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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38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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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大利。
    夕陽將隱,天漸黑,我一身潔白。
    我在心底對抱我入懷一臉悲愴的男人說:“左棠,謝謝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可我的愛情都給了那個人,對不起!”
    沒人能聽到這句話。我的體溫正在變冷。但我從心裏感激這個抱著我身體的男人,是他給我愛情劃上了圓滿的句號,如果沒有他,我恐怕連允浩的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允呐,這一次我真的不能再回來照顧你了,我會帶著我們所有的記憶離開這個世界,那些開心的和不開心的記憶我都會珍藏起來。
    隻求來生,上天能讓我們真正地在一起,我仍然是那個隻愛你的金在中,而你仍然是我世界的主宰。
    無論我們誰先找到誰,請一定不要忘記這一世短暫的愛情……
    四周好安靜。
    一道光影掠過大腦,記憶慢慢蘇醒。我睜開眼睛,陽光照在身上很暖也很刺眼。空氣中泛起灰塵。我用手摸了一把身下鋪著的,竟然是有些紮手的稻草!而我的手,居然看起來變小很多,有少年的風骨。
    一下子小回十歲還真讓人泄氣。
    這是哪裏?我的目光疑惑地遊離在空氣當中,發現我現在呆的地方很像是一間柴房……難道我是階下囚?這個念頭讓我的大腦像要炸裂,這是哪裏?我會不會有危險?
    我警醒過來,縮起身子望望四周,沒發現什麼人,磚石相間的牆壁連白灰都沒有抹。我打量著身上穿著磨得發白的粗麻布衣,用手摸摸裏麵,還好穿有中衣,腰上係著布帶,腿上則穿著緊口大褲。這,這是什麼打扮?
    難道我穿越了?我金在中從二十一世紀的意大利來到這裏,不知今夕何年,更不知道這個身體的主人去了哪裏。看起來我現在的身份更像是下人,而且還極有可能因犯錯誤而被關。
    正胡思亂想著,腳邊突然響起了唏唏嗦嗦的聲音,耗子?一念及此,我頓時嚇得啊了一聲,一個高躥起來跳著腳嚷:“不要咬我,快,快走!”
    有人在我頭頂上撲哧笑出聲,接著就蹦出一聲冷嘲:“膽小鬼!”
    我抬頭向上望,看到頭頂的房梁上有兩隻黑瞳正慢慢眯成一條線,可還沒等我看清,對方就飄落到我的身邊,從那麼高的房梁上跳下來,姿勢居然好看到我根本看不清他究竟是怎麼著地的。汗,這功夫絕對不是三腳貓!
    自他著地後我就開始細細地打量,他穿的衣服高貴織有錦繡,腰間束帶不說,還垂著一塊玉,一方頭巾把他的頭發束得極為光滑,再看他的臉這才驚度地發現:對方居然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看著我因驚呆而咧開的嘴沒有合上,對方竟得意起來,不顧小屁孩形象,一記爆栗敲上我的頭:“我餓啦,快給我弄吃的,看你那副呆樣,將來要怎麼做我的侍衛呢?”一副天經地義的大爺模樣兒,看得我牙根直癢癢。
    我明白了一件事情:這一世我的身份是他的下人。
    “要我做飯可以,但你要告訴我:我叫什麼名字,你又叫什麼名字?”我瞪著他看,這一瞪我就呆了,原來他長得很像少年時的鄭允浩!白嫩的皮膚,撅起的嘴邊有一顆黑痣,漂亮的丹鳳眼少年得誌。
    但眼下我敢肯定他絕不可能是那個我愛了一生的人,瞧他現在順理成章欺負我的痞樣,以前肯定沒少欺負這個身體的主人。我的允浩人還在韓國,並不知道我的離開,我再次拜托左棠把我藏起來,就是不想允浩為我傷心難過。
    “阿華,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少年跳起來,用兩隻手揪住我的頭一個勁地搖晃著,我感覺自己都快被他晃暈了,想從他手下掙脫,卻驚覺自己居然使不上勁。
    難道這個阿華就的身體一點勁也沒有嗎?我索性把身子往下沉,這樣使勁的結果卻是一屁股摔到地上!他竟然這個時候鬆開了手!
