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廢材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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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開頭前自然要說一說主角的。
    七月流火,在這座鬼城市裏得到了極好的證明,白天走在陰影裏都能看見那奔騰的熱浪。C市一年到頭,從來都等不到別的季節,除了夏就是冬。如果今天才出了大太陽,在這鳥不生蛋,空調肆虐的鬼地方,我絕對相信明天會下雨,溫度驟降至10度以下。
    三伏才初探了個頭,大街上的女人就已經個個太陽傘不離手了。女人們打扮的花枝招展,能露多少就盡量露多少,看那情形恨不得全脫了才夠熱辣、幹淨。此刻,正將近黃昏,一個身材高挑穿著飄逸長裙的美女踩著細跟的高跟鞋,優雅的撐著傘走進了人行道旁的小花園內。她美麗的身姿引起了不少男士的回眸,美女戴著紅色墨鏡,黑發利落的全部紮在後麵,下巴也高高的揚起帶著自以為是的高貴和驕傲。美女感覺到不少目光的追隨,心中暗暗的得意。突然瞧見,不遠處一個帥哥盯著她小聲的朝著旁邊的男人私語,她心中一喜,將步調走得更加優美而緩慢。突然……
    在兩位男士的驚呼與笑聲中,美女滑到在地,長裙高高的揚起,無視它狼狽的主人依舊劃出一條飄逸的曲線。
    “哈哈……今天是第幾個了!太搞笑了。”帥哥大笑。
    “不多,也就第三個……”
    此刻罪魁禍首正閃亮的躺在路中央,一個打特價的山水易拉罐啤酒,一塊八毛錢。美女又羞又氣的站起來,恨恨的看了兩人一眼,整理整理自己的行頭,扶了扶墨鏡,從易拉罐旁繞過去。媽的,老娘惹不起躲得起,是吧。嗬……
    OK,麻煩鏡頭向下靠點,再下點……沒錯,就是這樣。穿過那堆未知名的高聳植物,如今真正的罪魁禍首,正懶散的躺在陰影下的草叢中熟睡。一個無論是從外表還是仔細觀察內心,都明顯是MADAO(廢材)的男人躺在那裏,仿佛睡得很熟,又仿佛隻是在閉著眼發愣。
    張大嘴巴無聲的打著哈欠,嘴巴張成了一個誇張的土圓形,讓人不由懷疑裝個把鴨蛋都沒什麼大問題。男人半睜著眼睛,用剛剛從地上抬起的手往臉上揉了幾下,眼屎便吧嗒的粘了一手。然而他卻沒有在意,繼續用那隻手指摳了摳鼻子,嘿嘿一笑便把手往草地上趁。
    “唔……”乞丐一樣的男人咧著嘴巴,抓了抓臉從草地上爬起,隨即就打了個哈欠。他的劉海長的遮住了雙眼,甚至看不清楚那胡子拉紮的臉究竟長成什麼鬼樣,隻能大致明白,他有雙死氣沉沉的無神雙眼與蒼白皮膚。隨意的舊沙灘褲,黑色的大背心,陳舊的夾板拖鞋,瘦長得不健康的身材。邋遢與陰氣,這是旁人唯一的體會。
    “赫赫赫赫。”他笑著,黃黃的牙齒立刻暴露了他酗酒與抽煙的壞毛病,被劣質香煙染黃的內髒,還有那分明的牙。多久了?他這樣的活著已經有多久了?這個男人從來都是仿佛傻子一樣的憨笑著,眼睛從無生氣。酒,從晚上至早上。然後一直睡到黃昏,不知道會醉在哪裏,不知道會醒在哪裏。今天呢?今天在哪裏醒來了?
