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小歡聽到頓時濃眉緊蹙，到此時他才相信，方開陽真的不是來許願的，他義憤填膺地上前一步，站到他的麵前，對著胸口就是一拳，斥責道，“開陽哥，能不能正經點？月老麵前不許胡說八道？”
    方開陽睜開眼嬉笑反問，“我怎麼胡說八道了？”
    “你許的什麼願？就算是月老在靈驗，也不可能讓你的心上人立刻馬上出現？”付小歡十分嚴肅地責怪道。
    “你呀！”看到付小歡虔誠的樣子，方開陽無奈地用手指點了點他，轉身向外走去。
    付小歡追趕幾步，連忙轉過身對著月老，雙手合十拜了拜嘀咕道，“開陽哥無心的，月老莫怪！”
    說完快速轉身追了過去。
    到了方開陽身後，還抱怨道，“還重塑金身？塑金身要多少錢，你知道不？”
    方開陽無奈地轉過身，唇邊綻開一縷譏笑，“能立刻出現嗎？”
    “當然不能！”付小歡愣愣地晃晃頭。
    “那不就結了！”看著付小歡癡傻的樣子，方開陽忍俊不禁地搖搖頭，轉身向對麵山崖邊走去。
    中年婦女怔怔地站在廟門旁，將一切盡收眼底，片刻後她急匆匆走進廟裏，雙手不住地擺著，格外虔誠道，“月老，那孩子無意間闖到他麵前的，不算數的，他們都是好人，您得看清楚，這姻緣千萬不能牽，您可千萬別搭錯了線？兩個男孩子怎麼能。。。。。。哎！”
    中年婦女歎口氣，無奈地轉過身，緩緩走著嘀咕道，“剛許了願，那個男孩就出現在他麵前，難道是巧合？”
    方開陽與付小歡來到山崖邊，並肩眺望遠方。
    付小歡指著遠處連綿的山脈，興奮地喊道，“開陽哥，你看那片山像什麼？”
    方開陽順著他的手指覷眸望去，揣測片刻試探道，“好像，一條，龍？盤著的龍。”
    付小歡豎起大拇指，由衷地誇獎道，“開陽哥真厲害，那座山就叫臥龍山。”
    “可是中間怎麼是白色的？”方開陽不解地詢問。
    付小歡眨動著靈動的大眼睛，興奮地講述起來，“傳說這條龍渡劫飛升，被雷擊中腰身，從此它的背部寸草不生，都是白色的石頭。”
    “噢！”方開陽注視著遠方，“可惜了。”
    不知是為了這條未飛升的龍可惜，還是因為那座山寸草不生而惋惜，反正付小歡的情緒也受到了感染，他神色黯然地垂下頭道，“是呀！原本靈溪村被這條龍化作的大山一分為三，從此更加貧窮。”
    方開陽略微思忖頓時恍然，“你不會就是靈溪村的吧？”
    付小歡抬起頭明亮的眼凝視著他，慢慢的淚水彌漫開來，將那顆黑曜石般的眼蒙上一層紗，
    他含淚點點頭道，“我就是山溝裏的孩子，那裏交通不便所以更加貧窮。”
    方開陽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一時間兩人再也沒有興致欣賞風景，默默地便向山下走去。
    方開陽在一片較為寬廣的山坡停下來，從雙肩包裏取出一瓶飲料，遞給付小歡，“來，喝口水吧！”
    看到他猶豫不定的樣子，方開陽索性將飲料塞入他的手裏，“就是瓶水，客氣什麼？”
    說完不再理會他，自己再次取出一瓶，仰頭咕嚕嚕灌了一大口。
    付小歡謹慎地拿著飲料欣賞了許久，不舍地小心打開瓶蓋，抿了一小口，霎時間明亮的眼眸笑成了彎月，唇邊懸起甜甜的笑，“甜，真甜！太好喝了。”
    看著他那醉人的笑，方開陽仿佛喝下山泉水般，涼爽甘甜。
    “開陽哥，這要多少錢？”付小歡用舌尖舔了一圈紅潤的朱唇。
    “不過三塊錢罷了！”方開陽風輕雲淡地回答。
    “啊？”付小歡頓時瞪大了眼，“三，三塊錢！我的天啊！能買兩把掛麵，夠我們一大家子飽吃一頓。”
    方開陽怔了怔無奈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響聲，隻見付小歡一隻手捂著小腹，尷尬地扯了扯唇角勾起一縷苦笑。
    善解人意的方開陽連忙道，“都中午了，我也餓了！”
    指著不遠處樹蔭下一塊較為平整的大石頭，“來，我們吃點！”
    方開陽走到石頭前坐下來。
    付小歡羞澀地撓撓頭，低聲道，“我們村裏人都不吃午飯。”
    “小歡！”方開陽初次這樣稱呼他，同時拍了拍身邊的大石頭，“來，坐！”
    不知是方開陽的聲音具有魔力還是他的話不容置喙，付小歡蹭著走到他身邊，緩緩坐下來。
