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徐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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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日頭旺盛,人潮熙攘在樓前來去,或酒醉一處,一臉饜足,不乏麵容頹廢者,被拒之門外。尚是白日裏,春覓樓的每個角落盡是奢靡浮華,尋歡作樂被阻在樓門之中,建築在湖畔一側,潺潺流水旁花枝正豔,大紅的布料子層層疊成花狀從上墜至地麵,若非樓裏紅粉熱鬧,楚昭明大抵是聯想不到這塊的。
她欲走,提步被楚墨拉住了袖子,那人雙眼眯起,掃了“春覓樓”幾字一眼,傻傻地甩甩楚昭明的手,整個人將近靠在她身上,後仰指著大門處的紅衣女子,“你帶我們,就來看這個?”
聲音不小,她暗道不妙,那張畫的鬼泣神嚎的臉繃起,路過的人匆匆轉過視線,分不清是被醜到還是嚇的。
默默從儲物戒尋出個白麵具戴上,楚昭明一手拉著一個,低聲同楚墨交流,“你醉了,我們回去,哪有青樓在青天白日裏開張的?”
楚墨聽完砸吧嘴,反骨地不動如山,賴在原地,“你怎麼知道?你去過?”
“話本上說的。”她解釋一嘴,覺沒必要,拉著人往回走,背後有嬌娘叫住了徐得稅的名字,扭著腰肢輕拍他人,雖還神誌不清,徐得稅色心不死,就是站不穩也要攬在懷裏。
軟玉在懷,徐得稅仰頭向天長笑幾聲,被簇擁著往裏進,留給她們一個瀟灑的背影,步伐都透著張狂,“愛進不進,不來就自己走回去。”
“…”
“還能走嗎?”楚昭明提著楚墨一隻胳膊,下一刻撒手撤開,後者點頭,揉揉酸脹的頭,手再被楚昭明捏了捏,她笑笑,饒有興味道:“去過沒?”
她發現楚墨的雙眼及好看,尤其是眼底盛著她時,澄澈無波的粼粼水麵蕩起漣漪,楚昭明偏頭失笑,擼擼袖子,“走了。”
裏邊其實並沒話本裏所寫的那般荒淫,耳邊窸窣嬌俏聲不止,入目的是各色男女互依偎旖旎行進,女子多著豔色衣裙,中央的台上有舞女隨歌,或媚眼如絲或端得體麵,或翹首以盼或漫不經心。她跟著徐得稅進了樓內,撲麵而來的脂粉煙火味,嬉笑玩鬧皆進耳中,再向二樓看去,多是包廂為準。
回頭看人時,楚墨顯然離自己近了許多,像隻護雛兒的老母雞,她隻當是被這新場景駭住,前一步堪堪蓋過她的視線,徐得稅是先她們一步落座的,到了現在酒醉不消,打了個酒嗝,跟大爺似的讓老鴇給二人拿個位置。
要是楚昭明一人還好,偏生帶著個冰清玉貌的楚墨。老鴇是個渾身穿綠的,頭頂著朵假花,隻知道喚作梅素菱,樓裏熟的都喊她一聲梅姨。剛開始兩眼冒光,直以為是新來的招牌,直到徐得稅指指兩人,她暗暗慶幸並未多嘴,叫人招呼了幾位唇紅齒白的嬌羞女子,賠笑接著徐得稅的打賞,奉承了幾句,又替她們介紹了番春覓樓的光輝曆史。
說的多的是樓中女子如何如何出眾美豔,即便屈居人下意誌如何如何堅定,非必要不賣身隻賣藝,開張十幾年的曆史,少量的內部情況夾雜了大量的樓內各類人體貌特征,私下的東西被明晃晃搬到台麵上。
也不怪她,愣是這條街做了百年生意的,多隻見過女扮男裝來青樓湊個熱鬧,楚墨這般明目張膽的,是頭一個。
聽到一半,楚昭明推攘幾下靠著她的楚墨,好奇道,“樓裏還有男倌?”
