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人醒來是第二天的中午，家政阿姨照舊做完衛生之後離開，齊哲端了碗白粥給江樂說，“我熬的。”
    “這是電飯鍋熬的吧。”
    “我淘的米。”齊哲退了一步，“昨天的事還記得多少，要不要和你堂哥說一聲你在我這。”
    “唔，我跟他說要出去跟世華玩幾天的。”江樂的腦海還有些暈，“你接我回來的？”
    齊哲想到了昨天晚上把人帶回來之後，江樂就掛在他身上不下來，就連去衛生間都要跟著一起，他一邊笑一邊慢慢幫江樂拆了一袋榨菜，“也許是田螺姑娘或者你自己爬回來的。”
    “我是真沒想到徐世華那麼猛，是我給你打的電話？”
    “你報了手機號，徐世華用你的手機打給我的，你們喝暈的人裏麵有一個挺白的，穿著淺咖色羊毛衫的人是誰。”
    “柯邵，徐世華他表哥。”江樂抿了一口粥說，“我跟徐世華是一個老師教的畫畫，他算是我的學長。”
    “昨天還有誰？我聽他們說你們三個人都沒把徐世華喝趴下。”
    “席承錦，徐世華的發小，耀陽席家的老五，柯邵就是柯昭的三弟，徐世華以前常常會拉著他們一起去畫室，幾個人年紀相仿，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齊哲想起了昨晚穆隊長將人從床上拉起來的時候還挨了一巴掌，突然有一種幼兒園放學之後接孩子的錯覺，不禁笑出了聲。
    “三個人沒喝過一個就算了，為什麼跑去電競酒店？”
    “我沒去過啊，昨天在席承錦家裏打遊戲的時候他們提到了，我就想去看看。”江樂嘟著嘴靠在椅子上，“大叔，你查我崗。”
    “不能問嗎。”
    江樂把臉扭到一邊，“你都不關心我輸了。”
    屋內的吹風機嗡嗡作響，齊哲輕輕地幫江樂吹幹頭發，等頭發幹了大半，昏昏欲睡的江樂已經把腦袋搭在了齊哲肩膀上。
    “你再睡會，晚上我喊你起來。”
    “你過來用電腦嘛。”
    等齊哲抱著電腦靠在床墊上，江樂雙手環住他的腰，嚴絲合縫。
    等身旁的人睡沉了，齊哲走出臥室，撥通了穆隊長的電話，先是歉意地說剛才自己在忙，緊接著就是問他，那輛車是否確定是江樂林的。
    “大概率是的，我們還在聯係最後三個人。”穆隊長歎了口氣，“我們查到車輛最早是2010年8月被拋棄在那裏的，剩下的還沒有太多進展。”
    “多謝，那江樂上次提到的定製西裝店鋪？”
    “二十多年了，沒人還記得自己是不是見過江樂林和那隻玩具熊，但他們是會接玩具修補的活。”
    穆隊長翻看了幾頁筆記說，“有個好消息，我們找到了那個畫塗鴉的出境記錄，他先後在2006年和2008年從京市入境。”
    技術部通過官方渠道找到了作者，現在正在聯係當年領隊的老師和同學，回憶他們兩次來華國的行程安排。
    “我把資料發給你一份，你問問江樂對這個人有沒有印象吧。”
    盯著照片的江樂搖搖頭，“沒見過，我能問問家裏其他人嗎。”
    得到齊哲的允許之後，他把照片轉發給了堂哥和兩個表哥，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一個金發碧的異國人如果與他們有過交集，絕對不會一丁點都不記得。
    “堂哥想問問家裏其他人可以嗎，畢竟當時我們年紀也不是很大。”
    齊哲點了點頭，“傅家人也可以問問看。”
    江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可以問問身邊的朋友。
    微信上消息一個個發過來，大多都說自己是從未見過那塗鴉作者，也有人問需不需要幫忙轉發到藝術家的群裏。
    “算了，剩下的就給警方去吧。”齊哲的手蓋住了他的手機，“我想吃餛飩，還要兩個雞蛋。”
    傅子濯發給江樂的微信是第二天一早才被齊哲看見的，對方發來的語音裏哈哈樂了個不停，說是父親在看到他問自己那個老外的照片之後非常激動。
    “哈哈，哥們我跟你說，我帶我老婆當年上門的時候，他都沒這麼大反應。”傅子濯仍舊笑個不停，“然後我就想去翻你前段時間po的照片來著，結果你朋友圈三十天可見。”
    “跟你說啊，我跟他解釋了好久，他才相信你沒找個老外。”
    齊哲眯著眼聽完了外放的語音，攔住了想要回複的江樂說，“傅叔叔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他這人挺古板的，知道我媽要帶我去國外還發了好大的火，我大了點之後就經常打電話叮囑我不要找國外的妹子。”
    江樂不以為意，“估計是一時間想岔了，我把咱倆的照片給他發過去。”
    “不行！”
    “怎，怎麼了？”
    “我感覺傅叔叔有點蹊蹺。”齊哲小聲說，“先把他的反常告訴……”
    “這有什麼反常的？你自己不還說老丈人不喜歡女婿的？”江樂皺著眉頭反問他，“他以為我是喜歡那個插畫家才拿著照片到處問。”
    不僅是江樂，傅子濯也是一樣，畢竟江樂林不在了之後，傅叔叔就承擔起了半個父親的角色。
    “傅叔叔對我很好，我記得母親找了男朋友之後，我哭著跟他打電話，他還專門跑來了M國。”
    江樂想要與齊哲解釋，傅叔叔的反應不過是個正常的家長猛然得知孩子戀愛以後的反應。
    “從小到大的每年生日，他都會給我準備禮物，為此傅子濯沒少生氣。”
    “傅叔叔人很好的，雖然他也曾以為是我大伯想爭奪繼承權，有段時間處處使絆子，但幾年之後發覺大伯對我很好也就主動握手言和了。”
    “再說了，我爸爸和傅叔叔認識幾十年了，他又是我幹爹，不用那麼緊張的。”
    即便江樂的解釋句句在理，齊哲的疑心絲毫沒有打消，他還是將傅子濯父親的反常通知了沈百川，另一邊他也向朋友索要了關於那位老人的所有資料。
    沈百川隻回了一個”知道了，還有其他反常的人嗎。”
    朋友則在三天後發來了幾頁文檔，齊哲看向了標題處的名字，傅正卿。
    這是一個熟悉的名字，在2016年2月的那個雪夜，有輛奔馳車跟在江樂表哥的車後方駛出了醫院，齊哲查到那輛車的車主就叫傅正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