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諾瞪著坐在炕上抱頭不語的男人，等著他說些什麼，半晌後見他還維持著原動作，開始擔心起來。
    “爸爸，你沒事吧？”他上前搖了搖男人的手臂，關心的問道。
    男人被人一搖如受到驚嚇般猛的抬起頭來，隻見他眉頭緊鎖，滿臉淒然。“諾諾，你替清染抽爸爸嘴巴子解氣，好不好？”男人伸手捉住少年的手就往自己臉上掄。
    “啪啪啪”的清脆聲在夜晚裏格外的響亮，少年粹不及防之下被男人捉了手去，等反應過來到掙回自己的手，早就幾巴掌甩下去了。
    “爸爸，你怎麼了，別嚇唬諾諾啊。”少年的手打麻了，男人的一側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
    他慌忙的抱住癡顛的男人生怕他再做什麼嚇人的舉動，眼睛裏開始滴答滴答的掉眼淚，再怎麼早熟，畢竟是個孩子，心目中一直高大如山的父親突然這麼異常嚇壞了他，越加的不知所措。
    男人平日裏幾乎不喝酒，今見了老同學一高興才喝多了，半醒的他抱著疼痛欲裂的頭掙開少年又跌回炕上，“諾諾，你……睡覺去吧。”然後不再言語。
    言諾隻好下了炕去外間屋給男人重新倒了一杯涼白開，半扶著男人讓他喝下去，幫他蓋了毛巾被才關燈離開。
    少年離開後，男人低哭起來，他怕被孩子們聽到聲響，就用毛巾被捂住嘴，他清楚的知道他喜歡清染是多麼無望的事情，今晚醉酒做了這樣糊塗的事，他覺得自己不可饒恕。
    整個屋子裏，伸手不見五指，男人依然睜著空洞的大眼，低啞而沉悶的哭聲，猶如一隻受傷的野獸在黑暗裏獨自舔舐傷口。
    今晚的夜與平時相比變得特別的漫長和孤寂，可男人一點也不期盼早晨的到來，他怕平時都敬愛他的孩子們用那種厭惡或惡心的眼光看他，如果被自己最在意的人這樣對待比死還難受，所以他願意把自己掩藏在黑夜裏，他也悄悄盼望著暗夜無限拉長。
    他現在猶如即將上刑場的犯人，在等待死亡的到來。
    明明是酷熱的夏天，男人卻如墜冰窖通，他用毛巾被緊緊裹住自己，蜷縮著身子張嘴無聲的哭著。
    ……
    清染落荒而逃後，直接進了洗澡間，他看到自己身上的紅梅羞澀的閉起眼晴，可一閉起眼就想到剛剛男人愛戀著親吻他的樣子，隻好胡亂的洗了一下，就匆匆穿了衣服回了屋子。
    他回到屋子看到言諾正把頭埋在枕頭上，想到剛才的事情他尷尬的沒應聲，關了燈，屋裏當下一片黑寂，他扶著床沿爬上床。
    自從搬進新房後，周子夜的本意是三人每人一間屋子，結果言諾不依，堅持和清染一屋，兩人便依了他，從小時候言諾隻要堅持的幾乎都是以二人妥協告終，心想沒準哪天他心血來潮就自己一個屋了。
    “清染，你不要恨爸爸，行不？”言諾翻身從背後摟住清染，哽咽著小聲哀求，他看到爸爸那副樣子，覺得心窩子裏特別疼，在記憶裏爸爸一直都是溫和開朗的，從沒有像今天晚上這麼沉默癲狂。
    清染被言諾的反應嚇了一跳，慌忙轉過身來，黑暗裏從他臉上抹了一把眼淚。“小諾，你別哭啊，我疼爸爸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恨他？”
    “你走後爸爸拉著我的手就往自己臉上打，嚇壞我了。還有我回屋時，他也不說話也不動彈。清染你說爸爸不會有事吧？”言諾一邊說著一邊哭的更厲害了，他從小到大還沒有這麼怕過。
    清染一聽也害怕了，他沒把事情想太複雜，他喜歡男人，並且每天生活在一起他很滿足。今晚發現爸爸也喜歡自己，心裏欣喜而甜蜜。
    他當時隻是覺得被男人抱著親著很害羞很開心，被言諾撞到後很尷尬，可是並沒有別的思想負擔，他沒想到事情在他落荒而逃後會發展成這樣。
    “現在太晚了，等明天吧，如果爸爸心裏還別扭，我們一起和他說說。”清染想了半晌就想出這麼一個笨法子。
    “恩。”言諾應著，他現在六神無主，清染就是他的主心骨。
    “你也別哭了，哭的我心裏也跟著難受，爸爸不會有事的。”
    “清染……”
    “恩？”
    “爸爸是不是自個一個人太孤單了，醉酒後才這樣？爺爺奶奶還有簫叔叔他們可能說的對，爸爸需要一個伴兒。”
    聽到這，清染心裏咯噔一聲，如果生活保持現在這樣，自己心裏還有個念想，如果男人結婚了自己怎麼辦，心下一時間慌了神，半晌沒應聲。
    “清染，你睡著了麼？”言諾沒聽到答案繼續問道。
    “沒有。我……我不知道，太晚了，我們睡吧。”他靜靜的背過身不再言語。
    言諾突然想到什麼，就把燈給打開了，然後他把清染拉了一下讓他麵朝自己，“讓我看看爸爸把你咬傷了沒？”神色格外的擔心和認真。
    清染由於不習慣燈光就閉了眼，聽他這麼一問，臉刷一下紅了，連耳朵都也紅瑩瑩的，當下要擰過身去，卻拗不過他。
    “哎呀，你的嘴唇都腫了，你臉紅什麼，讓我看看別處。”言諾著急的伸手掀開他身上的毛巾被，拉扯間便看見了他背心領口處的一片嫣紅，慌忙的用手撫上去輕柔起來，試圖把那些痕跡抹掉，當下他難過的又紅了眼圈。“清染，疼不疼？爸爸太壞了，咬的這麼重，我不理他了。”
    羞得清染都想挖個地洞把自己藏起來，可見他一臉擔憂心下不忍甩開他的手，便拉住他的手用雙手攥住，溫柔道：“一點不疼，睡一覺就好了。爸爸隻是喝醉了，你別不理他。咱們睡覺好不？我困了。”
    “恩。”言諾應著伸手關了燈，其實說不理男人也是氣話，可清染的樣子又讓自己難受，糾結的他隻盼望這個夜晚趕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