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賀十一明白了，“我說你怎麼突然問起甫克來了，原來還想著戈軍呢，有女人味兒是吧？”
    “她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了？”賀十一知道他要問什麼，故作不知。
    “裝傻，白抽我的煙了！戈軍怎麼樣了，她找對象了嗎？如果她還找，我就有機會，有機會就爭取一下嗎？”
    賀十一盯著自己手中的煙歎道：“拿人家的手短，抽人家的嘴短，說實話吧！很遺憾，你下手晚了，戈軍已經名花有主了！”
    “真的，假的？”何生良不相信。
    “真的！騙你是食堂後麵的！她現在是王甫克的女朋友了。”
    何生良吃驚地說道：“怎麼可能？她看上誰不行，怎麼就看上王甫克了？簡直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你們幾個同學也不幫幫戈軍，給她出出主意……”
    “給他們攪黃了是不是？”賀十一接茬道，“那王甫克還不跟我拚命了？你呀，執著得可愛！甫克怎麼了？今天的王甫克不是從前了，那叫浪子回頭金不換！他現在是飛機製造廠鍋爐車間的團支部書記，勞動改造人啊，羨慕得我都想去燒鍋爐了!”
    何生良相信了，歎了一口氣：“可惜，沒戲了！那，那……”
    “那什麼，又打誰的主意了？”他吐出一口煙。
    “你姐姐，八一呢？”
    “什麼？”賀十一眼睛瞪大了，“你，打我姐的主意？”連忙把剩下的半截香煙捏滅，還給他，“這個你拿回去吧？”
    何生良嚅嚅地：“我就知道，你還是瞧不起我，你救過我的命，咱倆是生死之交，我才有什麼就說什麼，不過是想想而已，你要是不願意就算我白說了。”
    賀十一想了想，又從他手中把那半截煙拿回來，自己點上，說道：“不是我瞧不起你，也不是我願意不願意，還是那句話，我姐也名花有主了，是戰區空軍機關的一個幹事。”
    何生良歎了一口氣：“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一步趕不上步步趕不上啊！咱們師參謀長的那對雙胞胎女兒怎麼樣？”
    “好眼光！”誰都知道，師參謀長的兩個雙胞胎女兒是浦城機場的兩枝花，長得水靈靈的，人見人愛，其上班地點自然成了師裏單身幹部趨之若鶩的地方。“聽說，參謀長的意思是希望這兩枝花找飛行員作對象？你小子少了兩個翅膀。”賀十一接著說道。
    “作戰參謀的話，我信，又沒戲了！”
    與何生良不同的是，王飛卻很討營房內為數不多的年青姑娘的喜歡。他本身就長得一表人材，那不是一個“帥”字能形容過來的，同批分來的飛行員中技術是冒尖的，加上根紅苗正，官運前途無可估量。托人說媒的經常找上他，師參謀長還向禇大海暗示過，他的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兒任王飛隨便挑。小時候他因為生活在紮小辮多的家庭裏被人稱為“賈寶玉”，現在不用人說就成了“寶兄弟”了。與何生良相同的是，他也執著的可愛，對其他的姑娘從不多看一眼，唯獨對於菲菲窮追不舍。
    於菲菲也是漂亮姑娘煩惱多，她的美對男人來說簡直就是無法抗拒的，性子又極溫柔，在這個雄性激素超多的飛行部隊裏，她身邊從來不缺少追求者，經常為如何給出回絕的理由而消耗大腦細胞的。她很少在如何選擇上傷腦筋，她不是那種自恃貌美而高傲挑剔的人，更不希望在個人問題上成為全師關注的焦點。她從內心裏喜歡賀十一，為什麼喜歡她也說不清楚，如同拒絕別人的愛是沒有理由的一樣，愛一個人也是沒有理由的。相比而言，王飛坦承帥氣，很討女孩子喜歡，簡直找不出拒絕的理由，顧兵率真穩重，沈嘉偉文雅超脫，跟她很談得來，賀十一則顯得聰明睿智，外在表現得很陽剛，恃才傲物，對女孩子又心思縝密，溫柔體貼。
    159團司令部的電話不是王飛偷偷打到衛生隊去，就是衛生隊打過來找賀十一。隻是誰都沒有直接說開，隻限於同學之間的閑聊。
    於菲菲跟鄭雅潔說過自己的想法，鄭雅潔直接了當地說：“你既然喜歡賀十一，為什麼不主動跟他說開呢？”
    於菲菲有些扭怩地說道：“我一個女的，怎麼好主動呢？再說了，這隻是我的想法，他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
    “那好吧！有時間我找他問問，怎麼樣？”
    於菲菲美滋滋地點點頭。
    偏沈嘉偉也在暗戀著於菲菲，在機務中隊的他當然不知道團司令部與衛生隊之間的電話往來，但王飛經常跑衛生隊找於菲菲讓他覺察到了什麼。他到機關找到賀十一，說出自己的想法，讓賀十一幫他出出主意。這有些讓賀十一為難了，思索一下笑道：“這個主意可不好出，清官難斷家務事啊！”他不知怎麼想起這麼一個詞兒。
    沈嘉偉白了他一眼：“官不大，官腔到不小！這不是讓你斷什麼家務事，你也算不上什麼清官？”
    “對，對！我的意思是，你既然喜歡菲菲，直接向她表白就是了。”
    “表白，也得找個合適的時機才行啊？”
    “這個，我覺得這主要是看菲菲自己的態度，大家都是發小兒，非常好的哥們兒，為此傷了感情也不好。”
    “這還象是一句人話！”
    賀十一拿出一個別致的咖啡罐，衝了兩杯，“要加糖嗎？”
    “不要，本人喜歡吃苦!”他抽抽鼻子，非常享受地聞著咖啡的純香味，“越南咖啡，你還有存貨？”
    “我姐給我的，就這些壓箱底的了，我自己都不舍得喝。”
    “你小子夠哥們兒!”他慢慢地品著咖啡，“當年我爸從蘇聯加加林空軍學院畢業時，帶回來的是哥倫比亞咖啡，苦苦的，我特喜歡!這越南咖啡讓我想起了那個味道。十一，你知道，我平時對什麼事兒都無所謂，但是這兩件事我很有所謂!”
