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開陽默默地拉起付小歡的手，若有所思地向前走去。
    是啊！掙錢要靠勞動，我這是靠勞動嗎？收下巨額金錢，生活改善了，會快樂嗎？人究竟咋樣才會快樂？
    每個月絞盡腦汁算計著花，一年勉強攢下幾千塊，這樣的生活，快樂？
    有了這筆錢，從此不在為金錢發愁，要啥有啥，這樣就快樂了？
    收下了這筆錢，為啥感覺不安和恐懼？
    付小歡的生活根本無法與我相比，可他生活的簡單快樂，這！究竟為啥？
    “開陽哥，還往哪走？”耳邊猛地響起付小歡提醒的聲音。
    這聲音好似當頭一棒，方開陽腦海中不斷回蕩，“往哪走。。。。。。。”
    “是呀！自己要往哪走？”方開陽心中暗暗問自己，“走錯了路，再回頭可就難了！”
    “不是吃飯嗎？到了！”付小歡羞澀地搖晃著他的胳膊。
    “啊？”方開陽如夢清醒，晃晃頭仔細打量，“啊！對！到了，吃飯去。”
    此刻方開陽神清氣爽，好似經過了一場脫變，他唇角微微勾起，淡淡一笑道，“小歡，有你真好！”
    “莫名其妙！”付小歡滿臉通紅嘟起紅彤彤地嘴唇。
    兩人吃過飯走出來時，天色已暗，街道兩側路燈發出橘黃色的光亮，照在兩人身上，將兩人的身影投在地麵，拉得長長的。
    一路上付小歡津津有味不停地講著，方開陽走在他身旁默默傾聽，偶爾插上幾句，不知不覺走到單元門口。
    “是方開陽方科吧！”旁邊猛地冒出一人，正好攔在門口。
    “你是？”方開陽凝眉看去冷冷問。
    “方便單獨聊聊嗎？”那人點頭哈腰地請求。
    “小歡，你先進去！”方開陽略微思索後吩咐。
    “哼！”付小歡狠狠瞪了眼方開陽，賭氣走進單元門。
    “方科，初次見麵，一點小意思，別見怪！”那人不容分說將手中的袋子塞入他懷裏。
    “你誰啊？幹嘛給我東西？”方開陽慌亂將袋子推回去。
    袋子在兩雙大手中推來推去，當再次推入方開陽懷裏時，隻見那人抽出一隻手，飛快取出名片遞到他麵前，“方科，這是我的名片！”
    方開陽下意思接過名片，立刻看去，他頓時恍然，又是一家原煤供應商，在賬本上看過，三大供應商之一，當他抬頭看去，那人早已不見。
    方開陽無奈苦笑搖搖頭，低聲念叨，“沒料到，同一天居然見到三大供應商！”
    方開陽拎著袋子走進家，看到付小歡默默坐在床前垂淚，他大吃一驚，袋子頓時掉在地上，“小歡，你咋了？”
    方開陽一步跨到他麵前，急切問道，“啥事？咋就哭了？剛剛不是好好的嗎？”
    付小歡沒理會，淚珠兒一個勁地滴落。
    猛地方開陽發現床上灑滿了百元大鈔！立櫃門也敞開了，袋子就掉在地板上。
    方開陽崔頭喪氣地坐在他身邊，輕輕拉著他的胳膊，“其實，我，我，小歡，別生氣，好不？”
    付小歡賭氣抽回胳膊側過身，輕輕抽泣。
    “別，別哭了，看你哭，我的心，心，怪難受的！”方開陽偷窺他一眼勸慰。
    “開陽哥，我們第一次見麵，因為買杏破不開五十塊錢，你讓我陪你爬山，其實我知道，青杏你根本不喜歡吃，就是找個借口幫我！”付小歡抹了把淚水繼續道，“第一次去我家，又留下所有的錢，幫我們！”
    “進城了，又是你，無微不至的體貼，怕被別人瞧不起，給我買新衣服，打扮的和城裏人一樣，還送我這輩子第一條內內！”付小歡轉過身，淚眼婆娑地望著他，“為了我，借錢開飯店，你！給了我安全感，我也全身心地信任你！尊重你！喜歡你！依賴你！”
    付小歡嘶啞地喊著，“現在，我還敢嗎？能相信你？依賴你？我，害怕，真的害怕，你變了！變得陌生，變得讓我害怕恐懼。”
    這番話聽得方開陽呆如木雞。
    “和你做生意，我，不敢！”淚流滿麵的付小歡胡亂地抹了把，“城裏，我不呆了，這就回鄉下。”
    他蹭地站起來。
    方開陽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別走！”
    嘶啞又沉迷的嗓音，“我，不能沒有你！”
    付小歡不舍地緩緩回過頭，貝齒緊緊咬著朱唇，硬生生擠出一句話，“可我，過不了心裏這道坎兒！”
    方開陽緩慢站起來，按著他的雙肩，不錯眼地盯著他，輕聲細語道，“小歡，相信我，好嗎？”
    付小歡噙滿淚水的雙眼望著他。
    方開陽用拇指為他輕輕擦拭眼淚，緩慢將他擁入懷裏，在他耳邊呢喃，“相信我！”
    他的聲音好似具有魔力般，讓人無法拒絕。
    月光如水傾灑在床榻前，付小歡枕著方開陽胳膊，依偎在他胸前安心地進入夢想。
    翌日清早，方開陽背著雙肩包騎著單車哼著小曲奔向廠子。
    騰飛再次喧騰起來，一輛輛吊車、卡車、打樁機還有挖掘機緩緩駛進廠裏，身穿統一服裝的施工隊伍浩浩蕩蕩進入施工現場，三方施工隊服裝顏色不同，加上正在施工的隊伍，一共四方隊伍，能不熱鬧？
