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妙藥難治相思病好話難勸糊塗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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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病九痛,潘宮玲的肉體雖然不紅不腫,不癢不疼,但相思之苦折磨起來更加難以承受。失戀像個鬼胎,很快把一個大方開朗,精神愉悅的女孩子,變成失魂落魄,無病呻吟的怨婦。她整天身似浮雲心如飛絮,呆頭呆腦沒精打采,回家後倒在床上嗜睡。
潘海慶自從老婆去世,煢煢孑立,形影相吊,當了老子又當娘,如今女兒整天魂不守舍,唉聲歎氣,他怎麼能不著急?糊塗廟裏糊塗神,老父親看在眼裏,氣在心裏,惴惴不安敲開房門,“閨女,快起床收拾打扮一下,舅媽給你介紹的對象等會就過來。那男孩子住在街道口,是個鐵匠,長得高大結實,家裏條件不錯,同樣有棟暗樓。”
自古女子多癡情,從來薄情是男兒,潘宮玲抱緊繡花枕頭,昏昏沉沉,不予理睬。父親默立不動,她翻了個身,乜眼含糊不清地說:“做人沒意思,我誰也不見,誰也不嫁。!”
半老頭子心裏明鏡似的,旁敲側擊,苦口婆心開導,“爸爸是過來人,吃的鹽比你吃的飯多,過的橋比你走的路多,兒女情長的事沒少見。聽我實話實說,你別往胡同裏鑽,剃頭挑子一頭熱,修不成正果,沒有回頭路。人家有中專文憑,吃國家糧,在建築公司上班,高攀不起哦。何必圖一時快樂一生痛苦,那像剝洋蔥皮,剝一層要流一次眼淚,剝一層心裏煩惱一次,剝完皮得到的還是個空心,有什麼意義?”
悲苦、惆悵、怨恨,像散兵遊勇聚集,潘宮玲眼眶結滿血絲,驟然坐起,攔腰斬斷老爸的話,凶巴巴吼起來,“世上三樣苦,撐船、打鐵、磨豆腐,鐵匠又累又髒賺不到錢,有什麼好處?就你事多,就你神經質,不要人家幫著寫回信,哪惹出這回事!”
父親攤開闊大的雙手,眉頭皺得像曬幹的生薑,“過不了河賴褲襠大,怎麼能怪我呢,爹一沒有嫌人家窮,二沒有嫌年齡大,三沒有嫌房子差。我百分之百頌揚,千分之千佩服,錯在哪裏?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到了這個程度你自己該好好反省。騎白馬的未必是王子,有可能是唐僧;帶翅臂的不一定是天使,說不準是鳥人;埋天怨地有什麼用,要麵對現實!”
大姑娘心痛得沒有解藥,右手捂住臉,讓淚水從指縫裏汨汨流出,“你別整天婆婆媽媽,想方設法,我不出嫁了,就賴在家裏!”
“有道是心病還得心藥醫,你有本事你招郎,隻要人家同意,我舉雙手讚成。”潘海慶雖然半懵半懂欠成熟,也覺得自己的話過於直白,不妥當不體麵,這哪像五十多歲的父親教育孩子?黃花閨女倒追,那家夥窮得叮當響,還高高在上,住在一個村子裏,傳出去豈不成為茶餘飯後的笑料?他急得連拍大腿,鳴冤叫屈,“死婆子,你見了閻王爺享清福,一了百了,扔下個不爭氣的女兒,憨裏憨巴的兒子,我怎麼是這個命呀……”
梳子和小鏡是潘宮玲隨身攜帶,不可或缺的寶件,一有空就掏出魚形骨質小梳,象征性在頭上劃拉幾遍,把那本已拉直的頭發梳理得勻勻清清。膚淺的人缺乏內涵,她很少顧忌場麵,有人在身邊照樣會拿出鏡子,將那些微小的瑕疵逐一清除。更多時間,她嫌自己的臉蛋欠漂亮,下巴不飽滿,顴骨稍凸出,身材矮了幾公分,以至於還沒有套住男人的心。
風止雨霽,雲無處所,又是一個豔陽天。四周萬籟俱寂,潘宮玲晃來晃去的小鏡子,光線突然聚焦在十多米外男朋友臉上。那是一張輪廓分明,五官標致的麵龐,昨晚夢境中,彼此相依相偎於床上,可自己情竇初開,不善於引人入勝,錯過美好時光,想到這裏,她臉倏地潮紅一片。龍立成兩耳不聞窗外事,照樣在廣播室看建築施工書籍,那束光柱抹不掉,趕不走,迫不得已用手遮擋,“我的眼睛被光線刺花,你不是小孩子,成天這般黏人。”
收到預期效果,女朋友心花怒放,對著小鏡鼓腮、瞪眼、噘嘴,看自己掣動的表情,做出一個極為誇張的呲笑。她信心滿滿,悄悄來到房裏,突然捂住伴侶雙眼,情深意篤道:“我是黏人,你把本姑娘的心偷走了,不黏你黏誰?我要好好地看清楚,你是怎麼偷的?”食草男反繞雙臂,搜尋誘人的磁場,泌人心脾的香源,“世上除了”竊書不算賊”,其他的偷都不光彩,我才不當強盜哩!”
“你高雅你神聖,我投懷送抱,樂於奉獻,行了吧!”女朋友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卑微渺小,期望演變成執著,投入全部感情,他還在三心二意,猶豫不決。潘宮玲沒有計較,附著他的耳朵嘀咕,“今天上午我舅媽過來做媒,她介紹的小夥子,條件好有手藝,住在街道邊,如何高大如何有錢。老爸也在放肆敲邊鼓,女人生得好,不如嫁得好,我徹頭徹尾沒聽進去一句。”
龍立成拽開她的手,趕緊用腳關上房門,心裏亂七八糟,“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如果那男孩子確實優秀,別錯過這一機會,你先答應那鐵匠,相處久了慢慢會變得喜歡。我自身的原因,決不會怪你,衷心祝賀幸福美滿,白頭偕老。”
潘宮玲倔強起來,“不!我說嫁到外村失去做炊事員的機會,找了個借口已經拒絕。本姑娘豁出去了,你一直優柔寡斷,說那些消極話,什麼原因?還是個男人吧?”食草男避其鋒芒,唉聲歎氣,“現在賺錢的門路很多,學校食堂有什麼油水,能拿多少工資,別因小失大。”
女朋友眉來眼去,“這點錢能收買我,主要是方便在廣播室相聚,給心一個歸宿,你腦子灌了桐油石灰?”大姑娘一旦墜入情劫,愈挫愈勇,百折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