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十七章 聽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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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陵緊緊地擁著東方萍,以為就要世界末日。
那麼多他愛著和愛他的人,再也見不到了。
哭泣,深深。
就在他閉目等死的時候,那頭神龍慢慢地落了下來,兩腳向後伸直,縮起翅膀,安然孵在蛋上。
它竟然對他們視而不見!
南宮陵大難不死,本該對上蒼的佑護感激涕零,無奈心中實在對它的輕視頗有點忿忿不平,不過良好的教養使得他並沒有咒罵出聲,隻是默默地腹誹一通罷了。
人便是如此不知好歹。
尤其是他這種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人。
南宮陵的兩顆黑眼珠照神龍那兩根柱子似的粗腿滴溜溜一轉,腦子裏忽然冒出個想法:“據說神龍藏身在南海,它也許能把我們帶到南海劍派去,我在那裏學藝數載,對那邊極為熟悉,在那邊可比呆在荒島上強多啦。”
想至此,他不由得麵露得色,鬆開她,立即行動起來。
他把外套扯成長條狀,對折起來,搓成一條條繩子,再牢牢地連接起來,片刻工夫就做成了兩條堅固的長繩。
東方萍莫名其妙地望著他,卻也不問。
她就是這樣的人,什麼都不說,情願全部爛在心裏。
他們前世便是因此而錯過。
南宮陵微笑地望她一眼,同時用力拉了拉繩子,十分滿意它的牢靠。
他暗暗頷首,拿起一根繩子,走過去,先用繩子拴住她那柔如弱柳的纖腰,想拴緊點,卻又怕把她的腰扭斷了,折騰了半天,終於把她拴牢,再牢牢把繩子綁在神龍腿上。
接著,他如法炮製地把自己也綁到了神龍的另一條腿上。
這樣就可以隨它飛走啦,南宮陵越想越得意,不禁對她眉開眼笑,她仿佛看懂了他的意思,也溫柔地對他笑著。
那晚他們都沒有睡覺,一個是由於神龍身上的腥臭味,待在它胯下更加深受其害,頭腦清醒得不得了,一個是因為不敢睡覺,他們怕睡夢中神龍突然起飛,使他們措手不及。
就這樣,他們度過了有生以來最為狼狽的一夜。
第二天清晨,神龍起來,伸長脖子狂吼一聲,然後展翅翱翔,帶著他們直衝雲霄。
它越飛越高,南宮陵仿佛覺得已經接近天邊了。
當是時,他油然而生一股壯誌淩雲的豪氣,連日來的抑鬱煩惱全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他仰天一聲長笑,竟然引吭高歌起來。
興致正高昂,忽聽“噼叭”一聲響,隻見天空閃出萬道火焰,差一點燒到神龍身上。
神龍嚇得魂飛魄散,飛快地逃避,轉眼落到一處高原地帶。
他們戰戰兢兢地解開繩子,趕緊離開了神龍腿。
神龍從地上抓起一樣東西,又飛向了天空中。
南宮陵定了定心神,仔細看去,原來它抓的是一條又粗又長的蟒蛇。
東方萍則被嚇得失聲痛哭,一個勁地往南宮陵懷裏鑽。
南宮陵摟著她溫言安慰了幾句,心想女子就是女子,到底膽子要小些。
雖然離開了那個島,卻不知又到了什麼地方,南宮陵不禁也感到迷茫和恐懼。
好一陣,東方萍才止住哭泣,南宮陵放開她,向前走了幾步,這才發現自己站在一處極高的地方,腳下是深深的峽穀,四麵是高不可攀的懸崖。
見狀,他開始埋怨自己不該冒險,自言自語地歎道:“活該我倒黴,這裏既無野果充饑,又無河水解渴,唉!我真不幸,剛剛脫離危險,又落深淵。聽天由命吧!隻盼偉大的神來拯救啦。”
他們走投無路,在高原上徘徊,眼前突然出現兩個月兒般美麗可愛的孩子,每人拄著一根金拐杖。
南宮陵心念一動,輕輕走過去,微笑著問候他們:“你們好啊!能告訴我,你們是誰,是做什麼的麼?”
