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殺那個自由國政客？釣上來的魚又打算怎麼處理？”
    “那些心懷鬼胎的異國敗類，不值得我為之浪費精力。”
    鄧將軍懶得耗費時間去與那些外國政客虛與委蛇，於是就拿來做了蟬，來釣嚴一凡這隻螳螂。
    想到這，鄧將軍心情極好：“至於那條魚……這就回到剛才的事情上了。”
    “你什麼意思？”
    嚴一凡有種不好的預感。
    鄧將軍拿起茶杯吹吹上麵的浮沫：“算是我送你的禮物：為了取信於反抗軍，你可以將他殺死，然後我會派人對你進行通緝。”
    一則除掉內鬼，二則廢物利用。
    “……”
    嚴一凡不禁冷笑：“你還真是高看我的能力……”
    “特遣部隊抓的異能者有很多，其中大部分都隻顧著逃跑，選擇反擊的人很少。而向特遣部隊大肆殺戮的，隻有兩個。”鄧將軍喝了口茶水，輕輕放下杯子：“其中一個就是你。”
    記得還真清楚！
    嚴一凡並不覺得榮幸，這說明另一個人很可能就在反抗軍。
    見他還在猶豫，鄧將軍也不催促：“你若答應，不用再來找我，直接去報仇即可。”
    那政客的消息就是訊號，隻要此人一死，他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
    嚴一凡覺得，如果可以，此生還是不要再與這人見麵了。
    他想打鄧將軍一頓出氣，可是發現此人動不得；他想殺那政客報仇，可此舉現在成了答應配合的訊號。
    原本很簡單的事情，現在鬧得進退兩難：要麼殺人為鄧將軍賣命、要麼忍著。
    從來隻有他算計別人的份，可在鄧將軍麵前，他有種深深地無力感。就如陷在泥潭，掙紮不脫。
    先前什麼都不知道，嚴一凡過得也還不錯，現在忽然知道這麼多，反倒有種莫名的壓力。
    雖然不知道鄧將軍最後如何脫身，但想來多半是覺醒了異能。可是為何他在鄧將軍身上半點也感覺不到？
    仰望頭頂的“藍天白雲”，想起鄧將軍回憶中思考電力快要供應不上，看來能源問題已經得到解決，暫時不用擔心會被凍死。
    那回憶太過殘酷，與如今“屏”內居民安樂富足的高科技生活形成極大反差，令人不敢相信。
    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這些都是鄧將軍用他妻女的命換來的。
    嚴一凡回去以後張祁果然還在家裏——這人就是太過死板，隨便踹碎一塊玻璃不就出來了？
    先前他與張祁被抓時好像破了一塊。
    想到這，根據當時自身站位及麻醉槍射來的方向，找到了那塊玻璃——真是不巧，隻碎了槍眼大小。
    哦，軍人不能隨意毀壞民眾財物。
    他現在可是民眾！
    想著不由發笑，進門換鞋時臉上還笑盈盈的。
    張祁原本擔心他衝動之下做出什麼錯事，可現在見他很開心的樣子，大概沒事了。
    嚴一凡正笑著，但想起腰側觸感及那道火辣辣的視線，便避開張祁回房。
    走到二樓又想起不對：軍人能隨意離營嗎？
    回過頭來，卻見張祁正仰頭看著自己，又覺得有些別扭：“你出來沒事嗎？”
    張祁垂下頭：回去後可能多半要受處罰。
    嚴一凡張了張嘴：“安置點現在不錯，難得出來一趟，如果沒什麼想去的地方，可以去那看看。”
    “嗯。”
    二人相安無事的用過晚飯，誰也沒再說話。睡覺時嚴一凡睡他的木床，張祁自覺睡樓下的沙發。
    次日清晨，嚴一凡醒來發現張祁人已經不見，而一樓餐桌上正擺著一份熱好的早餐。
    莫名有些失落：大概是回營地了吧。
    於是獨自吃過早餐，之後又覺得無事可做。
    若在往常，他會去心理谘詢社聽各種奇奇怪怪的病人說許多天馬行空的東西，可現在那被封了。
    做點什麼好呢……
    張祁起了個大早——既然嚴一凡沒犯下錯，他也該回去了，不好在外滯留太久。
    可是想到嚴一凡提起安置點，又覺得去看看也不錯。
    來到安置點，這裏果然如嚴一凡所說，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由於時間還早，許多人家剛做早飯，四處飄散著飯菜的香味。
    張祁走向垃圾桶——從日常生活的垃圾中最容易判斷這群人的生活質量。
    一位老婆婆顫顫巍巍的提著袋垃圾過來。由於個子不高，又有些佝僂，便踮起腳尖。
    張祁見此忙快步走去接過垃圾：“我來吧。”
    老婆婆見他身穿軍裝，頓時激動起來：“誒呀！你是軍人！”
    張祁有些意外：“怎麼？”
    “你們那前幾天是不是開除過一個兵？”
    張祁仔細想了想：沒聽說過誰被開除軍籍。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老婆婆已經熱情的將人拉到屋裏，指著一件件鍋碗瓢盆給他看：“你看看，多好的小夥子啊！給我買這些東西，怕我不收還說是別人給他的。”
