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麼聊了這麼久？”
    穆歸遠看著在牆角畏畏縮縮的兩人不由得問道。
    龍彪也好奇的往哪裏張望，但他們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壓根就聽不到。
    “老大，你說不就是一個住店的事，他們怎麼聊這麼久啊？”
    伍溪卻並未理會他。
    龍彪不死心的繼續道：“老大？”
    還在發呆的伍溪回過神來，不解的看著龍彪。
    “老大我又沒有千裏耳，上哪給你聽去。”
    說罷又一個人發起了呆。
    龍彪現在覺得，不光蘇襄之有事情瞞著他，就連老大都有秘密了，這一路上他寡言少語，根本就不像往常那熱鬧的性子。
    可老大一直都跟他們在一起，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客棧裏人來人往，他們幾個總站著也不是個事兒，穆歸遠四下尋找，看到靠裏麵的桌子空無一人，便先行一步走過去坐下，見龍彪和伍溪還未動，又招招手示意他們一同坐下來。
    龍彪拉了拉伍溪的胳膊道：“老大，怎樣站著也挺累的，咱們先過去坐會兒。”
    伍溪看了一眼穆歸遠做的地方，沒有搭理龍彪就自己過去了。
    龍彪怎麼也沒想到老大會是這般模樣，原以為他會跟自己說幾句話八卦一下，可這一刻他忽然感覺到身後這個人無比的陌生，好像自己從未真正的認識過他。
    這種感覺十分強烈，在他心裏埋下了一顆名為懷疑的種子……
    這邊談話的倆人卻並未注意到氛圍在悄然發生變化。
    對於蘇九潯，蘇襄之更多的是愧疚。
    他當年孤身一人遊走在兩域之間，唯有蘇九潯在這漫長無邊的枯寂歲月了陪伴著他。
    他撿到她時，也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因為實在是太餓了，偷了一戶人家的雞，被人活活追了二裏地，攆出了村子。
    他太餓了，被人追著不知不覺竟然跑進了九潯江邊的一個亂葬崗，月色下的葉子被風吹得搖曳，樹影也在那一個個土坑上不斷擺動，不遠處還隱隱約約傳來狼的叫聲，滲人得緊。
    蘇襄之口幹舌燥，手中拎著的雞，因為被一路捏著脖子，早已經斷氣了。
    他剛剛看過，沒有人在此處，剛好可以歇歇。
    正準備坐下，他的耳邊卻傳來一陣陣敲打的聲音，他聽得疑惑，循著聲音找去，便見一個小小的黑棺材放在一個挖好的坑上，裏麵不斷的傳出拍打的聲音。
    而在那土坑旁邊還有一個已經埋好的墳墓，蘇襄之看得迷惑，但他從來就不信鬼神之說。
    略高於同齡人身高的他，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顯得格外的消瘦。
    蘇襄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棺材上的釘子拔了出來，想來也是有人偷懶，不僅不埋棺，就連釘子都隻打了兩顆，隻是他們沒想到，這倒是便宜了蘇襄之。
    掀開棺材板，一大一小兩個人對視著，反是將蘇襄之給看呆了。
    女孩看上去隻有五六歲的樣子，一襲新娘紅衣，頭上戴著一頂各種寶石鑲嵌著的金冠，精致的五官被妝容畫的愈發美豔，很難相信這還隻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
    “哥哥。”
    原本悅耳的聲音帶著些許沙啞，那是蘇九潯第一次叫他哥，也是這一聲哥哥，改變了他們兩個人的命運。
    他將她小心的抱出來，女孩抱著他卻不願意撒手。
    她昏昏欲睡的講述著那段屬於她的過去。
    她沒有大名，小名叫妖妖，自小跟著母親生活，她的母親是一個魚販，帶著她每日都很開心，直到有一日，城中突然高掛白布，一群人身著素衣，抬著一個小小的黑棺材哭得“泣不成聲”。
    後來娘告訴她，那是城主的小兒子，才剛滿三歲便溺水而亡了。
    這件事本來於她們母女二人並無交集，不料城主夫人整日瘋瘋癲癲，城主如何請名醫，都未能治好。
    直到後來，一個自稱是雲遊過各處的道士告訴城主，這都是小兒子舍不得母親，想要帶她一起走，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找一個與他氣術相同的女孩冥婚。
    這樣便可讓他的靈魂在地下得到安息。
    就這樣，城主一路尋到了她們家，無論妖妖的母親如何哭求，最終還是隻能任由他們將女兒帶走……
    女孩在他懷裏哭得撕心裂肺，蘇襄之溫柔的安慰道：“那我送你會家吧！”
    “娘死了，我沒有家了。”
    他拍著女孩兒的手一停滯，如何也想不到這麼一個小小的孩子，命運竟然同他一般了。
    蘇襄之沒有在言，他知道自己複仇這條路定會布滿荊棘，他不敢帶著她，不忍見她同自己一樣，無路可退。
    第二日，他將她丟下，準備獨自一人離開，卻見女孩小跑著追上來，哭著拉住他的袖子求他帶上她。
    他終究還是不忍，帶上了她，取名蘇九潯（因為他是在九潯河旁的亂葬崗撿到她的），二人如親人般的陪伴了整整九年。
    蘇襄之於蘇九潯是哥哥，更像是爹爹。而蘇襄之待她如妹妹，也更像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女兒。
    現在妹妹丟了，他比誰都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