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身在局中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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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度不敢置信,死死盯著他,妄圖找出他一絲不同尋常的表情。
可惜,林度什麼也沒有看出來,李玉衡語氣平淡,拒絕他如平常一般,沒有絲毫的慌亂與遲疑。
林度覺得棘手,他不理解李玉衡的做法,為了所謂的家人,毫不遲疑放棄自己經營多年的一切,在林度看來,這簡直愚蠢。
除非,李玉衡不想當大周的皇後了……不,不可能,林度在心裏否定了這個可能,惱怒地盯著李玉衡:“皇後,臣好說歹說,您真的一點都不顧及自己的將來?”
李玉衡搖了搖頭,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之間沒什麼好商量的:“李鳶的命隻有一條,我還沒有殘忍到用自家堂兄的命去換榮華富貴。”
他本就不是皇後的最佳人選,後位沒了就沒了,要是這樣答應林度,和他們狼狽為奸,他豈不是白重生了?
係統:【叮咚,宿主,你的攻略易千乘計劃到了!】
阿樹的聲音在他腦袋裏響起,李玉衡不斷聽到攻略+5的進展,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李玉衡大致猜到,易千乘就在不遠處藏身,偷聽他和林度的對話。
李玉衡有些在意,他要怎麼做,易千乘才會幫忙?
林度悄然握緊了拳頭,他還擔心李玉衡不經嚇,不想,話說到這份上,李玉衡還是穩如泰山,不為所動。
這還是之前那個上不了台麵的皇後嗎?
林度心裏奇怪,臉色不停變化,最後唇角牽起一絲笑容:“看來皇後不相信我的話,不如讓易將軍演示一下?”
易千乘果然在這裏,林度揮一揮手,藏在太湖石後頭的易千乘身形一晃,眨眼來到跟前。
不同尋常的是,他手裏拖了一個人,那人額頭流了好多血,模糊了麵貌,兩隻手軟綿綿垂落下來,皮膚異常蒼白,仿佛沒有生機的傀儡一樣,被那人硬生生拖了過來。
李玉衡心叫不好,腳仿佛灌了鉛,站在原地動彈不得,眼睛不住看向那個人,風吹起那人的頭發,赫然是一張熟悉的臉。
就在昨天,這位將軍還負荊請罪,求他救李鳶,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董顯!
林度看到他平靜的表情有一絲碎裂,目中流過冷光:“皇後勿驚,此人與李鳶一丘之貉,他們都該死,臣和易將軍乃是為國除害。”
何其心狠,顛倒黑白,僅僅需要他們一句話。
重生以來,李玉衡第一次覺得可怕,他的目光幽幽落在林度臉上,眼裏不複剛才的平淡,而是鮮明的憎惡。
他問:“你們這樣殘害無辜,晚上不會做噩夢嗎?”
林度哈哈大笑:“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朝堂之事,沒有非黑即白的存在,我的所作所為在皇後看來罪不容赦,在其他人看來卻是為國為民。”
“這個董顯是李鳶身邊最親近的人,他死了,很多東西都有了線索,比如李鳶如何貪汙軍餉,怎麼把糧草私賣了,通過董顯,我們可以編一個圓滿的謊言。”
李玉衡閉了閉眼:“謊言終究是謊言,說上一千遍,一萬遍也成不了真。”
林度大笑,樂不可支:“您錯了,而且錯得離譜,天下沒什麼不可能的事,我要把罪名推到李鳶身上,再容易不過了,皇後若是在乎您的堂兄,那我可以讓您也承擔一部分。”
李玉衡看向易千乘,見他神色淡漠,自覺移開了眼。
易千乘也看到了李玉衡臉上的失望,但他不在乎,僅憑螻蟻之力,妄想撼動泰山,何其愚蠢。
李玉衡腦子裏+5的聲音消失了。
李玉衡心間冰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問:“你們打算給我安什麼罪名?”
