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青與沈柏輝站在原地，任由李桂芝在屋內發泄著怒火。沈柏輝靠在冰冷的牆麵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行了，別砸了。我們家就這些東西，全讓你砸個遍。”
    “我砸東西怎麼了？我不就是說了你兩句？你去舉報我老公，你可真是不孝順。”李桂芝怒火中燒，認定了這件事情就是二人幹的。想到沈柏輝以前的態度，她更加地憤怒。
    沈柏輝感到無比的疲憊，他並不想與李桂芝爭吵，也不想看到她在這摔東西。
    他走到許子青的身邊，輕輕地握住許子青的手腕。“我們兩個先走了，你自己在這冷靜吧。”說著沈柏輝就要拉著許子青離開。
    李桂芝見狀跑著走上前，將二人攔在門口。她的憤怒達到了極點，雙手氣得顫抖，半天才喊出話來。“別走！你是不是舉報了！你是不是就嫉妒我過得好！我是你媽，我過得好怎麼了？”
    沈柏輝目光冷淡。他向後退了一步，與李桂芝保持著距離。“你過得怎麼樣和我沒關係，我也沒有嫉妒你，我也沒有舉報。聽懂了嗎？”
    李桂芝眼中含著淚水，死死地盯著沈柏輝。“你是不是還在恨我？我知道我把你扔下這件事確實不對，但是我也是沒有辦法啊！當時你爸多窮啊！我和他過不下去，我找個富點的怎麼了？”
    “咱們家什麼時候窮過？你之前借給一個人兩千塊的時候怎麼不說窮？對了，那錢我要回來了。”沈柏輝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怒火，開口說話時聲音都在顫抖。
    李桂芝聽到他的話眉頭一皺，隨即對著他大吼大叫。“要回來了？我讓你要了嗎？你算什麼東西？你管的著啊？你們家一直很窮！”
    “好！先不說窮不窮的事，你敢說你們兩個離婚之前你沒和那個狗東西在一起嗎？”沈柏輝一拳懟在牆上，眼中滿是憤怒。
    李桂芝愣了一瞬，眼底泛起一絲驚慌失措。“我……我是離婚後才認識他的。”
    “我小時候看見了，不用說了。你的生活是你自己選擇的，我管不到，你也知道你對不起我爸。我這麼多年沒有打擾你們的生活，希望你也不要再打擾我們了。”
    “不是……你什麼意思？你這是在汙蔑我！來人啊！看看我這個兒子啊！開始冤枉我啊。”說著李桂芝倒在地上，她臉上沒有眼淚，可說話時卻帶著哭腔。
    “一九八七年，你們沒有離婚的時候。夏天，那個小山上。我不想多說了，你不想承認也沒關係。”沈柏輝麻木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出這些話。
    沈柏輝拉起許子青的手，帶著他離開那間屋子。他走到院子時，眼淚糊住了雙眼。
    許子青微微歪過頭看向他，他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哥……別哭啊。”
    沈柏輝連忙低下頭，用手隨意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哥沒哭，我啥時候哭過啊？我可沒哭過。”
    他吸了吸鼻子，嘴上是這樣說，可眼淚卻是止不住地流。
    “我都看見了。”許子青捧起沈柏輝的臉，伸出手輕輕地為他擦著眼淚。
    沈柏輝連忙躲開，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他麵頰泛紅，心跳突然加速。
    “你幹什麼……這樣不好。”他連忙低下頭，那抹紅暈蔓延到耳根。
    “這有什麼不好的？不就是給你擦個眼淚嗎？哎呀，我知道你這個人好麵子，你哭了這件事我不會往出傳的。”許子青輕輕地拍了拍沈柏輝的後背，眼中滿是溫柔。
    “算了……帶你去我爸那吧。”沈柏輝拽著許子青走在路上，腦中回想著剛才的事情。他臉上的紅暈沒有消失，貌似比剛才更加地紅。
    “怎麼了？臉這麼紅？”許子青用手背貼在沈柏輝的臉上，他的臉溫熱。許子青不由地皺起眉頭。
    “沒事，熱的而已。”沈柏輝輕咳一聲，說完這句話他慢條斯理地往家裏走去。
    他的心依然怦怦地跳動著，不知是那一巴掌的原因，還是他太過於緊張。他現在覺得自己整個頭都發麻。
    “哥，等等我啊。”許子青小跑著跟上去，一把摟住沈柏輝的脖子。
    沈柏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推到一邊。“好好走路，別這樣。”許子青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撇了撇嘴。“知道了。”
    “回家回家，我都餓了。看看我爸做沒做飯。”說著沈柏輝連忙往回家走，一路上他和許子青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他這一路甚至都不敢去看許子青。
    “幹爹！我們回來了。”許子青跑進屋內，他環顧四周。可屋內卻空無一人。
    “你咋這麼著急找我爸，你要幹啥啊？”沈柏輝慢條斯理地走進屋內，看了眼許子青。
