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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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晴空萬裏,花鳥爭春,韓琦老員外正在他富麗堂皇的書房中,擺弄一個玉雕的裸體美人。
書房外滿麵春風地走進一個鷹勾鼻子的中年男子,他看見韓琦手中的美人,便哈哈笑著說道:“老師何以寵上一位假美人來了?”
韓琦笑著起身讓座:“什麼風把你王大侍郎招來了。這個是前日淮東安撫使送來的,我因為他因材施琢,非常巧妙,所以拿來玩弄一番。”說罷,遞與他觀看。
王侍郎微笑著坐下:“學生來看望老師也不可以嗎?我因公路過,便順道來看看了。”見他遞來美人,便又連忙接過來,仔細觀看。
隻見這個玉美人約有一尺來長,可巧翠綠的地方,雕成裙褲,其餘麵、目、手、足、腹、背等處,都是雪白的。那臉麵更雕得千嬌百媚,神情像活的一般,十分精細。
王侍郎看罷,雙手遞還韓琦,惋惜地說道:“這美人好是好極了,隻可惜不是活的。”
韓琦忍俊不禁:“你又來了!真真活美人,哪裏有這種標致臉兒呢?”
王侍郎倒被他問住了,皺眉想了半晌,忽然正色道:“似這般美人是有一個,隻可惜不能到手了!”
韓琦聞言連忙問道:“是哪一個?為何不能到手?”
王侍郎道:“這是我的鄰居,商人李某之女。經我親眼見過的,生得蛾眉鳳眼,杏臉桃腮,莫說是凡人,隻怕天仙化人,也沒有這種可愛的麵貌呢!”
韓琦那把老骨頭還涎著臉問道:“為何不能到手呢?”
王侍郎解釋道:“今年正月裏許配給人家了,好像還是個官宦人家,如何還好到手?”
韓琦先前還有些緊張,這下卻釋然笑道:“這有何難?即使她許到宮裏殿裏去,我也有手段弄她出來。”
王侍郎連連搖頭道:“談何容易,我聽說已經定了婚期,近日便要嫁到河北去了。”
韓琦大感興趣地說道:“那豈不是要經過此地麼?那更好辦了,如今兵荒馬亂的,隻怕會落到反賊手裏,那便難得到手的了。”
王侍郎還是搖頭說著:“談何容易!”
韓琦端起一杯熱氣騰騰的茶來喝著,但笑不語。
且說嶽飛穿戴整齊,背弓持槍,走在一片茂密的樹林裏,但聞鳥鳴啾啾,溪水淙淙,心情愉悅之極,竟哼起小曲來,由於林木茂盛,他沒有瞧見遠遠駛來一隊人馬,當中抬著一頂大紅花轎。
忽然一頭小鹿由他身邊不遠處竄過,徑直向花轎的方向奔去。
嶽飛一時興起,連忙抽弓搭箭,朝小鹿射出了一箭。
利箭貫穿了小鹿的頸脖,還不停歇,借著餘力射進了軟轎中,但聽“砰”地一聲悶響,不知轎中人如何,護送轎子的那隊人馬卻還沒有回過神來。
嶽飛追上倒斃的小鹿,沒有見到利箭,正自納悶,兩個轎夫已經放下了轎子,隊伍中的男人都鬧哄哄地衝上前來,把嶽飛圍了個動彈不得,媒婆丫鬟等以為小姐必死無疑,便六神無主地圍著轎子哭成一團。
前麵那個身材粗壯的漢子氣勢洶洶地揪住嶽飛的領口大喝道:“哪裏來的狂徒,竟敢射死了我家小姐!”
嶽飛被他追問得莫名其妙,隱隱覺得事態嚴重,也不反抗,卻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任他們拉拉扯扯的,因為他生得特別高大,比他們都高了個頭,所以他可以凝神望著那頂花轎。
轎中有一個滿身新娘服飾的女子,已經掀開了紅蓋頭,隻見其年約十六七歲,生得翠黛彎蛾,紅腮暈杏,竟是一個絕色佳人,她此刻左手拿著箭,右手不斷撫摸著胸口。
忽然脖子上那塊龍鳳玉佩自中間裂開來,變成了龍鳳兩半,她不由得右手拿著玉佩,輕聲驚呼道:“若非這塊定親的玉佩,我命休矣!可是玉佩斷為兩半,恐怕不祥,這該如何是好?”
這麼說著,她看看左手的利箭,隻見箭柄上刻著嶽飛二字,想來這個人叫做嶽飛了,又看看右手碎裂的玉佩,覺得再沒有用了,便想隨手拋掉,卻又聽見外麵鬧哄哄的,心中好奇,便掀開一角簾子,正好看見家人圍著嶽飛,但見其龍準豹頭,雄異魁梧,儀表堂堂,好不威風,臉上不自覺地就泛起兩朵紅雲。
正巧嶽飛也瞅著她伸出來的一隻皓如白雪的素手,便對人群叫道:“你們也沒去轎子裏看看,怎麼就知道你們小姐死了呢?”