    方開陽從雙肩包中取出一袋風味香腸，一袋裏裝有三小根，方開陽撕開後遞了過去，“給！”
    兩人雖然接觸時間短，但付小歡已經明白，拒絕是沒有用的，於是猶豫片刻便接了過來。
    他清澈的眼眸探尋看向方開陽。
    方開陽嫣然一笑，從雙肩包裏再次取出一袋風味香腸，向他晃了晃，示意自己還有，一人一袋！
    付小歡頓時明白含笑咬了口香腸，含糊不清道，“甜，還香，真好吃！”
    吃了一根香腸，付小歡把剩下的兩根香腸與飲料一起，輕輕地放入竹籃子裏，然後羞澀地解釋，“我不餓，這些留給弟弟妹妹，他們沒吃過。”
    聽到他的話，方開陽頓時感覺口中的香腸，如嚼蠟般失去了原有的味道，心頭一酸。
    眼前的男孩子懂事得惹人心疼，他不假思索地拿起一根香腸，直接塞入付小歡的嘴裏，同時抱怨道，“你說過陪我的，幹嘛我一人吃？”
    付小歡含著香腸一怔，他霎時間恍然，望著方開陽漆黑的眼珠頓時蒙上一層霧水，他梗咽含糊地回應，“陪！我陪！”
    剩下一根香腸，理所當然。。。。。。一人一半！
    方開陽再次從雙肩包裏取出兩盒餅幹，此時的雙肩包對於付小歡來說，就是百寶箱。
    “這盒給你帶回去！”方開陽一步到位，將餅幹直接扔進裝有青杏的竹籃子裏。
    緊接著打開另一盒，取出一片餅幹，遞到付小歡的唇邊，說道，“你一片我一片，公平吧！”
    付小歡唇角含笑道，“都聽開陽哥的，你說公平就公平，不公平也公平！”
    方開陽將一片餅幹塞進付小歡嘴裏，同時拍打下他的頭，嬉笑道，“哎呀！還知道打趣我了，額？厲害了。”
    就這樣你一片我一片，付小歡絲毫沒有感覺到，被一個大男人喂有什麼不妥，方開陽也沒感覺尷尬，一切好似都是那麼自然，水到渠成一般。
    “開陽哥，你是做什麼的？”付小歡嚼著餅幹好奇問道。
    “騰飛供暖！”方開陽喝了口水回答。
    “騰飛！好霸氣的名字，效益一定很好吧。”付小歡對於市裏的企業絲毫不知，隻能以企業效益好壞來衡量。
    “供暖這行不用推銷，市場很廣闊，可是？”方開陽歎口氣神情也黯然下來，“目前很不樂觀，如果在不進行體製改革，恐怕就會麵臨倒閉。”
    付小歡雖然不懂，但受方開陽的感染頓時擔心起來，“那怎麼辦？”
    方開陽雙眸空洞好似陷入思索中，“改革！改革！何時才能改革啊？”
    說起來方開陽有些憤憤不平，“前不久，我想要下海經商，和爸媽一說，你猜我爸媽咋地？”
    “經商？開陽哥一定行！”付小歡仰視著他，黑眸展露莫名的信任。
    “可我媽死活都不同意，說要是辭職，就死給我看！”方開陽苦笑著說。
    付小歡頓時一縮脖吐了吐舌頭，“太嚇人了，那就算了吧！”
    方開陽意猶未盡道，“不讓下海經商就不下，我媽怕我胡思亂想，恐怕先斬後奏，這不今天還要我相親，一氣之下，我就跑到這裏來了。”
    “啊？”付小歡一怔，喃喃自語重複著，“躲避相親？居然跑到月老山？”
    付小歡看了看方開陽，“這？是不是太搞笑了？”
    兩人凝視片刻頓時哈哈地開懷大笑起來。
    這爽朗的笑聲穿過森林，劃過高山，像長了翅膀般飛翔在自由天空中。
    兩人海闊天空聊了許久，大多數都是付小歡再問，方開陽解答，一個是對城裏陌生，一個是不厭其煩為其解惑，在方開陽的講解中，付小歡腦海中逐漸勾勒出一幅現代化欣欣向榮的城市。
    “啊？”方開陽看了眼手表驚叫地竄了起來，“末班車要趕不上了！”
    他拎起雙肩包甩到肩膀，再次打了眼付小歡，“小歡，遇到你真好！我，走了！”
    未等付小歡回複，便邁動大長腿，飛快向山下奔去。
    “都沒說再見！”付小歡站起身，手裏挽著竹籃子望著疾馳而去的背影，噘嘴抱怨，“也是，不可能再見了！”
    望著那逐漸縮小的背影，付小歡心頭漸漸升起一種難言的感覺，就好似腦神經被強製抽走，心裏卻多了一絲莫名的情緒，那就是牽掛！
    付小歡手裏握著二十元錢，顯得格外地沉重，這時腦海中猛地升起一縷意念，他能趕上末班車嗎？如果趕不上怎麼辦？
    付小歡弄不清自己到底希望他趕得上還是趕不上，彷徨片刻不由得苦笑，楠楠自語，“瞎想什麼？看看不就知道了？”
    想到這裏付小歡飛快地向山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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