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琛聞言，心中暗自鬆了口氣，這才真正有心思去觀察桌上的外賣盒，一家挺出名的私房菜館子，自己或許應當是去過的。
    “有什麼忌口嗎？”遊湛的聲音再次響起。
    “沒，沒有的。”傅琛回答，聲音中帶著一絲急促，他見遊湛正熟練地拆著外賣盒，連忙走到旁邊，“我來幫你。”
    話雖這麼說，可雙手不自覺地抬起之後，卻又不知從何下手，隻感覺自己怎麼都插不進去手，到最後僅僅隻是將麻布包裹著的青瓷筷子拿了出來，顯得有些局促。
    傅琛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筷子，眼神在餐桌上跳躍，似乎在尋找一個安全的落點，最終定格在遊湛身上，聲音略顯生澀地擠出一句，“錦城大學機械工程是個很好的專業。”
    他下意識地擦了擦嘴角，盡管那裏並無油漬，小動作如同他內心局促和忐忑的真實寫照，似乎是想要讓話題更加飽滿，便又加了句，“據說還是最早成立的工科係之一。”
    “我本來報的自動化，被調劑來的。”遊湛一臉無語，隻覺得咽下嘴的飯菜，味道似乎因為話題的轉變而淡了幾分，“班裏倒數第一是桑明城，再往前幾名是我。”
    為了不讓氣氛陷入尷尬，傅琛手臂上的青筋微微凸顯，他不明白這股不明所以的緊張從何而來，卻又在輕咳一聲後，稍作平息，“與理論相比，實操更為重要些。”
    “上學期，我和桑明城差點把實驗室炸了，下學期還要補修那門課。”遊湛臉上多了絲哀怨，見傅琛嘴巴微張，他接著說，“桑明城不小心把水灑到了鈉上麵，起火之後他又把儲存鈉的煤油澆了上去。”
    傅琛手中的筷子應聲而落，清脆的聲響在安靜的空間裏無處遁形，隨後便不受控製地嘰裏咕嚕滾落至地麵，斷成了兩截。
    “所以他有時候腦子不大正常。”遊湛不假思索地彎下腰，俯身幫傅琛撿了斷成兩截的筷子，“他們打包要收餐具費，所以我隻買了兩雙筷子。”
    “我……我……”傅琛對上他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心中的緊張竟莫名消散了大半，聲音裏多了幾分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自然和從容，“我讓人再拿一副新的。”
    待助理輕輕合上房門，傅琛終於開口問道，聲音已不似之前刻意維持的拘謹，細聽之下還有些釋然的味道，“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遊湛的笑容幹淨而純粹，如同清晨穿透雲霧的第一縷陽光，溫暖而不刺眼，明媚而不張揚。
    “不想你心情不好。”
    簡單的話讓傅琛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他習慣了商場上的刀光劍影、爾虞我詐，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藏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此時麵對遊湛這份沒有絲毫雜質和算計的純粹，竟感到一絲前所未有的陌生。
    像是久旱逢甘霖，卻又帶著些許不適應。
    他的目光在遊湛身上流轉，試圖從那張年輕而充滿活力的臉龐上尋找一絲能解答他心中疑惑的痕跡，卻隻看到了純粹的少年氣息，熱烈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