    “誰給您的？”
    老婆婆頓時急得直拍大腿：“我不知道他叫什麼！”
    張祁連忙將人拉住：“您別激動。”
    “我想起來了，你是他領導！”老婆婆一拍腦門，恍然大悟：“我跟你說，那麼好的孩子，雖然性取向是有點問題，可人家本心不壞，怎麼還能給開除了呢？”
    “……”
    什麼跟什麼。
    “奶奶！我來看您啦！”
    門外，陽光開朗的聲音傳了進來。張祁猛一回頭，就對上了嚴一凡舉著的兩兜東西和那張滿是笑容的臉。
    “……”
    “……”
    嚴一凡覺得有點尷尬，萬萬沒想到老婆婆直接將他拉進屋裏，指著他朝張祁道：“這孩子不就是喜歡男的嘛！也有沒妨礙誰，憑什麼開除我們！”
    “……”
    “……”
    嚴一凡此刻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果然謊話說多了會遭報應。
    張祁見他低垂著頭沉默不語，索性主動向老婆婆詢問：“他喜歡男的？”
    老婆婆見張祁臉上沒有怒意，不由欣喜：“對呀！就是你們部隊裏的！我還見過呐！”
    嚴一凡扭頭就往外走，卻被張祁一把抓住手腕：“我們部隊裏的？是誰？”
    “誒呀我也不知道！”老婆婆說著一拍大腿：“他是那麼說的，還因為那男的被開除了。咱就是說，這麼好的孩子，他也不會糾纏誰，哪能為這點小事把人給開除了呀？”
    他喜歡男人。
    對方也是軍人。
    因為那個人他才離開部隊——
    張祁如此總結。
    “您先休息，我跟他說幾句話。”
    老婆婆見張祁一直抓著嚴一凡手腕不放，而嚴一凡那隻手在他掌中雖然扭來扭去，但卻並未使用蠻力，了然的笑笑：“你們聊，你們聊，年輕人嘛！誤會說開了就好！”
    “嗬嗬——”嚴一凡幹笑兩聲：“謝謝您啊……”
    張祁將他拉到一處沒人的地方，就勢將人甩到牆角，一步步向他逼近。
    “你喜歡鄧將軍？”
    “啊……啊？”
    嚴一凡原本還有些心虛，現在不禁被他逗笑：“那老狐狸是人該喜歡的東西？”
    “……”
    “可你是因為他才離開軍營。”
    “大哥！”嚴一凡無奈吸了一大口氣，好一會才從被人將自己與鄧將軍提到一起的壞情緒中緩和過來：“隨口騙老人兩句哄哄你也信？你能不能有點自己的判斷力？”
    “喜歡男人也是假的？”
    “假的！”
    “為什麼要騙人？”
    “我再不說喜歡男人她都要給我介紹小姑娘了！”
    “……”
    張祁實在不懂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反正是在軍營外麵，張祁索性放縱一回，將人牢牢抵在牆上，緊緊盯住他的眼睛。
    張祁不懂什麼亂七八糟的微表情，但他知道人的眼睛不會說謊。
    他壓抑著情緒，低聲詢問：“你真的、不喜歡男人？”
    嚴一凡腦子“嗡”的一下，在被按到牆上的一瞬大腦竟如宕機一般。
    他下意識的想吞咽口水，但又恐張祁誤會。
    想要將人推開，可奈何力氣完全敵不過張祁，又被按的更緊。
    心跳不自覺的加速。許是在角落中的緣故，他被憋悶的臉都有些發熱。
    張祁比他略高些，此刻那人正低頭盯著他的眼睛，令他有種逃無可逃的錯覺。
    他那善於冷靜下來分析利弊的腦子變得不聽使喚，最會騙人的嘴巴也忽然啞了一般。
    張祁的嘴唇離他很近，隻需稍一仰頭，就能親到。
    他怎麼會這麼想！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嚴一凡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同時不斷告誡自己：這隻是荷爾蒙在起作用、是一時的生理衝動，無關個人感情！
    再次推開張祁，卻又被按了回來，於是隻得開口：“對！不喜歡！我能走了嗎？”
    被張祁放開以後，嚴一凡才發覺自己臉上燙的厲害。連忙揮手扇了扇，又過好一會才重新回到老婆婆的屋子裏。
    老婆婆看著嚴一凡臉上還未褪盡的紅暈，又偷偷看看還在糾結的張祁，含笑道：“人呐，明天和意外誰也說不準哪個會先來，還是要珍惜眼前人！”
    小女孩眨著一雙天真的大眼睛，學著老婆婆的樣子拍拍嚴一凡膝蓋：“珍惜眼前人。”
    “哈哈……”
    他被小女孩逗笑，方才還渾渾噩噩的腦袋終於恢複理智，於是揉揉女孩的頭：
    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作者閑話：

    凡哥沒長戀愛腦，甚至有點直男，但又不是很直。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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