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我真的想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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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胃疼夠,是吧?還是你故意想弄成一副病病歪歪的樣子讓我們大哥心疼你才站在這兒吹風的,恩?”阿武迎著吹來的海風,衝著站在船頭的雪流蘇喊道,語調中的不滿毫無遮掩。
這船上除了他以外,都是漂浮家族的公子派給莊嚴的新手下——商場上一向是“樹倒猢猻散”,那些跟著莊嚴的人,不是坐了牢就是另覓別處榮華了,隻有他一直留了下來。
這船上的人,也隻有他知道莊嚴會落敗如此,這個雪流蘇絕對脫不了關係——他是極討厭這個男孩子的,而且他也並不十分相信這個雪流蘇這樣跟著他們是真的隻是由於“和莊嚴的大仇人楚憶暮分手了,想暫時離開那個傷心地散散心”而已。
“我就是覺得胃裏直翻騰惡心,才想著來吹吹風或許會好些。”雪流蘇轉過頭,懶懶的聲音在浪花和海風齊奏的海上顯得十分輕弱,“船上又沒有大夫能看病,自己想著法子過的舒服些嘍。”
“哼,你倒還挺委屈的,是吧?”阿武冷笑一聲,向雪流蘇靠近了一步,“我們這條販運毒品的船也不隻一次靠岸去交易過吧?你不想過這種風餐露宿的日子隨時可以走啊!你不是沒有錢,完全可以去過著舒舒服服的日子散心,難道非要在這條船上才算是散心嗎?”
“雪流蘇,你這麼執意要跟著我們,真的隻是因為你現在難過的很,來我大哥這兒來散心、找安慰的嗎?我怎麼那麼不信啊!你不是想著找個機會找幾個警察來把我們抓了吧?就像你當初害大哥失去一切榮華那樣,恩?”
“你又不是我的朋友,我根本不在乎你信不信我,莊嚴信就好了。”看著雪流蘇那倔強的雙眸——阿武憤怒的猛的抬起手,險些一巴掌扇過去,“大哥就是因為信任你,自以為了解你,才會落得今天這個地步的!你這隻禍害人的小妖精,要是再想算計大哥什麼,我非殺了你不可!”
“阿武,幹什麼呢?連我們這些新跟著莊大哥的都看得出這個小子是他最在乎的人,你打壞了他莊大哥才會殺了你呢!”幾個剛熟悉起來的弟兄圍過來,拉開大有劍拔弩張陣勢的阿武——這時一個低沉嚴厲的聲音也響起,“阿武,你對蘇兒規矩點!聽到沒?”
“你以為自己真的久病成醫了,吹冷風能治胃難受,虧你想得出來!”莊嚴把一件風衣披在雪流蘇身上,嚴肅的道,“都過了立秋了,還穿這麼少!”
“光顧著感覺胃裏惡心了,你說到冷我才真感覺出來這兒風涼。”雪流蘇輕輕笑笑,裹緊了風衣,向阿武他們離開的方向偏偏頭,“你的兄弟,好像對我很不滿呢。以後給我房裏送飯什麼的別叫他來了,我最不喜歡那些說話讓我聽著就不舒服的人。”
“好。”莊嚴點頭答應後卻又忽的輕輕歎了口氣,握起雪流蘇那微涼的指尖道,“那麼蘇兒,你真心回答我,阿武猜測的那些話是對的嗎?”
“你……”他看到那個孩子臉色一變,微涼的指尖也從自己掌中滑落——“你也不用生氣!”在那個孩子要轉身跑開時,莊嚴一把抓住他纖細的手腕,語調既憐愛又無奈,“我想信任你,蘇兒!你是我最愛的人,我真的想相信你!可是你也了解我,我生性就是個很多疑的人——你是我愛的人,可也是曾經欺騙過我,對付過我的人——我可以原諒你,可以依舊愛你,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再死心塌地的相信你了!”