    金在中,你真是個笨蛋。我揉著摔疼的屁股挫敗地想,發巾也被他扯落,頭發都披散到臉頰上。
    “我要吃你做的蔥油餅,不然我告訴爹你偷懶睡覺!”那小子真是可惡極了,居然還出此惡言來要挾我。
    “知道啦,壞蛋,快帶我去廚房!”我口不擇言。
    “你敢叫我壞蛋?我是你的主人,”他停下腳步,回頭冷冷地看著我,語氣威嚴而陰森,駭得我縮一縮脖子不敢再言語。
    見我沒再說話,他這才又哼了一聲,帶頭往柴門外走,那身影竟讓我恍惚以為鄭允浩再世為人。我從中學時代起就有搜集鄭允浩成長照的習慣,從小學、初中、高中一直到出道的相片我都搜集齊了。
    這個主人真的好像他。難道允浩他……我的心不由一下子沉了下去。
    我不希望允浩重生,如果他跟我一樣出現在這裏,就代表他在那個世界的生命已經終結。而我不願意看到這一幕。
    死亡是痛苦的,解脫過後也沒有快樂,如果不是上天注定,我才不要來到這裏。現在可倒好,我的記憶仍然還在,可我愛的人在哪裏呢?
    我一邊走,一邊把頭發胡亂地用方巾重新束起。
    出了柴房,再往右一拐,主人一臉壞笑地把我推進第一間被煙熏黑的大門,揚聲道:“隻給你兩柱香的時間,快點做,我在花園的涼亭裏等你!”
    大腦再次被打擊,看著他一笑露出的小虎牙,我絕望地想,如果他是鄭允浩再世,我就不再姓金!
    蔥油餅對我來說隻是小意思,可關鍵我不知道這一世是何年代,我做的蔥油餅和他要我做的蔥油餅是不是一個材料和做法?麵粉肯定不同,油也不同,那蔥會不會不同?還有工具的問題,我會不會隻能憑借兩隻手擀餅?
    這些問題飛速在我腦海中旋轉,我的目光在這間光線不太好的廚房裏來回巡邏,終於東一樣西一樣地找齊了材料,這個過程中並沒有人出現在廚房裏,我很納悶,按理說,初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應該能出現個可心的姐姐或是嬸嬸什麼的指點我這個菜鳥一下也好。唉,算了,我在心裏估摸著,一柱香的時間快過一半了吧。
    舀了半盆看起來不太白的麵粉,用木瓢舀缸裏的水,我用小手努力在盆裏和麵,然後把麵團甩到大木板上用手掌壓成餅狀,切過了蔥,倒上了油,卷起,再壓平,可接下來,我要怎麼點火?
    這個問題難住了我,可時間不等人,要是兩柱香的功夫我做不出來餅,後果會很嚴重,我的腦海中不由幻化閃出鄭父懲罰我的惡劣行徑,會不會被吊起來鞭打?雖然我不知道鄭父長得什麼模樣,凶不凶惡,但我想既然他能把父親搬出來嚇我,估計以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很害怕這個人。
    惡寒,惡寒,我手腳加快,沒有打火機沒有火柴,沒關係,用一個看起來很像火折子點火,再加柴,先是鍋底冒出煙來嗆得我直咳嗽,接著鍋裏的油冒煙了,我被熏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可我沒辦法不加快速度,最後我端著盤裏裝著兩張糊得焦黑的餅就衝了出去,慢著,主人要我去花園裏麵等,可花園在哪裏?我站在院子裏四下張望,想找個問路的人,結果就正好就撞到了進院的少年身上。
    少年清瘦,聰慧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我,一點也沒有被我撞而惱怒的神色,看來,他不但認識我,關係還不錯。
    “阿華,有沒有給我留半張餅?”他真的認識我,我低頭看著盤裏黑餅,又抬頭看了看他,安慰道:“主人在花園裏等我,一會兒回來我單獨給你做,拜托先告訴我花園在哪裏!”