    方開陽將雙肩包小心放入辦公桌下的櫃子裏，上了鎖，還謹慎地拽了拽，確定鎖上這才放心地走出去。
    剛走出來，見到陳梅婷打了個哈氣迎麵而來，“梅婷，沒休息好嗎？看你黑眼圈。”
    “是嗎？”陳梅婷連忙取出個小鏡子，照了照，氣得一跺腳，“都怪他們，鬧到深夜，吵得人家睡不好覺。”
    方開陽狐疑地看向她。
    看到他探尋的目光，陳梅婷慌張地解釋，“家裏來，來親戚，對！是親戚，很晚才走！”
    方開陽敏銳地察覺到，陳梅婷在掩飾真相，淡淡一笑道，“抽時間補一覺！”
    他瀟灑地將辦公室鑰匙扔給她，並交代，“我去趟工地！”
    陳廣林走進辦公室，打個長長的哈氣，原裝秘書連忙將泡好的茶水遞上。
    接過茶杯，陳廣林輕輕抿了口，道，“請韓書記過來。”
    很快韓東升無精打采地走進來，歎口氣道，“看來昨晚你也沒休息好！”
    秘書連忙又遞上一杯茶。
    “彼此彼此，”陳廣林咧嘴苦笑感慨道，“趕緊把這事定下來吧！否則我倆寢食難安啊！”
    對於精簡機構，兩人胸有成竹，尤其是經過昨晚一宿的醞釀，很快一份名單出爐了。
    秘書連忙小跑著趕去打印分發下去，頓時辦公樓沸騰了！
    “我去！減我？憑啥？”
    “為啥他留下了？”
    “這不公平！我一向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咋就減我？”
    。。。。。。
    方開陽從現場回來，聽到樓裏的吵鬧聲，亂糟糟一片，他頓時一皺眉，不知所以！
    他帶著狐疑走向自己辦公室，很快耳邊傳來嘶啞的叫聲，“讓方開陽滾出來！”
    “說！方開陽藏哪去了？”
    “小白臉，缺德不缺德？十多人就剩三個，他夠狠的！”
    方開陽一皺眉腳步頓了下，很快分開人群走進去。
    “小白臉回來了！”這個抓著他的胳膊喊道。
    “方開陽，你說！憑啥減我們？”那個狠狠抓著他的衣襟不放。
    “我們工作幹得好好的，憑啥減俺？”這個到好幹脆摟著他的腰不放。
    “方開陽，今天不給俺個交代，你就別想走出去。”還有的指著他的鼻子厲聲威脅。
    陳梅婷轉圈地在救火，拉下這隻手，又去扒下這雙手，沒完沒了地焦急忙活。
    方開陽厭倦地一皺眉，他非常十分地厭煩別人碰他，尤其是如此近的距離，雖然這群人是他的手下，分析室的人！
    別看平時都是嬌聲細語千嬌百媚的女人，此時各個如母夜叉一般。
    “別喊了！”方開陽放聲喊道，“總得讓我明白咋回事？”
    陳梅婷飛快取來文件遞了過去，簡練道，“剛下來的，減員名單！”
    方開陽暗暗苦笑，咋會這樣？減員這樣大事，難道事先不做動員？這陳廣林不知咋想的？
    可此時總要解決吧！
    “你不知道？”
    “裝啥？減員名單不是你報的還會是誰？”
    方開陽白皙的臉頰好似掛了層冰霜，這種冰冷好似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你們想咋樣？”
    女人們七嘴八舌地亂喊一通，原生產科的幾個男的也從對麵辦公室悄悄地走過來，立刻附和，都喊著要個說法。
    方開陽抬手向下壓了下，示意安靜，“別說找我，就是找陳廠也沒有用！其實你們都知道，是不？”
    “你啥意思？”人群裏有人喊道。
    “啥意思？你們心知肚明，此事已成定局，誰找都沒用！”方開陽望著他們淡淡一笑，“說實話，不如趁早找個好去處，這才是真的。”
    大家的臉色頓時黯淡下來。
    前麵站著的小姑娘，撅起嘴小聲嘀咕，“俺能有啥辦法？隻能做案板上的魚肉。”
    “我個人認為，電氣工種很適合你們女同誌，曹科，我還說得上話，就看你們的意思了，”方開陽頓了下提醒道，“晚了，名額滿了可別怪我！”
    女同誌們猶豫不決紛紛交頭接耳地商量起來。
    後麵幾個男的紛紛喊道，“方科，我去！”
    女同誌唯恐落後，連忙表示同意。
    “你們男的，我看去除塵適合，行不？”方開陽笑著商量。
    看到大家同意，方開陽抄起電話打過去，“曹科，請你幫個忙，就是我們分析室的幾位女同誌，對！對！你看，安排到電氣，行不？還有，”
    方開陽踮起腳像後麵望去，嘴裏數著一二三。。。。。
    後麵男的揮手喊道，“五個！”
    “啊！對，五個男的，想去除塵，好！謝謝，改天請你吃飯，好！我讓他們立刻過去。”方開陽撂下電話，立刻叮囑，“趕緊去，晚了名額就滿了！”
    話音剛落，隻見這群人呼啦一下全部跑出去了。
    機構改革，就是得罪人的大事，方開陽將何去何從？
    對於精心算計的一把手，方開陽能否明哲保身，還是大刀闊斧地前行？
    對於收下的巨款，他又將如何？

    作者閑話：

    小劇場
    方開陽鄭重保證，“即使上架了，也絕對不會拋棄你！跟你跟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