時把自己摟在懷裏不停安慰自己的還是他。
不知不覺,袁朗已經融入了成才的世界,一舉一動,心意相通。
也因此,成才會不自覺的把心裏事告訴他的隊長,而袁朗也總是在第一時間能夠發現他的小南瓜藏身的角落。
每一次的談話,總能帶給成才不一樣的感觸,在這個月朗星稀的夜晚,成才又發現了隊長的另一麵,溫柔的一麵,暖人心扉的一麵,這樣的袁朗讓成才很新奇,也很溫暖,讓自己忍不住想靠近想依賴,這是自己從來沒有接觸過的,袁朗有時就像一本沒有結局的故事書,每當自己以為觸碰到了結局時,他總是會給你帶來意外的驚喜和感動……
這樣的隊長,讓成才感到了探險的快樂和刺激,他和袁朗本就是一類人,習慣於掌控一切,習慣於揣測人心,最後恍然發現彼此已然被深深的吸引。
看著成才一瞬間閃亮的眼睛,知道這孩子已經走出自己設置的死胡同了,袁朗頗有些得瑟的感慨,果然他們是一類人,都很容易走入自我設置的陷阱,但如果這時有人能夠及時的拉他一把,也會很輕易的跳脫自我狹隘的界限,成長成熟。
“怎麼,想明白了?”袁朗又恢複了一貫的懶散,雙手後撐,斜斜的躺在草地上。
“嗯,隊長,我,我總是想太多,我永遠也做不了許三多那樣的人,隊長,……這樣的我是不是讓你很討厭?”
成才終於把埋在心底的話問了出來。
‘我不信任你,你太精、太油滑,我要什麼你給什麼,哪怕你沒有’
成才自問自己懂得了珍惜,但是袁朗喜歡的是許三多那樣純潔的如一張白紙的人,沒有多餘的心思,沒有絲毫的隱藏,這樣的人,成才清楚無論經曆幾遍,自己也永遠做不到袁朗喜歡的那種人,‘你要什麼我給什麼,哪怕我沒有’這就是我。
袁朗好笑的看著這個渾身緊繃,臉上還裝作一副不緊張的小南瓜,“成才,你做不來許三多,但他也取代不了你。就像吳哲擁有過人的頭腦、開朗隨和的性格,但也正因如此才會有過於懷疑一切和否定一切的毛病不是。花花,人無完人,有時不要太過苛求自己,你的果斷,冷靜、堅強和忍耐也不是人人都具備的,你是天生的指揮者,管理者,不討人喜歡,可一個合格的管理者放在第一位的絕不是討人喜歡――就象我有時候很討人厭一樣。你要選擇做一個有用的人,而不是可愛的人。”
看著發愣的成才,袁朗好笑,“再說,你怎麼知道你隊長我不喜歡你個臭南瓜,啊,不喜歡我還費那麼大勁兒挖你到我南瓜地裏,我閑的沒事兒啊?”
袁朗暗腹,我對你這南瓜豈止是隊員之間的喜歡啊,真要說出來恐怕會嚇壞這朵狙擊小花,這種事情藏著掖著還真他媽的難受!
“成才,我們太過相似,總是把一切的問題複雜話,其實有時這樣挺累人,許三多說複雜不好,沒意義。吳哲也說這是用腦過度,可是,在戰場的一次疏忽換來的代價是我們不願承受也無法承受的,所以,我們這類人天生就注定了不討人喜歡,但是還是會義無反顧的那類人。”
“隊長,我挺喜歡你的,真的!”
袁朗愕然,突如其來的告白震得他有些發暈,直起身望進成才真誠毫無雜質的眸子,袁朗苦笑,這孩子,想讓他明白自己那點不可告人的心思還有的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