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作死是攔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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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忘了什麼呢。
劉奕劉大人,依舊跪在瑞安王府,不停的調整姿勢,揉兩下膝蓋,滿打滿算跪了四個時辰。
京城斐上座,“劉大人,運氣不錯,你這顆腦袋算是暫且保住了,稍後去柳新巷陳策大人家中,將他的屍體拉回去查驗,一應卷宗也要送來王府。”
劉奕“砰砰砰”磕了三個震天響的響頭,“下官這就去辦,下官這就去辦!臣多謝王爺救命之恩,您對臣就是…”
“還不快滾!”
劉奕久跪,一雙腿一時半刻用不上勁兒,他摔在院中好些次,才跌跌撞撞離開王府。
卷宗送來,京城斐斜斜的倚在小塌上,細看了一下午,沒有中毒,沒有外傷,一些盤問也沒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便也不浪費功夫,揉著眼睛倒頭休息。
“明日上朝,四更叫我。”
“王爺不再休息幾日了?”
“玉京不會再死無辜百姓了。”
賀胥白正欲合上房門,京城斐又將他叫住,“恭王叔近日有何動向?”
“恭王也告病休假,說是偶感風寒。”
“恩,他明日該上朝了。”
京城斐是睡不好的,玉京這些屍位素餐的達官顯貴,被權力欲望熏陶出的皇親國戚,每一個人都讓他徹夜難眠,在中周旋身心俱疲,一個行差踏錯,就會有性命之憂,夢回之時,冷汗如瀑。
雞鳴報曉,五鼓天明,眾臣早朝。
京城斐的蟒袍是及其明豔的,紅衣黑袍張揚肆意,金蟒雲紋貴不可攀,比龍椅上那位還要出挑些。
金鑾殿上的崇明帝一派慵懶模樣,十二簾冠冕金珠搖晃,發出脆響,京城野看他這弟弟一向是賞心悅目,皮相好是討喜太多,反觀他的恭王叔,年過不惑,已顯老態。
今日的朝堂上出奇的安靜,京城斐沒忍住,打了個哈欠,又怕被聖上責罰,連忙醒神站好。
沒有人敢提昨日十四人的行刑之事,京城野一向有手段,他登基後能夠迅速穩住根基,收服大多朝中重臣,並不奇怪。
除了恭王一派,是從先皇在時就開始咋呼的,有些難搞,京城斐認為其操之過急了。
恭王先開口:“皇帝,本王聽得一記傳言,為先帝修碑立撰的陳策陳大人,昨日亦是死於那妖物之手,不知可有此事?”
不等聖上說,京城斐先冷哼了一聲,為聖上排憂解難衝鋒陷陣,“王叔雖偶感風寒在家養病,可消息是真靈通啊,同樣是病著,侄兒怎麼沒聽到過。”
恭王沒去搭理他這個小輩,隻聽得後邊不知哪位文臣有了膽子,高聲道:“這妖物一日不除,玉京一日不得安寧,不妨尋些能人異士…”
京城斐嗤笑一聲打斷:“哪位大人的好主意?天子腳下妖物橫行,你在唱衰我南淵國運?這世上沒有什麼妖物,大人的聖賢書讀到哪裏去了,還是你認為聖上決斷錯了?”
唱衰國運,好大一頂帽子,此話一出,四下鴉雀無聲。
京城斐暗點昨日之事,若是皇上下令,那就代表玉京確實鬧妖,凡人之軀無法抵禦妖物作祟,那十四人不該殺,京城斐也是怕此事麻煩,昨日想要勸諫,不成想得了皇帝哥哥的冷眼。
他心裏有氣,嘴上就不饒人,誰說話就懟誰,一個勁兒嗆火,京城野原本在看弟弟大殺四方的熱鬧,隻是他搞得朝堂上各個唉聲歎氣,當皇帝的這才不得不來收場。
“小九,今兒吃槍藥了?火氣這樣大。”
京城斐才收斂幾分,恭敬道:“回聖上,臣弟藥吃多了,上火。”
吏部尚書說話前先歎了一聲,“聖上決斷不會錯,隻是如此一來,誰人來破此案?陳氏遺孀昨日確有上報陳大人病故,為先皇修碑立撰之事,又需何人替補,兩事有待商討。”
恭王道:“瑞安王說得最是熱鬧,不如侄兒來主查此案?”
“恩,朕也正有此意。”
恭王道:“總要有個期限,若是無果,又當如何?”
京城斐道:“一旬為期,必破此案,如若不然,自請去菜市口,送上我這顆金貴的腦袋。”
話說至此,京城野順理成章下旨,滿朝文武都要全力配合瑞安王查案,至於陳策空出來的職位由誰補上,恭王一連舉薦好幾人,皆被否了,隻好再議。
京城野人精,哪兒能用恭王舉薦的人。
下朝了。
京城斐的性子是令文武百官都怕的,各個繞道而行,唯獨賀胥白敢湊上前來,與之並肩,他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樣,擰著眉,喪著臉,惹人心煩。
於是京城斐拍他臉頰,“你這是什麼表情,你就這麼盼我死?”