“我們是神的使者。”他們說完,遞給南宮陵一根金拐杖,然後立即消失。
他們嘖嘖稱奇,一時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啊。
南宮陵鼓起勇氣,強打精神,牽著她,走進山穀裏。
這裏的情景更加離奇,遍地都是名貴珍奇的鑽石和棗樹一樣粗大的蟒蛇。
蟒蛇張著口,像是一口能吞下一頭大象,它們都晝伏夜出,以躲避神龍的捕殺。
天上有神龍,地下有蟒蛇,這下可完了,南宮陵身臨其境,懊悔不已,隻好緊緊抓著那根金拐杖,乞求神仙的保佑。
很快太陽落山,夜幕降臨了。
南宮陵怕蟒蛇吃了他們,忘了饑餓,哆嗦著徘徊在山穀中,想找個棲身的地方。
他發現附近有個山洞,洞口很小,他趕緊拉著她鑽進洞去,並推過旁邊的一塊大石堵住洞口,心想先暫時躲一躲吧,等明天出去,再找出路。
南宮陵忽然發現洞中有兩口磨盤樣大的燈籠,正忽明忽暗地閃爍著。
定睛一看,隻見一條大蛇正孵著蛋臥在洞中!
他頓時嚇得半死,全身發抖,她差點驚呼出聲,南宮陵連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這被它發覺了還得了?
唉,沒辦法,隻好認命啦。
他們相擁著,眼睛大大地睜了一個晚上。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天亮,南宮陵飛快地跑到洞口推開大石頭,和她一起逃了出去。
由於整夜未眠,加之又渴又餓,隻覺得頭重腳輕,像醉漢一樣,走起路來一步三晃。
正在徘徊無望的時候,突然從天空中落下一頭被宰的黃牛,南宮陵環顧四周,仍不見一個人影,頓時嚇得毛骨悚然。
呆了半晌,他拄著金拐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黃牛並無動靜。
他壯起膽子,用拐杖輕輕碰了碰黃牛的頭。
豈料它竟然站了起來,對著南宮陵低鳴一聲,活蹦亂跳地往前麵的山腰跑去。
他知道這其中必有原由,便拉起東方萍的手,跟著黃牛而去。
他們走到山腰,視野豁然開朗,黃牛卻忽然消失不見。
南宮陵凝神觀察四周,發現從這裏可以俯瞰整個荒島,隻見這個島中有一條湍急的河流,從他站著的這座山腰裏淌出來,又流向對麵的一座山腰裏。
再仔細看向河的兩邊,竟散布著珠寶玉石和各種名貴的礦石,燦爛奪目,島上還有各種名貴的沉香和龍涎香。
龍涎香像蠟一樣,遇熱溶解,流到海濱,氣味馨香。它被鯨吃下以後,在它們肚子裏起變化,再從鯨口中吐出來,凝結成塊,浮在水上,變了顏色、形狀,漂到岸邊後,被識貨的旅客、商人收起來,名貴得很,非常值錢。
而這荒島上的龍涎香發源於對麵巍峨的崇山中,無法攀援上去。
南宮陵心中一動:“這條河流一定有它的起源和盡頭,一定會流向有人煙的地方。我應該造一隻兩人坐的小船,放在河中,任其順流而下。若能走得過去,憑神的意願,或許可以得救;如果此路不通,即使死在河裏,也比坐在這兒等死強多啦。”
他把他的想法和東方萍一說,立刻得到她的讚許。
他有時候不禁懷疑,是不是他說的每句話,她都是讚同的?
她是讚同他的意見,還是讚同他的人呢?
想歸想,他們還是馬上動手,順著河流下得山去,辛辛苦苦地收集來一些沉香木,把它們整整齊齊地擺在河邊,用衣服搓成的繩索捆紮起來,並在上麵鋪上幾塊整齊的船板,綁牢後,又找來兩塊小船板當槳使用,終於做成了一隻比河床更窄的小船。
他們又收集了許多珠寶、玉石、錢財和龍涎香,裝了滿滿的一船,還找了些幹糧來備用。
然後,他們把小船推下河中,坐在裏麵,出發上路。
南宮陵心情異常舒暢,邊劃槳邊吟唱:“去吧,闖出危險,勇往直前。遠離故園,不要哀憐。天下何處不能棲身?不必憂心忡忡。人生如夢,災難總有盡頭。命運支配著人,你唯一的依靠是你自己。”
而東方萍,則一如往常般含情脈脈地望著他,甜美地笑。
小船順水漂流了好大一程,進入了一個山洞中。
洞裏伸手不見五指,他們小心地劃著,希望能順利通過山洞。
然而他們還是劃到了一處狹窄的地方,幾乎不能通過,小船被河岸和岩石緊抵著。
一時進退兩難,南宮陵心中懊惱極了,心想:“要是小船出不去,豈不是要困死在這山洞裏嗎?”
沒辦法,他們隻得緊緊地把臉貼在船上。
小船終於過了這處險關。
就這樣,他們忽兒經過寬闊地帶,忽兒經過狹窄地帶,在黑暗裏隨波逐流。
南宮陵終於被疲勞擊垮,不知不覺地沉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