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車內的空間並不狹小，但遊湛卻感覺空氣似乎凝固了一般，他緩緩係上安全帶，指尖觸碰到傅琛遞來的飲料瓶，一陣微涼透過瓶身傳來。
    飲料似乎是剛從冰箱中取出不久，又被細心地放置了一段時間，擦去了瓶身的水漬，達到了最適宜的口感。
    他抬頭，正欲開口，卻聽見傅琛的聲音率先響起，帶著誠摯與感慨，“一直想謝謝你的。”
    幾天前，傅琛與陳總的會麵仿佛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心理較量，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的硝煙，陳總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刀刃，並不避諱地說，自己願意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完全是看在遊湛的麵子上。
    字如冰刃，毫不留情地切割著空氣，也切割著傅琛的心理防線。
    傅琛不禁打了個寒顫，那是一種從心底升起的寒意，他的驚訝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貫的沉穩與從容，強顏歡笑應和的語氣中卻多了些苦澀，硬著頭皮說自己與遊湛的私交不錯。
    他知道，陳總並非真的相信這句話，但現在的他別無選擇，隻能抓著唯一的稻草往上爬。
    與陳總的會麵雖未能帶來立竿見影的轉機，但卻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了層層漣漪，原本作壁上觀的人，開始重新審視傅琛的價值與地位。
    從雲端跌落到了穀底之後，仿佛一夜之間，他又成了眾人眼中的焦點。
    現實就是這樣殘酷而真實，轉天便有數家合作商遞來了意向書，盡管價格被壓得極低，幾乎無利可圖，但這對於傅琛而言卻如同茫茫黑暗中透進來的一縷微弱的光線，雖然微弱，卻足以穿透了漫長的黑暗，給了他一絲喘息的機會。
    他不再像前兩個月那樣，每日都在絕望與掙紮中徘徊，至少現在，自己看到了希望。
    回想起那晚機場外的忐忑與焦急，傅琛的心情複雜難言。
    那條選擇性僅幾十人可見的朋友圈，因為一時的疏忽而被遊湛看見。
    而這麼多天來，收到的回複一直隻有一個。
    曾經極力討好他的人，如今都像是躲進了殼裏的蝸牛，對他視而不見，甚至刻意保持距離；那些曾經圍在他身邊的人，如今都像是陌生人一般，對他避之不及。
    家人的態度更是讓他心寒，無論是叔叔還是舅舅都隻想著保全自己，明哲保身地紛紛與他劃清界限，桑家更是大難臨頭各自飛，自家裏出事，便立刻退避三舍，雖沒明說卻主動劃清界限。
    再加上傅琛以前強勢，得罪的人不少，哪怕是放下身段去求人都吃了不少閉門羹，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壓力讓他近乎喘不過氣，就連原本以為可以依靠的妹妹傅歡，也終究是事與願違。
    世態炎涼，人情淡薄，巨大的落差之後是前所未有的孤獨與淒涼。
    所以在來見遊湛之前，傅琛想了很多，他不相信遊湛對他沒有目的和企圖，畢竟在這個充滿利益交換的世界裏，純粹的善意顯得如此稀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