    “我要和他說剛才發生的那些事唄，說她是怎麼摔東西的。”
    沈柏輝走上前捏了捏許子青的肩膀。“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別說。”許子青轉過頭，看了眼站在身後的沈柏輝。
    他點了點頭，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他自然是清楚。“我明白。”
    “你知道我知道這就夠了，有些事不應該被透露出去。”沈柏輝拍了拍他的後背，徑直走向屋內。
    許子青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反應過來後他小說嘟囔道：“越來越社會了，我哥已經不是當年的沈柏輝了。”他歪了下頭，輕嘖一聲。
    許子青走進屋內看了眼沈柏輝，沈柏輝正坐在一邊抽煙，手上還把玩著那盒火柴。
    “你那打火機呢？”許子青湊上前去，看了一眼沈柏輝。
    沈柏輝用火柴盒敲打著桌麵，他緩緩地抬起眼皮，掃了眼許子青。“扔了。”
    “多嚇人啊，打火機那麼貴你說扔就扔啊？”許子青小心翼翼地坐在沈柏輝的旁邊，拿起桌上的另一盒火柴，打開看了一眼。
    沈柏輝用冷淡的目光掃了他一眼，聲音平淡道：“壞了就扔唄，留它幹什麼？擺桌子上當擺件啊？”
    “其實……當擺件也挺好看。”
    沈柏輝的目光依然沒有從他的身上離開，許子青鼓起勇氣看了他一眼，二人正好四目相對。“不管是人還是物品，隻要是中看不中用，我都不需要。”
    二人的對視停留了兩三秒，許子青連忙低下了頭。“那你覺得我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那種人。”
    沈柏輝看著燃燒到一半的煙，緩緩地點了點頭。“是。”
    許子青聽到這個回答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他拍了一下沈柏輝的肩膀，笑著開口道：“撒謊，我要是真沒用你還能養我？”
    “替你父母養著你罷了。”沈柏輝將抽到一半的煙扔到地上，他將地上的煙踩滅，抬起頭看向許子青。
    許子青的笑容漸漸地消失在臉上，他有些不敢相信。“騙我，就算我真的沒用，你也會養著我的對吧。”他看著沈柏輝，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不會，如果你真的沒用。到你十八歲那天，我就把你扔出去了。”
    沈柏輝站起身看向窗外，他說著那些違心的話，麵不改色。他的心隱隱作痛，仿佛是說假話的懲罰。
    “真的嗎？哥……你是不是騙我啊？你之前不是說要陪我一輩子嗎？”許子青哽咽著，他看著沈柏輝的背影，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沈柏輝轉過頭，咬牙切齒地看向他。他走上前捏住許子青的下巴，語氣冰冷。“你真以為我會陪你一輩子啊？我騙你呢！你沒有用我陪著你幹什麼啊？”
    “不是的，你之前說過的……死騙子！”
    沈柏輝將許子青推到一邊，拿起桌上的那盒煙離開。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怎麼走到了那條河邊。河水如洪水一般湍急，據說這條河淹死過不少人。
    沈柏輝坐在河邊，他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卻又不得不這樣做。沈柏輝覺得自己貌似喜歡許子青，他沒有辦法。
    每次看到都會心動，他想與許子青在一起，在一起一輩子。
    沈柏輝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臉上，這一巴掌下去沈柏輝覺得自己的半邊臉已經麻木。
    “真他媽的變態！什麼想法！不能喜歡，絕對不能喜歡！這是弟弟，和親弟弟一樣。他是男的……不行。”
    沈柏輝自言自語著，這種想法幾乎要讓他瘋掉。他幻想著二人未來的生活，可每次想去表白，卻又沒有勇氣。看著那條流氓罪，看著愛的人就在身邊，讓他快要崩潰。
    “變態！真他媽的變態。沈柏輝你清醒點，許子青是未成年！許子青他媽的是你弟弟……許子青是我弟弟。”
    沈柏輝走到河邊，將手放到河水中，水流衝著他的手，沈柏輝漸漸地安靜下來。
    沈柏輝立馬跪下，晶瑩的眼淚順著眼角流出。“幹爹……對不起，我不應該有這種想法。我錯了，我真是該死！”他抬起頭看向天空。
    “我會把子青照顧好的，他明年就十八歲了。他今年不知道怎麼的，他從學校回來，都瘦了。臉上的肉都沒了。”沈柏輝一個人自言自語，他與許子青的父親彙報著許子青的往事。
    他希望自己得到回應，他不知現在該怎麼辦，不知道以後要怎麼照顧他。

    作者閑話：

    子青要不要離家出走，下一章子青勇闖大狼窩，哈哈哈
    細節：“咱們家什麼時候窮過。”
    “你們家一直窮。”
    夠了，老子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