“以前,我一直把你當成我心靈中唯一一份淨土,我很珍惜你,覺得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是可以完全安心的!可是自從你幫著楚憶暮顛覆了雪家,把我從榮華的頂端推下來以後,我就覺得我再也找不到一份完全可以依賴的安心了,我覺得很難過,我也很想重拾這份安心和淨土,你明白嗎?”
“如果易位而處,我會選擇相信你的!”雪流蘇轉過頭來,抬起頭對上莊嚴的眼睛,“我隻會做我認為最舒服的事情,既然我覺得得到一份安心會讓我覺得很舒服,我就願意冒這個險!”
“莊嚴,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我原本以為你自己再去開創一份事業對你更好,我真的沒想到失去雪家的庇護後你會遇到那麼多劫數……我從來沒有想過去傷害你,你真的不用像防一顆定時炸彈一樣害怕我!”
莊嚴神色複雜的與那個孩子單純倔強的眼眸對視了良久,終於還是伸出右臂輕輕擁住了那纖瘦的身體——在那場他和淩氏公司交錯的布局中,他不是也一樣想著要欺騙他嗎?他們是如此心靈相通的朋友,都在想著在這一場商戰中最好的保全彼此——這個孩子真的這樣努力過,他的確給了自己重新創業的財產——隻是如此單純的他料不到商場上殘酷的“虎落平陽被犬欺”的報複而已,隻是天意弄人而已。“算了吧,別這樣責怪他了吧,試著去相信他吧,”莊嚴在心中說服著自己,“如今已落得成了人家一個販夫走卒的小嘍囉的我,甚至已經殘廢了的我,真的很想擁有一個可以完全安心的傾訴和信任的人啊。”,“走吧,別在這兒吹風了,我相信你就是了。”
“嗯。”聽到雪流蘇在他懷中輕輕答應一聲,莊嚴牽起他纖細的手腕正打算往船艙裏走,卻感覺到那纖細的手腕往回輕輕掙脫了一下。
“呃……”隨後便聽到那一聲輕輕的呻吟聲,莊嚴急忙回過身來,看見那孩子已經彎下腰,沒有被他握住的手已經深深按向胃裏。
“蘇兒!”莊嚴想伸手去抱他,可這時卻很悲哀的發現一隻手臂很難能托起這個孩子——隻好用右臂托起雪流蘇纖細的腰,扶著他往船艙裏走,“真該死!那些個小診所的大夫開的藥根本就不管用,你都吃了幾天藥了還是疼的這麼厲害!”
“沒事兒,進屋喝點熱水一會兒就好了,我都疼出免疫力來了。”雪流蘇蹙著眉頭輕聲道,可是莊嚴看見他的手又一次用力的壓向胃部——那麼單薄的身板兒,有一種他的手都快要抵到後背的感覺。
“這次上了岸就是冒著要被警察盯上的危險,也非帶你去大醫院看看。”聽到自己這樣說,懷中柔弱的人卻喘著氣反駁道,“不行!太危險了,你不是在幫著你那個主雇販毒嗎?被抓了可能會沒命的!”
“你天天疼成這樣,萬一是胃裏有什麼病變怎麼辦?”莊嚴嚴肅而心疼的道——此刻他已經把雪流蘇扶進了船艙中的屋裏,看著那個孩子疼的在床上蜷縮成一團,心裏一陣陣絞痛,“要是你真的耽誤了什麼治療,我會因為害了你愧疚一輩子的!”
“你把我送進醫院去就不是害我了!萬一你們被抓了,誰能證明跟著你們的我是清白的!到時候進了監獄受罪,估計我才真的是會疼死也沒人管了!”看著那個孩子疼的麵色慘白,卻還是強撐著倔強的反駁——心裏一方麵明白他是為了保護自己這個朋友的平安,另一方麵也覺得他說的話也並不是全無道理——萬一把這孩子拖累進去,才是真害了他吧?享受了太久的榮華和權力,莊嚴這一個多月才是嚐盡了那種窘困和無助——現在能做的,隻是讓那個孩子輕輕靠在自己懷裏,小心翼翼的喂著他喝些溫熱的水,心裏喃喃祈禱,“老天,千萬不要讓他有什麼事啊……”
“大夫,你能不能照顧一下,接受這個治療,就收5000塊吧照顧一下吧——我們是從山村來的,確實困難啊。”醫院內,大夫聽著那個壯漢誠懇的說完卻不為所動,“今天你要我們照顧,明天他要我們照顧,這裏是醫院,可不是什麼慈善機構!”