    “兩件事？一件是於菲菲，這我知道，另一件呢？”
    “入黨啊!”
    “入黨，你已經入了？”
    “所以我才更在意!我入黨不象有些人那樣是為了撈取政治資本，我是堅定的共產主義者!”
    “我也是!知道我讀馬列、毛著最大的收獲是什麼嗎？理想信念!我們小時候是唱著”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長大的，現在成人了，就要為之而奮鬥。將來有了下一代，還要教育他們繼續奮鬥。”
    “我爸被打成走資派時，我心裏很不服氣，他參加革命就是看到共產黨是為了讓人們都過上好日子，小時候，他就一直教育我們要好好學習，將來為社會主義好好工作，為實現共產主義而努力，這樣一個忠誠的共產黨員，怎麼可能走資本主義道路？打死我我也不相信！現在終歸還是平反了。我在想，共產黨也可能犯錯誤，但是能認識錯誤並糾正錯誤這是難能可貴的，這也是我們黨的偉大這處!所以我跟定共產黨了。”他充滿遐想，“為了全天下的人都過上好日子，直到蘇聯克裏姆林宮上的紅星重新閃耀，阿美利加的大地上插滿紅旗!”
    “目標遠大，任重道遠，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賀十一端著杯子。
    “隻爭朝夕!”沈嘉偉跟他碰了一下杯，“所以，我找對象必須是跟我誌同道合的，這是最起碼的標準!必須承認，於菲菲確實美得無以倫比，但是我不完全是看上她的長相。我跟她談過，她也是有理想有信念的，我們談得很投機，真的!”
    “人生難得一知己，羨慕啊!”賀十一不由地想，我的知己在哪兒。
    到了團機關，賀十一不再吃地勤灶，改為吃機關幹部灶，不但夥食水平下降了，夥食費每月也要比在機務中隊多交十幾大毛。衛生隊的鄭雅潔和於菲菲也在這吃飯，原來師機關還有一兩個單身的女幹部也這個食堂就餐，幾個女的正好一桌，後來有的結婚後不再來了，單身女幹部這一桌就剩下鄭雅潔和於菲菲兩人了，鄭雅潔經常招呼賀十一過來。
    鄭雅潔邊吃飯邊問道：“十一，你姐的男朋友見過沒有？”
    “見過，前一段探家時見過？”
    “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賀十一搖了搖頭。
    “什麼叫不怎麼樣？”於菲菲笑道。
    他剛吃了一口燙燙的豆腐，在嘴裏倒了倒，吸了口冷氣，咽下去：“機關的保衛幹事，負責首長警衛安全的，能說會道，專拍領導馬屁，不知我姐怎麼就看上了？我說呢，當初我征求她的意見當參謀還是當幹事，她想都不想地說當幹事好。”他撇撇嘴。
    “那你現在稱呼他什麼？”於菲菲好奇地問道。
    “稱呼他？很簡單，一個字”哎”！”
    “哎！”鄭雅潔和於菲菲都笑了。
    “八一什麼態度，沒說你？”鄭雅潔問道。
    “說到沒說我，隻是拿眼睛瞪我。然後我就改成五個字了”哎，幹事同誌”。”
    於菲菲笑道：“我剛剛看過一個短篇小說，名字就叫”不稱心的姐夫”，雅潔也看過，簡直就跟你說的一樣。”
    他看看微笑的鄭雅潔：“目前還隻能算是準姐夫。雅潔，你也見過那個幹事，你覺得稱心不稱心？”
    “嘴巴是挺會說的，稱心不稱心，隻要你姐喜歡就行。”
    “我也隻能這樣去想了。菲菲，你的那個”不稱心的姐夫”能不能借給我？”
    於菲菲笑道：“實在不好意思，我沒有姐姐，哪來的姐夫，更談不上稱心不稱心了？”
    “算你腦袋轉得快。”
    真正的作戰任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