    他抬頭走到人行道上,刺眼的陽光讓他一陣目眩。醉醺醺的眼睛在朦朧裏看著路牌,他似乎有些失望,眼睛裏閃現出淡淡的異色。還是在這裏,還是在這裏。太平路。一年,兩年,三年。無論喝醉多少次,醒來多少次,都沒有變過。究竟要到什麼時候?男人嗬嗬的笑著,然後朝著目光所及處那棟最高的居民樓走去……
    11樓02號。現在太陽還在吧,外麵還熱浪高漲吧。這間屋子卻仿佛與太陽隔絕。有光,卻陰暗的沒有熱度。黑色的窗簾,黑色的家具,黑色的床被,黑色……這一切都是黑色,就連牆壁都糊上了黑色的牆紙。門鎖被人轉動,吱嘎聲都沒有,門就被撲通一聲關了。
    又是安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唯一能看見的就是黑色的沙發上斜斜垮垮的坐上了一個人,他蒼白的模樣與這全是黑色的屋子形成突兀的對比。天,在這裏似乎又黑了。真好。嗬嗬。嗬嗬。
    哈哈……哈哈……
    他在笑,男人瘦弱的身體在顫抖,連這一地的酒瓶子也在為他靜默。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臉。什麼也沒有,沒有液體,也沒有眼屎。這是乞丐的家,在市中心最高檔的樓盤之一,他有一套房子,他是本地人,他是傳說中的土豪拆遷戶。然而,他過著這樣的生活,像螻蟻爬蟲,醉生夢死。
    “桑陌。無論你再走多遠,你都逃不掉……”
    幾年前來著?反正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個廢人,那時還是個年紀輕輕地少年,他爸還沒死,他媽還沒下地獄。他叫張陌,跟時下大部分瀟灑的大學生一樣,吃爸的喝媽的,不用工作,學習也隻是掛名,終日無所事事,懵懵度日。從6歲開始,他就一直戴著眼鏡,無論是洗澡還是睡覺都未曾取下過,這還曾一度被班上同學傳為笑話。
    然而就在那一年,他大學生涯還有兩年就結束時。他家忽然傳來噩耗,說是他父母一夜之間都死了。從此,這個少年便輟學了。他父母的死因,按親屬的要求,警方並未將其公開。那之後,他便成了如今這副慫樣,持續到現在,到今天。誰也不知道他在父母去世之後發生了些什麼,隻是,再也沒有看見,他戴上那副眼鏡。
    “桑陌。你已經逃不掉了,這是注定了的。從你未出生之前,就早已注定好了的宿命。吾也不能改變啊……”滄桑而深沉,隻是寂寞的回蕩在這間黑屋子裏。
    宿命……
    你相信宿命嗎?
    張陌從大一開始就一直住在學校,回家與父母團聚的時間幾乎能用一隻手數盡。那天,好不容易回去了,原因卻是父母之死,回家處理後事。因為不是自然死亡,第一現場被保護的很好。滿牆的鮮血,他的母親正流著眼淚趴在父親身上,所有的警察都滿臉驚歎且不可置信。
    他母親從兩年前就臥病在床,身體早就虛弱不堪。可是從現場的指紋與布置,還有法醫的鑒定結果來看,卻讓人不由得驚詫。女人先是用刀追著男人砍,將其至死之後,再用那把刀將自己殺死。如此,卻又並未留下遺書與任何文字,或是相關的有用線索。這事並不光彩,警署也就聽從了張陌的要求,將此時當做秘密檔案處理。就像是超自然力量一般,在這個科學社會,誰會相信?即使有,他們也寧願遮起眼睛蒙蔽心靈,用各種各樣的理由去解釋一切。
    從那天起,他就輟學了。為什麼孱弱的母親能殺死父親?為什麼那滿牆的鮮血洗都洗不掉?究竟是誰報的警?
    張陌曾經問過警察是誰發現的第一現場,警察卻含糊其辭,好像忘掉了一般。當然,後麵我都知道了……所以他才自己把屋子重新裝修了,未將鮮血洗盡便用黑暗掩蓋,未能真正掩蓋,便將一切暴露。為什麼主角出場總是父母雙亡呢?大計是這種被宿命籠罩的人,沒有享受親情撫愛的資格吧。
    黑屋子裏,他深陷在沙發裏,抬頭看著虛空。
    “你能幫我吧?”
    “嗯。”聲音沒有遲疑,反而帶著迫不及待。他迫不及待你終於不能忍受,不管是被逼的,還是自願的。總之,你現在要自己跳入這宿命的泥潭,從此你將被淤泥拉扯再不能逃脫。
    “為什麼叫我桑陌?”
    蒼老的聲音在虛空中歎息著:“因為,你本來就叫桑陌……”這算回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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