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剛露出一絲微光，世界還在沉睡之中。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靜，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屋外空氣清新，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花草的香氣。晨曦慢慢透過窗戶，柔和的光線灑在地板上。
    “你他媽的大早上得弄什麼呢？”一聲怒罵從宿舍內傳出，製造噪音的孫航沒有理會，而是繼續收拾著行李。
    “先忍一會兒，我馬上就走了。”孫航仿佛是變了個人，語氣中再也沒有憤怒、鄙夷。“你他媽的最好快點滾。”說著陳新遠將手邊的書扔到孫航的那個方向。
    書掉在地板上發出“砰”的一聲，屋內瞬間安靜下來。陳新遠沒有再理會，他轉了個身，陳舊的鐵架床發出“咯吱”的響聲。陳新遠迷迷糊糊地睡著，再次醒來是被別人弄醒的。
    “遠哥，別睡了，孫航退學了。”許子青站在床邊，伸手戳了戳陳新遠的臉頰。他抓住許子青的手，緩緩睜開眼睛。“幹什麼？他退學就退學唄。他退學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嗎？別打擾我睡覺。”
    “你不好奇他是怎麼退的學嗎？”
    陳新遠不緊不慢地坐起身，後背靠在冰冷的牆上，他輕蔑地勾了勾唇，一副慵懶的神情看著許子青。“他處了挺多個對象，男的女的都有。大家都去舉報了然後校領導就說讓他退學。我組織的大家去告狀的。”
    許子青豎起大拇指，連連稱妙。“我覺得你這件事做得對，你是咱們宿舍的英雄。他那樣不是騙人家感情嗎？”
    陳新遠冷哼一聲，唇角微勾，露出輕蔑的笑意。“他是什麼都騙，騙錢、騙感情、騙人家去開房，一邊談著男生一邊歧視同性戀。有可能他覺得那樣的男生有錢吧。”
    許子青眉頭緊鎖，用不解的眼神望著他。“他家挺有錢啊，怎麼還那樣？”
    “他媽怕他學壞，一個月生活費有限。他媽媽也沒想到會這樣。天生的壞種。”
    陳浩將盆隨手扔在一旁，轉頭看向許子青，臉上多了一抹微笑。“他真的退學了？”
    “退學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永遠不會再見了。”許子青站起身繞到他背後抱緊他，陳浩身上依舊是那清甜的橙子味，摻雜著些許的肥皂的刺鼻味。
    “行了，一會兒一起去食堂吃飯，今天菜裏沒有芹菜和香菜。”陳浩輕輕地拍了拍許子青的手，示意他放開。
    許子青點了點頭，將早已整理好的作業遞給陳浩，他高昂頭顱，微微地挑了挑眉。“我這次可按時交作業了，反正你早上也得收，先給你。”
    陳浩接過他手中的作業本，隨意翻了兩頁，嘴角輕輕一揚，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你有的題寫錯了，你都考上這個學校了，進這個學校的沒有學習不好的吧？怎麼最低級的錯誤都能犯？”
    許子青一縷羞意透上心來，眼神開始躲閃。“我當時超常發揮，比錄取分數線高了五分。五百一十五進來的。對了，你學習好，分數線能夠啊，為啥還要來專科？”許子青趕忙開始轉移話題。
    陳浩將作業本隨手扔在床鋪上，語氣平靜道：“因為我家沒錢啊，來這學校說給補貼，還給我減學費，所以我就來了。”許子青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仿佛這件事的主人公不是自己一般。
    “上課去了。”陳新遠伸了個懶腰，將自己的作業本扔到陳浩的床上。整潔的作業本上夾著一個鐵夾子。
    陳浩撿起床鋪上薄薄的作業本，他輕輕地翻動著作業本。每次二人的作業交到他手上他都會檢查一番。他小聲嘟囔道：“這次作業能不能好好寫啊？他總糊弄。”
    陳浩翻到一半停下手中的動作，瞳孔微微一震。“這……”
    “怎麼了？”許子青湊上前，作業本中夾著四張十元鈔票。“先放他床上，一會兒他回來你告訴他一聲。”陳浩歎了口氣將錢疊好放在陳新遠枕頭下。
    陳浩小聲嘟囔道：“早就看到他偷偷摸摸地往作業本裏夾東西了，我還有錢吃飯，我不需要靠著任何人的錢活著。”
    陳浩不想要任何人的施舍，他覺得如果靠著別人活著，那不如不活。
    許子青在學校兩個多月沒有見沈柏輝，二人每周三和每周五都會打一通電話。而許子青也學會了報喜不報憂，兩個人之間像是隔了一層玻璃，互相能看到對方的生活，但在死角處二人各自都會一個人麵對難處。
    周五的下午，校門口和往常一樣熱鬧。許子青坐在椅子上解題，也許是失望了太多次，他已經不再想沈柏輝會悄悄地來學校給他驚喜。
    “子青，我好像在校門口看見你哥了。”陳新遠拎著兩大袋東西進宿舍，隨手將東西扔到牆角。
    坐在椅子上咬著鉛筆的許子青搖了搖頭，含糊不清地開口道：“不可能，沈哥忙，不會來的。你看錯了吧。”
    他將筆放在一旁，邊往外走邊嘟囔著。“我去看看是不是。”
    許子青往大門口走，他的心砰砰地跳，手心裏甚至都出了汗。沈柏輝靠在門口叼著煙，時不時地往教學樓的方向瞟一眼。
    “沈哥！”許子青擺了擺手，快步奔向沈柏輝，他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他。沈柏輝慌忙將手中的煙按滅，輕輕地撫摸著許子青的頭發。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我還想著等會兒讓宿管去叫你下來。”
    “我朋友看見你了，我就下來了。”許子青聲音帶著一絲哭腔，他抬起頭一臉委屈地看著沈柏輝，那雙好看的杏眼漸漸地泛了紅，好像下一秒眼淚就會落下。
    沈柏輝見許子青這樣慌了神。“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別哭啊，告訴哥誰欺負你了，是不是那個嘴欠的小子，我一會兒去揍他。”
    許子青搖了搖頭，他眉心微動，嘴角扯出一抹淺笑，眼淚卻早已從眼角滑落。“我沒事，就是想你了。”
    沒見麵時許子青有千言萬語想和沈柏輝說，他想與沈柏輝分享學校的趣事，也想與他說在學校受的委屈。但見麵了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怎麼了？你說吧，我願意聽。咱們找個地方你慢慢和我說。”沈柏輝了解許子青，若不是受委屈了他絕對不會哭。
    “學校一點都不好，好多作業，好多題我做不會。還有人際關係我也處理不明白，我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是。”許子青趴在沈柏輝的懷裏大哭，絲毫不管旁邊人異樣的眼光。
    “作業多了慢慢寫，題不會可以問同學、問老師，朋友之間關係不好就換朋友，世界上又不是隻有這幾個人。乖，今天我陪你慢慢學，作業慢慢寫，我陪著你。”沈柏輝輕聲細語地安慰著他，隨後拍了拍許子青的後背。
    “行了別哭了，去宿舍拿著書本，咱倆找個地方一起學，你教教我，我看你能不能把我教會。”
    沈柏輝像哄小孩一般哄著許子青，他舉起手用指尖輕輕地擦拭著許子青臉上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