林度摸著下巴說:“易將軍走進廂房,不小心瞧見了您與堂兄親密的一幕,吃驚之下,易將軍離開了,您卻不依不饒,派護衛追殺易將軍,護衛錯殺董顯,易將軍受傷,求我庇護。”
“我不過是駐軍溪山的將軍,聽到這樣奇異的故事,一時拿不定主意,隻好委屈皇後暫時住在廂房,在這期間,李鳶深感愧疚,畏罪自盡,您無顏再見陛下,追隨李鳶一塊下了黃泉。”
林度得意洋洋問:“這樣的結局怎麼樣?”
“林將軍,你比姚子昀還厲害,他一個人唱念俱佳,能搶了生旦淨醜的戲份,你一個人能編幾十出戲,不和姚子昀組團賣藝可惜了!”李玉衡惡心壞了,林度信手拈來,這麼熟練,看來以前沒少幹這種缺德事。
易千乘歎口氣,林度陰險狡詐,李玉衡實在太弱了,他隻能聽從林度的安排,對不起李玉衡了。
李玉衡回過頭,親眼看著易千乘刺了自己一劍,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地麵,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這些人都瘋了,為了取信於人,不惜傷害自己,這樣的行為,簡直令人膽寒!
糧草背後到底涉及了什麼人,他們居然做到這個地步!
李玉衡手足冰冷,攥緊了拳頭,這些人都在逼他,他決不能屈服!
易千乘倒下的同時,林度大喊一聲,在外頭巡邏的侍衛立即出動,列隊衝入後院。
古木落葉紛紛,枯黃的葉片帶來蕭索淒美的意味,李玉衡站在台階下,衣角獵獵,麵色蒼白。
一旁,易將軍捂著傷口,不敢置信看著他。
這場景太離奇,侍衛們一下都懵了。
易千乘勉強起身,重重呼出一口氣,血淚相流,看向李玉衡,無限悲哀,無限淒慘地說:“皇後,你與李鳶的事,臣什麼都沒有看見,你……你這是何苦呢?”
林度歎口氣,裝出大義凜然的樣子,嗬斥侍衛:“誰讓你們進來了?皇後無意傷了易將軍,你們快扶他去醫治,不得對皇後無禮!”
侍衛們哪裏見過這場麵,一個個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有人反應過來:“敢情易將軍和林將軍是看見了……”
同伴看到這一幕,也是無比驚訝,提醒他:“這話不能亂說,沒看到易將軍受傷了嗎?禍從口出呀!”
侍衛麵對李玉衡,不再是看尊貴之人的敬畏,他們的眼神裏透露出一絲鄙夷和戒備,林度不用下令,已有人“請”李玉衡入住偏院,等查清事實,再行離開。
林度見他不慌不忙,不由做賊心虛,恨不得立即給李玉衡定罪,可林度還沒失去理智,一國皇後,除非周皇親臨,其他人沒有資格審問。
林度背對他人,衝李玉衡擠出一個陰狠的笑容:“現在你還有反悔的機會,等陛下來了,你就等著定罪吧!”
李玉衡毫不畏懼:“林將軍,我的答案不會改變,到底你,好好想想見到陛下以後,怎麼和你的屬下統一說辭!”
此後三天,李玉衡都待在廂房,名為休養,實為軟禁,外麵的消息傳不進來,裏麵的消息傳出去,了無音訊。
林度還是不敢廣而告之,這等於把皇室的顏麵丟在地上踩,所以大家隻知道李玉衡病了,並不知道那天在後院發生了什麼。
聽說周皇即日趕到,李玉衡在院裏下棋,和係統談心,“元清玄要是知道我為了堂兄擅殺大臣,會不會連解釋都不聽,直接把我打入冷宮?要是這樣,我怎麼洗刷自己的冤屈?”
李玉衡落下一子,他看似勝券在握,實則每走一步都是險棋。
係統安慰他:【隻要李洋和周無為護住了李鳶,這起案子就還有起色,你不必擔心。】
李玉衡搖搖頭,他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另一個人。
周皇在西峰城聞訊,立即帶著姚子昀、王護衛他們趕到溪山。
汪院判聽說李玉衡鬧出亂子來了,眼前一黑,李玉衡這次鬧出的亂子可不是過去的小打小鬧。
侍衛打開院門,強光照了進來,李玉衡眯著眼睛去看,模糊看到王護衛熟悉的臉,王護衛正肅地看著他,皺緊眉頭:“主子,您真是太胡鬧了!”
