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郎上高一時開始喜歡籃球，打中鋒的時間多，投籃比較準，不時引來陣陣喝彩聲，後來成為學校籃球隊員，多次代表學校參加市級比賽，小有名氣。當電工後有了空閑時間，他整天在學校轉，和幾個老師結成統一陣線，偶爾同外單位打對抗賽。特別是二組和六組各有幾個藍球打得出色的青壯年，隻要他們相邀而來，學校所有打籃球的老師都會放下手中一切工作，齊心協力與他們角逐幾局，個個汗流浹背。
    姑娘的臉嬌豔得像熟透的蘋果，讓人有咬一口的衝動，“前兩個星期，汪大姐提出做媒，我為了弄準確，特地晚上去了趟你們學校，那才是人不相見心相見。當時我在教室玻璃窗外，看到你將白襯衫束在牛仔褲裏，站在講台上從容不迫，時而盯著書本朗聲閱讀，時而揮動教鞭一一講解，瀟灑風光，人模狗樣。我瞅了兩眼，怕你看出真相，悄悄離開了。”
    龍立秋也是半醉半醒，“鄙人被算計，還蒙在鼓裏，別人都誇我像西門慶，高大帥氣，你竟然說不帶愛相。我是狗你是貓，剛好湊成一對兒，今生今世不分離。”大姑娘嘮嗑著興趣正濃，“汪大姐介紹了，我當然要考察呀，一輩子的事怎麼能馬虎。你個苕貨，第一次相處就動手動腳不老實，爺爺都是從孫子走過來的，猴急什麼。”
    “有人說漂亮的姑娘是一本新書，男人都想翻一下，我不隻是喜歡聞墨香氣，還要買回去用一輩子，遲早的事，何必扭扭捏捏。”低度白酒後勁大，鳳凰郎已經挺不住，蠢蠢欲動的手逐漸安份，合眼而眠。朦朧中，耳朵被女朋友蜻蜓點水親吻，鞋帶解開了，一件柔軟的毛毯蓋於胸口。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汪遠香炯炯有神的目光，時而盯著男朋友俊美的麵龐看不夠，時而移至壯碩的身材想心思，和衣而臥比肩，小鳥依人假眠。。
    等待是漫長的，轉眼一個星期過去，汪大姐還是那句話，遠香沒什麼意見，隻是家裏要商量，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一步一步來麼。紅豆最知相思苦，何人能解相思濃。龍立秋按捺不住，女朋友已經芳心暗許，有什麼好商量的，簡直在捉弄人！這做媒的太不負責任，為何不多跑幾趟，多做一些思想工作，害得人家吃不飽，睡不香，度日如年！
    就在鳳凰郎入骨相思，無比煎熬的時候，事情終於有了轉機，舊曆四月下旬，鎮電影隊巡回到潘龍村——兩三個月才一次，多麼難得的機會。傍晚，當那塊巨大的銀幕拉開，操場裏就開始沸騰，孩子們盼穿秋水，早早地搬來板凳、椅子，搶占幕布前那片最佳位置。有的甚至餓著肚子蹲點守候，期待開機放影的莊嚴時刻，直到挖台腳，那嘰嘰喳喳的興奮勁頭，比過大年還要開心幾分。
    變壓器離學校不遠，處在村中心位置，任何大電線路出現故障，電工騎摩托車搶修及時方便。自從開辦掃盲班，有了借口，龍立秋把廢棄的村衛生室收拾幹淨，作為寢室兼辦公室，儼然獨立王國。那天讀中專的叔伯兄弟回家，吃罷晚飯來到寢室，兩個人談天說地，一個哈哈接一個哈哈。
    龍立成同樣有一副壯身材，好模樣，少年得誌，風度翩翩。發小情誼深，住房緊挨著，兩人好得共穿一條褲子。八歲那年，他父親病世，後來母親改嫁，靠大伯全家接濟長大成人，叔伯兄弟比親兄弟還親；如今一個中專快畢業，吃商品糧，前程似錦；一個在村裏當農電工，碌碌無為終生平庸，弟弟感慨萬分，自愧弗如。虛掩的門吱了下。一個姑娘探進頭打招呼，“電工師傅，日子過得蠻瀟灑！”龍立秋以為誰家需要排除故障，立馬回應，“你是幾組的，用電遇到什麼問題？”
    “誰遇到問題，你忘恩負義，吃了人家的荷包蛋才幾天？”說話間汪遠香同另外一個女孩，像三隻色彩斑斕的蝴蝶飛進房裏，不管不顧坐於床上，虛張聲勢，東觀西望。鳳凰郎心底的驚喜和甜蜜迅速彌漫開來，他記起這兩人上次在女朋友家裏短暫見過一麵，一個叫秀秀，一個叫洋洋。
    秀秀體型微胖，頸脖稍短，米色直筒褲配白襯衫，衣料太簿，性格溫和。洋洋的身材有些異樣，雙腿長且粗，兩隻胳臂細得明顯不相稱。按理說這樣的身體缺陷，應該長褲長褂包起來，遮人耳目，可她反其道而行之，穿著睡衣樣式的珍珠色絲質吊帶裙，毫無忌諱，大白於天下，性情像沒套轡頭的牛犢子，到處亂衝亂撞，整天高興得把家神貼在腿肚上。她小秀秀三歲，兩人都是汪遠香的深閨死黨。
    龍立秋惶恐不安站起身子，以十二分飽滿的熱情邊道歉，邊拿起桌上的熱水瓶。第一杯茶給誰呢？上次受恩於汪遠香，將來休戚與共，風雨同舟的人，理應先給女朋友才合適。哪知剛伸出手，洋洋的話鎮住了他，“人不愧高級動物，懂得感恩，男女才相處兩次，彼此那麼情深意重，一見鍾情太厲害了吧？”
    遠富近貧以禮相交天下有，疏親慢友因財絕義世間多。龍立秋自感孤陋寡聞，方法欠妥，轉身將手中的茶遞給洋洋。女孩子噘著嘴，高傲地揚起頭，“爭的不香，嗟來辱誌，下了桌的飯我才不吃！”電工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無可奈何地轉到秀秀麵前。秀秀像條銀環蛇，頭一歪，“你是不是見我模樣難看，輪在最後給我，太不公平了吧？”
    兩個乳毛未脫的丫頭好生了得，鳳凰郎尷尬立於中間，似小學生被罰站。汪遠香見男朋友左右為難，眨巴著雙眼，出謀劃策，“你幹脆倒兩杯茶，每隻手一杯，同時給她們，看公主們到底什麼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