那比徐得稅笑的更奸詐的梅素菱聽及此,先露出一道隱晦的鄙夷神情,隨後搓著雙手,就是對楚昭明說話,姿態仍是卑微的,“客官是徐大少帶來的,奴也就不打幌子了,奴這樓裏不僅姑娘們習得一手閨中秘技,還有群活兒賊好的倌兒,隻要客官想,奴立馬讓人送幾個來給客官瞧,包滿意。”
要不說這錢活該她賺,不過提了一嘴,這就要安排上了。楚昭明思慮了下,自動帶入徐得稅撒潑打滾的樣子,渾身打了個寒顫,連興趣都被衝刷冷靜,她搖頭婉拒。
“不了,好奇罷了。”
見那梅姨狀似無意的打量幾眼她身側的楚墨,低眉隻能見女子頭上的流蘇步搖,楚墨安分,動靜是一點沒有,安靜枕在她肩上。
莫名的怪異感自心底傳開,她意識到自己還是個“男子”,木著臉補充道,“我妹妹,帶來見見世麵。”
梅姨遲了一秒。估計她亦啞口無言,誰家好人會帶妹妹去青樓見世麵,還是在這個場合,當她沒腦子嗎?
頂著一臉的不信,梅素菱的表情管理有些崩,好在多年風雨沒多變化。她朝著徐得稅諂媚一笑,對著那些剛喊了她“媽媽”的姑娘介紹,“徐大少看看可有喜歡的?這些都是新來的一批姑娘,徐大少不是不滿意上次那幾個嗎,這不,新來的,徐大少盡管選,看上哪個今天不算賬。”
徐得稅真的醉了,她想。再度推開楚墨攀上她腰的手,楚昭明正煩躁,忽聽徐得稅朝她方向一指,“沒必要,爺今主要是帶她們見見世麵,你這不是號稱”百花承”嗎,”他自兜裏掏出鼓鼓錢袋,楚昭明眉頭一皺,阻止時已經來不及,大把的錢財揚起紛飛,全場嘩然沸騰,始作俑者猖狂朝她們一指,“在場的,誰能拿下她們兩人之一,爺再加一千兩,都不要搶啊,一個一個上!”
“哈?”她頭次感到如芒在背,不單是女子視線,楚昭明生的好,體態也美,喬裝後算不上驚鴻綽約,也是俊俏小生,若是再顏值上乘,當真不虧。
恍惚中,楚墨頭頂一沉,她抬頭看是楚昭明的簡陋麵具,耳邊道道吸氣聲,再仔細點,她好似聽到了尖銳鳴叫,重物撞地,循聲去還真暈了幾個。
楚昭明狀若紈絝公子,顰笑揚情,犀利的眸子掃過暈厥過去的女子,半邊側臉在眾人眼裏,那張醜的不堪入目的臉簡直汙了春覓樓的空氣般,梅素菱身子瞬間軟下去,她哎呦一聲,捂著眼睛去問徐得稅:“徐大少,不是,您這朋友怎的…”長的參差不齊的?
後麵的話她沒說,徐得稅已經不在位置上,據看見的人說,剛拉著人去尋地方吐了。
她滴神!
梅素菱拍頭,不想看楚昭明那張醜臉,心說徐得稅不在,正好是趕人的好時機。大不了之後登門賠個罪,徐得稅這朋友一露臉,是遭了天譴這麼醜,她客人都沒法留呀!
一想,她想通了,揮手決定趕人。楚昭明卻坐在原地,坐姿囂張垂下眼瞼,聲音清晰,“愣著做什麼,一個個上啊,你們徐爺的話沒聽到嗎?但凡拿下我們的,增成一人萬兩,至於這怎麼個拿法,與我對視做一首絕活,奏曲吟詩皆算作數,成與否我定,怎樣?”
梅素菱頓頓。夥計還等著她下令,梅素菱眼前一亮,腿也不暈了頭也不痛了人也順暢了,她打了下夥計的頭,恨鐵不成鋼道,“愣著做什麼?把那些我好吃好喝伺候的空閑的都請過來。”
“哦對,還有男倌也要。”她補充道,心底笑開了花:醜是醜了點,但怎麼越看越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