    少年吃驚地盯著我手上的餅,一臉不可思議地直視我:“阿華,別告訴我這是你的手藝,難道這是新作品?我沈昌瑉絕對絕對喜歡你從前的手藝,這個賣相嘛,”他搖了搖頭把剩下的話全咽了回去。
    我急得快要跳腳了,急忙打斷他的搖頭:“昌瑉,花園在哪裏?”
    “出了門左拐,直走,經過一道回廊,有水榭的地方就看到了,阿華,你今天怎麼看起來……”他的大腦還在找形容詞,我已經一陣風般從他身邊刮過。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在兩柱香的時間趕到主人麵前,當我氣喘籲籲地趕到他麵前時,坐在涼亭桌前的少年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他在看到我手中那幾張餅時,簡直要怒氣衝天,怒發衝冠了。
    這個主人很有不怒自威的氣勢。這個小鬼要是生起氣來可真不得了,這一點我還是看得很清楚。我決定豁出去了。
    我撲通一聲跪到地上,過去人都是這麼跪的,據我所知古時的人特別講究等級尊卑。
    “主人,請幫幫我!”
    他坐在那裏沒有動,而是眯起眼睛一臉警惕地看著我。我沒有抬頭,剛才一急磕得有些重了,沙子還沾在腦門上。
    對於我的新身份,我所到達的這個新環境,我一無所知,這樣無知很可怕,我隻有求助眼前這個自稱是我主人的少年。
    “幫你?難道你想逃走嗎?對了,你今天的手藝怎麼會這麼差?”
    我搖搖頭:“我為什麼會被關在柴房?我叫什麼名字,這是什麼時代,還有你叫什麼名字,這裏又是哪裏……”我越說頭越大,索性抬起來頭來直視著他,反正估計他現在也快要被我搞暈了。
    他果然表情迷茫地望著我。
    我的最後一句話是嘀咕出來的:“這裏現在有沒有鏡子……?”
    他用手指了指池塘說:“自己去看”,我知道他的眼睛一直在很奇怪地盯著我看,後背上如針紮的視線直跟到我從水邊照完後轉過臉。我很沮喪地低著頭,水中倒映的容貌看起來好陌生,長得根本就不像十幾歲的我!
    這樣一張臉,怎麼可能讓允浩找到自己呢!
    帶著一個人的記憶活在另一個人身上,真是鬱悶,我的心就像一團亂麻一樣理不出頭緒。看到我一直低著頭,對麵的少年坐不住了。他咳嗽了一聲站起來,走到我身邊站定,用力道很大的右手抬起我的下巴,揚聲道:“那你說你是誰?”
    他穿著華麗的服裝,手工和麵料都遠遠超過我這身衣服,就連舉手投足間的氣勢都遠在我之上。真是不願再看下去,越看我就越灰心,索性閉上眼睛回答他:
    “我叫金在中,來自二十一世紀,生前是鄭允浩的發型師。”我掙紮不了,因為下巴被他手掌捏住動不了,感覺自己此時還真的很狼狽。
    難道古人都從小習武?
    他聞言鬆開了手,像是被嚇到了,反駁道:“你在鬼扯什麼?我就是鄭允浩啊,你是我家府上的下人林華,是父親在門口撿到的,要不是我家收留了你,你說不定早餓死了。”
    “你,你說你叫鄭允浩?!”這三個字讓我我瞬間恢複清醒,兩隻手不由地拉住他的胳膊,緊跟著整個身體就貼了上去。這純是我下意識的習慣動作,卻足以令他厭煩,他毫不留情地一把將我推開,嗬斥道:“林華,我最討厭被別人摸,你不要挑戰我的極限好不好?”
    “我不叫林華,我叫金在中,”我抗議地提高了聲音。然後頭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什麼二十一世紀,現在是元光二年(前133年),這裏是宰相府,你是不是做夢做傻了?”
    漢朝,宰相府,棄兒,阿華,這是不是一個悲劇應有的要素?我的心掠過不好的預感。你要打起精神來,金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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