眾人被他這一提醒,清醒過來,紛紛返回去察看,卻還留了幾個人守著嶽飛。
那小姐趕緊縮回轎子裏去:“我沒事,不要為難那位壯士啦。”
大家於是轉悲為喜,圍著轎子不住地唏噓感歎。
嶽飛哭笑不得,搖搖頭,雙肩一聳,轉身就要離去,誰知那小姐又在轎中叫住他道:“壯士還請留步,我差點死於你的箭下,你欠我一條命了。”
嶽飛想想也是,便向她躬身施禮道:“今天是在下過於鹵莽,才致造成這場風波,所幸沒有釀出慘劇,我確實欠小姐一條命,小姐若要,隨時來取好了,在下絕不皺一皺眉頭。”
眾人也讚歎他的勇氣,卻聽小姐又道:“你既沒射死我,我又要你的命何用?隻是世事難料,他日我若遇到危難時,你盡量來救我便是了。”
嶽飛欣然頷首道:“這是自然,在下嶽飛,正要去安陽縣韓家晝錦堂做莊客,小姐有事可來找我,嶽飛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說完也不等她回答,抬腳又要走掉。
那小姐語帶笑意道:“你怎麼不問我名字?到時候要去救誰,來求救的人以什麼為信物,都不知道,怎麼救人呢?”
嶽飛想想也是,可看看周圍那些人的好奇嘴臉,心裏憤恨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就質問自己,又覺得這位小姐也太多事,便不耐煩地抱拳道:“我從來不問人家姓名,除非她自己肯告訴我!”
那小姐“噗嗤”一笑,仍要捉弄他,笑道:“你不問我怎麼告訴你呢?”
嶽飛恨她輕薄,少年心性起來了,皺皺眉頭,抬腳就走。
小姐這才輕歎口氣道:“我姓李名貞,真沒想到你如此小氣。”
嶽飛聽她這樣說,心裏更是氣憤,明明是她輕薄,倒埋怨起自己來了,他不知怎的又想起了他那粗俗的老婆,頓時覺得她也比這小姐好了許多,於是冷冷一哼,喃喃自語:“小鳳都比她好多了!”說時腳不停歇,大步流星地去了。
李貞見他真的生氣了,便把手中那塊準備拋掉的玉佩拿起,取出那半龍玉佩遞給旁邊一個丫鬟,囑咐她跑去送給嶽飛,當作求救的信物,自己卻留著了另外一半鳳玉佩。
丫鬟氣喘籲籲地一路小跑才追上嶽飛,嶽飛沒好氣地接過了,隨手放進懷裏,同時聽李貞遙遙喊道:“那塊龍玉佩你拿著,我這裏還有一塊鳳玉佩,兩塊玉佩恰好能拚在一起的,倘若有人拿這玉佩去向你求救,便是我差去的了。”
嶽飛答應一聲,依舊大馬金刀的走了。
而送親隊伍也再次起程。
轎中,李貞拿著那隻利箭,怔怔出神,時而微笑,時而憂慮。
且說嶽飛無緣無故惹了這頭事,心裏不由得鬱鬱寡歡,再難提起興致來了,於是便心不在焉地走著。
前麵不遠處卻又有頂花轎,這下他頭都大了,濃眉一皺,不敢再惹是非,掉頭就走。
那花轎的新娘站在轎子前麵,紅蓋頭也掀開來了,卻是一位將近三十歲的半老徐娘,相貌很是平常,此時嚇得渾身發抖,被一夥凶神惡煞的蒙麵壯漢團團圍著,送親的那些人膽戰心驚地抱頭蹲在一旁,被另一群壯漢圍著。
為首那個漢子大聲喝問那個新娘:“你姓什麼?!”
那新娘脖子一縮,斷斷續續地小聲道:“我姓李。”
那漢子不覺呆了一呆,眼珠一轉,喃喃自語:“老爺何以看上了這麼一個東西,還要我們興師動眾呢?”
他想想不對,便繼續問到:“你要嫁到哪裏去?”
新娘見他語氣稍有緩和,便偷看他一眼神色,才臉上一紅,低著頭哆嗦道:“我要嫁到湖北去。”
那漢子這才知是錯了,向手下揮揮手,又對新娘恐嚇道:“老子今天就放你一馬,如果他日把我們的事給抖了出去……”他做個抹脖子的手勢,直嚇得新娘連連答應,膝蓋一軟,差點便要跪到地上去。
這群人再不理會他們,自顧揚長而去,而那些送親的人生怕他們反複,便把新娘攙進花轎,沒命地抬走了。
這夥惡徒往前走了一段,正好遇見嶽飛先前遇到的那隻送親隊伍,為首那人眼睛一亮,伸起右手,眾人便轟然搶上,三下五除二就製服了這隻隊伍。
李貞不知就裏,以為嶽飛又回轉了來,連忙把箭藏進懷裏,然後掀開簾子,婷婷走出花轎,她一時疏忽,竟然忘了蓋上紅蓋頭。
為首那人驚豔得倒抽一口冷氣,本想恐嚇她幾句,可又覺得她姿容絕世,實不可辱,而且她如此美貌,很可能便是老爺要尋的人,此時得罪了日後恐怕不好,於是便和聲問道:“還請教姑娘貴姓?”
李貞秀目環顧一圈四周,心中大驚,卻並不表現出來,反而柳眉倒豎,高聲說道:“你們是什麼人?如此膽大妄為,還了得麼?”
為首那人見她不答反問,有些不耐煩,卻也不敢得罪她,忽然靈機一動,雖然對著李貞說話,眼睛卻有意無意地瞅著那夥送親的家人:“你管我們做什麼,我隻問你姓什麼,如果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便立刻放了你們!”
李貞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又不知自己得罪了誰,一時沒有言語,家人中卻有一人高聲叫道:“我家小姐姓李,還請大王放了我們吧!”
為首那人一聽這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找對人了,便嘿嘿一笑:“多謝!我放你去極樂世界!”說時手起刀落,竟把他殺了!
餘下眾人還來不及反應,便被這夥惡人砍西瓜一般殺了個幹淨,他們擦幹淨刀上和身上的血跡,把麵如土色的李貞又推進花轎,匆匆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