“治療費是50000元,少一分都不能通融!”
“你們城裏的人,怎麼都這麼心狠!你知不知道這孩子的媽媽聽說這件事以後急的也生了大病,他的同學和老師聽到這個事兒連學校都停課了,全體都出去為他打工賺錢了!”
“那就等你們湊夠了錢再來吧。”大夫依舊麵色平靜的道——就在這時,卻有一個溫和平靜的聲音響起——“大夫,這是五萬塊錢,你給那個孩子治療吧。”
“呦,錢湊得挺快的。”大夫接了錢,爽快的道,“行了,一會兒我就叫幾個腦外科的主治醫生給病人再做一下腦部CT,定一下具體治療方案。如果效果明顯,大概病人就可以蘇醒過來了。”
“先生,謝謝您!”那個打手一把握住了替他付了醫療費的男子的手,很是激動地說,“看來城裏的人,也不都是那麼冷酷無情的,您真是好人——今後我賺夠了錢一定還你。”
“嗬,你不用還錢,這錢是雪宇若給我打工賺的錢——隻是他給我打完工後就出了意外,沒來我這兒及時領取而已。”那個男子一直麵帶著微笑說道,卻是把打手弄的一頭霧水。
“他打工……據我所知,他在來醫院前從來沒有走出過村子啊?”
麵對著他的疑惑,那個陌生男子依舊笑得溫和而略帶神秘,“你們村子前段時間可是有我的一筆大生意啊,隻是我隻雇傭了這一個孩子而已。”說完,也不再多言什麼告辭的話,一直微笑的男子轉身離開。“先生,先生!”打手叫他,可那個男子走得頭也不回——這時,來給雪宇若做腦部檢查的大夫來了,打手隻好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惑,跟著大夫進了病房。
船艙內,莊嚴用手支著頭看著在床上熟睡的雪流蘇——因為疼的太厲害,莊嚴最後也不得不同意他吃了止疼藥。疼痛緩解以後,那孩子便睡著了——看著那張因為連續幾天被胃痛折磨而顯得很是蒼白的麵龐,莊嚴剛剛平定的內心又是一陣疑惑泛起:跟著自己走了半個月了,明明瞧神色已經漸漸從和楚憶暮分手的痛苦中解脫出來了,明明已經很少需要自己來安慰他了,為什麼生了這麼重的病還要跟著自己?就算有楚憶暮的地方讓他傷心難過,可是那兒還有他那麼多的朋友啊!讓別人那樣的為他擔心,一向不是他這麼重視感情的人的作風啊!
還有,那天突然出現在碼頭的他——莊嚴總是覺得那一幕太湊巧了——光線那樣暗的夜晚,那孩子離自己那麼遠,怎麼會一眼就認出已經破了相的自己?
其實阿武的懷疑,也一直是他心中的懷疑——這個孩子,會不會知道自己要對付淩氏公司和楚憶暮的事兒?會不會跟著自己有別的目的?
隻可惜,在這麼柔弱的孩子麵前,縱橫商場的他卻是毫無對策——一方麵,總是百般懷疑他,一方麵卻又不斷在說服著自己信任他——他是希望把這個孩子留在身邊的,自己真的很自私:哪怕知道這個孩子受不了這樣風餐露宿,四處奔波,可還是舍不得趕他走——在這樣一個窘困的時刻,真的好想留這樣一個單純而能給他安心的人在身邊,真的好想。
“蘇兒,你千萬別騙我,別讓我失去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好嗎?”莊嚴輕輕撫摸著雪流蘇的頭發,那曾經在商場上意氣風發的麵龐上露出孩子般無助而又渴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