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篇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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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街在青衣巷老人們的記憶裏,是比貢城還要久遠的存在。
三十多年前,北域還未與南域開戰時,貢城也不叫貢城,南域商人多聚與此,雖然算不上而今的“寸金水城”,但家家也算都有些積蓄,日子也都還好。
可那場戰爭,最終讓貢城淪為了北域的土地,那一夜,凡是身帶官銜的還是有些盤纏的,皆棄城而逃,說起來倒也與謝詔那次差的不是很多。
所有屬於南域的一切,包括文字和銀錢皆被北域主生生抹去了,盡管貢城的百姓如何哭求,然而南域始終都未出手,眼睜睜看著貢城改名換姓……
三十年,說長也不長,但卻足以改變很多事情,現在生於貢城的許多孩子,早已忘卻,甚至可以說是不願承認,那個當初懦弱的南域是他們的故土。
還殘留著執念的人,也已垂垂老矣。
他們也曾經掙紮過,也曾絕望過,最後隻剩了麻木。
唯獨隻留下了那個帶著南域文字的糖街,成了戀舊的老者們居住的地方。
可歎命運從不放過可憐人。
糖街原先的老板在重重壓力下,還是受不住了,將糖街轉手賣給了一個賭坊老板,便帶著一家老小搬離了貢城。
糖街也從最開始的賣糖街,活成了如今滿是煙花柳巷的糖街。
那滿街的賭坊和青樓,成了整個貢城除去水路外的第二大的賺錢場所。
神樂賭坊——
李三從賭坊中出來,點了點隨身攜帶的錢袋,望著裏麵的幾兩碎銀發起了愁。
“唉,這手咋這癢,這下給阿芳買菜的錢又沒了,她一會兒準得罵死啊~嗯,算了算了,這天看著快下雨了,還是先回家吧。”
他又看了一眼身後的賭坊,暗自提醒自己下次可不來這消遣窩,便深吸了一口氣往巷口的家趕去。
回到巷口
那是一間有些年歲的瓦房,門外的鎖雖然落上了,但確是並未扣上,李三心裏一喜,想是阿芳今日心情挺好的。
他有些心虛的打開門,邊進屋邊說道:“阿芳啊,媳婦啊,我這……今天又沒忍住,你打輕點啊~”
可他尚未發現,屋子外是白天,屋子裏卻早早的蓋上了簾子和窗戶,宛如黑夜般的漆黑一片。
影子也伴隨著他的動作,在光順著門進來的瞬間,拉的老長……
他剛說完,身後便傳來阿芳的哭聲。
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畢竟是以前當過殺手的人,這麼濃烈的殺氣他當即便感受到了,當即轉過頭來,入眼的是蘇襄之手背著九環琴,翹腿坐在他家的座子上,持蘆笛橫在阿芳脖子,仰著頭,麵含笑意的望著他。
“李兄,十多年不見了,不知你過得可還安好啊~”
阿芳雙眸淚光閃爍,剛想說話,就見蘆笛銀光一現,一把鋒利的刀劍一下劃破了她的皮膚。
她吃痛的驚呼一聲,一道血痕刹那間出現在了自己白皙的脖子上,看上去格外的滲人。
“你幹什麼!阿芳,你快放開她!她是無辜的!”
蘇襄之卻並未理他,衝阿芳道:“夫人,小生可說了,你可不能亂動啊~”
阿芳聞言立刻坐下了,隻是眼睛淚汪汪的望著李三。
李三微微眯起眼,打量著眼前這個看上去才二十出頭的男子。
“你究竟是什麼人。”
他握住了腰間藏著的短刃,像是早已做好了蘇襄之會突然動手的準備。
甚至都沒指望他會回答自己,畢竟他手底下的人命早已經數不清了,既然有人尋仇,那他也沒必要客氣。
“宋,宋知許,李兄,你聽這名,聽著,可還耳熟~”
宋……宋家!
李三的瞳孔忽然放大,聲音顫抖道:“宋…宋援玉是你什麼人。”
“嗯……不才,宋援玉正是家父。”
“不!這不可能!以主的手法,你不可能還沒死!”
此刻李三的表情宛如見了鬼般恐懼,就連短刃都差點掉出來。
蘇襄之則是不急不慢,莞爾一笑的輕聲開口道:“你猜……我阿爹阿娘帶我四處尋醫是為了什麼?”
還不待李三回答,隻聽得九環琴被撩撥的出聲。幾道帶著內力的弦音飛速而來,早已金盆洗手的李三猝不及防,連帶著手和腳都爆出一陣血霧。
“啊!!!”
他痛苦的叫著,四肢都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隨之而來便是無論他在如何使勁,被割斷了手筋腳筋,四肢都無法在動半分。
阿芳瞧見此狀,顧不得脖子上的劍鋒,瘋了一般的撲在了李三身上,一臉怨毒的吼道:“為什麼!三他到底如何你了,你要……”
“宋家滿門,連一隻貓,都沒能留下,此等仇……尊夫人覺得,李兄配不配這待遇?”
阿芳一下愣住了,她一臉錯愕的盯著麵前這個麵上滿是痛色的男人,一時間如梗在咽。
李三是早就料到會有人來尋仇,隻是沒想到是他,那個記憶中早已死去的宋家獨自。
眼瞧著蘇襄之走得越來越近,他心一橫,強忍著手的劇痛,翻過身擋在阿芳的麵前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可阿芳無辜,放過她……求你……”
這是他這一生唯一一次低頭,也是最後一次。
蘇襄之不可置否的點點頭。
“原本她也與我無仇,這是自然,不過李兄……”
他看似漫不經心的一抬手,蘆笛再次橫在了阿芳的脖子,不同的是,這次逼得緊了,阿芳不得不仰起頭與他對視。
“你得告訴我,季淩在什麼地方,我也好送你們十二個兄弟到陰曹地府團聚~不然……”
劍鋒加深,眼看便要劃破阿芳的脖子,急的李三大吼道:“宋知許!你做什麼?!你剛才答應我的!”
“惡人嘛,我心情好才與你講道理,心情不好嘛……我也無所謂再沾上一條人命,左右不是我媳婦~”
“我說!我說,季……季淩他做了穆越的門客。”
穆越?原來他躲那去了……怪不得,怪不得在南域怎麼都找不到他……
“謝了,李兄你可真是個好人~”
說罷,蘆笛割破了李三的喉嚨,鮮血隨之噴湧而出,蘇襄之則是快速的躲開,拿著蘆笛飛身便離開了……
“三…三,三你怎麼樣?!我去,我這就去給你找大夫。”
“不…不用了,阿芳,是我連累了你,我死了,你就尋一個好人家再嫁了吧~”
“你在說什麼話,我還沒和你生下個一兒半女,你怎麼……你怎麼……”
阿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手拚命按在李三的脖子上,卻怎麼也擋不住噴湧而出的血。
“阿芳……”
我想在看看你啊~
他緩緩的閉上了眼,在阿芳聲嘶力竭的喊聲中死去了……
阿芳麵無表情的合上李三死死睜大的雙眼
“彭!”
一下撞死在了朱紅的柱子上。
巷子外的蘇襄之輕歎
癡兒……癡兒……
他本就不是聖人,那李三該死,,隻是可憐了那個叫阿芳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