賀胥白被噎的委屈,更說不出來話,醞釀半天才低聲道:“太冒險了。”
“是你沒本事,還是我沒本事?”
“定竭盡全力護王爺周全。”
京城斐就笑,笑得明媚,賀胥白好像是為了踐行自己的諾言,特意調了一隊人馬,一路上互送著瑞安王的車架,去往縣衙,此時京城斐已經換下蟒袍,穿上一身雪青色的長袍,用狐裘裹著自己,還捧了個小手爐,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劉奕熱淚盈眶,想要親自攙扶他下車,被賀胥白拂了回去,京城斐點手叫仵作來,先去殮房,劉奕不氣餒,在後頭跟著。
京城斐翻看著屍格,“沒有中毒,為何口中是黑的?”
仵作隨即拿了銀針,順著其中一具幹屍微張的嘴紮了進去,片刻後取出,銀針頂端一片烏黑,但浸過皂角水後,又變得光潔如新並無異樣。
“回王爺,此外也並無異味,下官也曾用糯米查驗過,確實驗不出有毒,至於為何,下官…尋不出緣由。”
賀胥白去將每一具幹屍上的白布都掀開來,指著屍體赤膊的身體問道:“衣服呢?”
“下官這就去取來。”
京城斐坐在一邊,撐額看仵作查看衣物,尋了半晌,並沒有找到和陳策衣物上類似的缺口,他思索片刻,輕歎一聲,似乎是萬般無奈下做出一個決定。
“開膛驗屍。”
仵作聽罷雙腿一軟直直跪了下去,劉奕見狀也跟著跪下,什麼開膛驗屍並無先例,死者家中難以交代,還怕什麼死者不得安寧,半夜前來索命,京城斐也知這跟死人打交道有規矩也有顧慮,但他並未理會,隻是將目光投向賀胥白。
後者搖頭。
“也罷。”
劉奕這才重重地鬆了口氣。
“前廳已備好了飯菜,請王爺賞臉。”
京城斐沒推辭,去嚐嚐這備下的諸多菜肴,劉奕是知曉他頑疾在身,菜肴清淡得很,他也不愛吃得很。
“聽聞王爺愛梅子稠酒,這正巧是下官家鄉特產,自家釀的,請王爺品鑒一二。”
“品鑒不敢,不過既然是自家釀的本王就不客氣了,劉大人也不用客氣,有話直說。”
“這...”劉奕吞吞吐吐,最終心一橫,還是開口:”王爺,查案要緊,但為先皇修碑立撰之事亦不能耽擱,下官,下官想......”
京城斐了然,“劉大人若有心,毛遂自薦即可,不過本王奉勸一句,別忘陳策的死因。”
劉奕頓時喜上眉梢,連連笑道:“不會的,不會的,下官不會出事的。”
“劉大人緣何有此論斷?莫不是...”
劉奕臉上的表情可謂是千變萬化,他開心的過了頭,都要笑出後槽牙了,經京城斐這一問,連忙收斂,尋找蹩腳的理由為自己開脫,什麼鬼神皆懼瑞安王,一個勁想蒙混過關,京城斐也沒想著眼下深究,隻與賀胥白交換了眼神,後者懂他心中所想,劉奕怕不是知道些什麼,或者是見過什麼人,於是抬手敬酒,京城斐笑著回應。
“本王不會礙了劉大人的官路,也請大人三思,官路重要還是命重要,掂量清楚,本王可不想那殮房中,再多一具大人的屍體。”
劉奕臉色微恙,但還是壓抑著老老實實道謝,當日就毛遂自薦去了,聖上旨意一下,劉奕美滋滋,轉過天來青雲寺上任,吏部也是麻利,京城斐再到縣衙時,主事的已經換了人,二十出頭的青年身著官袍,恭敬行禮。
這是第二日了。
京城斐坐在主位上喝茶,垂眸看人,新上任的長史一派正義凜然的模樣,一看就是沒受到官場的荼毒,難得順眼。
“這人啊,想找死是攔不住的,瞧見你的前任了嗎,這就去青雲寺慷慨就義了,不聽勸,著實是不聽勸。”京城斐見他拘謹,又問道:“大人如何稱呼?”
“回王爺,下官陸長風。”
“有懷投筆,慕宗愨之長風,好名字,待此案告破,想必小陸大人往後官運亨通。”
陸長風忽然正視京城斐,他腰杆挺得筆直,一雙劍眉英俊,抬起的眉峰流露出此刻不悅的心情,目光似化作實質,能將人釘在地上。
“瑞安王殿下,為官者,應一片丹心為國為民,陸長風人微言輕,卻也懂得先天下之憂而憂的道理。”
“如你這般直性子的人,本王也見多了,今日賀將軍有事,煩請小陸大人帶上驗屍官,陪本王去城西青雲寺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