李玉衡心一沉,哦吼,完蛋。
係統:【宿主,林度趕在你之前,向周皇打了小報告。】
李玉衡:“你怎麼不等我死了再說?”
係統:【我也是剛剛才檢測到……】
在王護衛迫人的注視下,李玉衡略微尷尬,強笑問:“王護衛,陛下他很生氣嗎?”
王護衛歎息了一下,道:“皇後,這事情你不該摻合進來,待會兒林度給你潑髒水,你一定不要發火,陛下那麼寵愛你,肯定舍不得罰你。”
李玉衡點點頭,暗中腹誹,王護衛到底看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元清玄恨不得馬上把他廢了,怎麼會舍不得?
他跟在王護衛身後,千般不願地走了出去。
走進大堂,李玉衡看到正中坐著的元清玄,幾日不見,元清玄麵容有幾分憔悴,眉目依舊深邃,仿佛高坐在雲層之上的仙人,不染塵埃。
李玉衡微微轉過頭,就看到麵色慘白的易千乘,還有靜靜地坐在一旁,眉宇略帶得意的林度。
大家都到了。
易千乘似乎在忍受什麼極大的痛苦,渾身發抖,目含掙紮,林度詫異地瞧著他,主動開口,解釋事情原委。
“那日,我命易將軍看望李將軍,詢問軍中盛傳的謠言,不料易將軍在廂房遇到來看望堂兄的皇後,透過窗戶,易將軍聽到皇後對李將軍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易將軍……可能覺得不妥,便離開了,很快李將軍身邊的副將董顯就追了出來,在後院,我恰好見到他們纏鬥,易將軍不慎殺了董顯,董顯也重傷了易將軍,我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後院太安靜了,像是誰故意支走了侍衛,等我反應過來,眼看皇後要除掉易將軍,我拚命勸說,皇後不聽,萬不得已,我發出聲音,引出外頭的侍衛。”
林度愧疚道:“請陛下降罪,臣不該將這等醜事暴露人前。”
易千乘捂著傷口,痛到極處,竟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任何人聽到親近之人的背叛都會憤怒,甚至失去理智,但元清玄很冷靜,冷靜得過了頭,目光冷凝,望了過來。
林度心裏七上八下,這位皇帝年紀很輕,卻不好糊弄。
李玉衡瞧了皇帝一眼,眼睛裏閃過一絲了然,慢慢地說:“陛下,既然林將軍說完了,那接下來,該我說了吧?”
元清玄喝了一口杯子裏的茶,“朕允許你辯解,前提是不許胡言亂語,現在你告訴朕,為什麼要傷易將軍。”
李玉衡跪了下去,恭恭敬敬說:“我沒有傷易千乘,我和李鳶的關係清清白白,沒有任何理由傷他,至於他身上的傷,那是他自己刺的。”
“咳咳咳!”易千乘臉色煞白,想做了極大的決定,道:“陛下,臣……”
“等等。”元清玄不知為何,攔下了他,轉而問林度:“皇後所言是真還是假?”
林度低下頭去,對上周皇視線那一瞬,他有種被看破的錯覺!
不,這不可能!
“陛下,臣……”林度猶豫不決。
“來人,把他帶下去,大刑伺候!”元清玄的聲音很冷,林度一下癱坐在地,不敢置信,“陛下,臣沒有冤枉皇後,臣不敢!”
外麵有護衛來報:“陛下,有一人求見,現跪在外麵,他自稱林家公子,求陛下放過他父親。”
時間掐得剛剛好,李玉衡袖子裏的手不自覺抓緊了,兩世為人,一個李玉蕭不夠,又來一個林致!
李玉衡極力保持冷靜,臉上已是血色全無,腦中不停想著脫身之計。
“陛下!”李玉衡抬起頭,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我沒有做對不起您的事情,更沒有傷易將軍,證據……證據就在這裏!”
他從袖中搜出賬本,林度的臉色一下變得極度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