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一凡被壓倒在地，那尖錐在距他眼球不足三毫米處停下。
    張祁充滿警告意味的瞪了大眼仔一眼，隨即同廖心語一起搬開器械，拉著嚴一凡的手將人從地上拽了起來：“還傷到哪了？”
    嚴一凡看了看大眼仔，無所謂的撇撇嘴：“皮糙肉厚，死不了。”
    這異能倒是沒他想的那麼廢物。
    廖心語搖著腦袋“嘖”了一聲：“你是真招欠啊，換我也得揍你一頓。”
    水天一倒不覺得有什麼，仔細瞧瞧大眼仔，末了點點頭：“貼切，但不禮貌。”
    “……”
    “……”
    “……”
    嚴一凡忽然覺得，自己可能找到同類了。
    雖然這個同類反應慢了點。
    跛著腳單腿跳到懸浮床坐好，扳起那隻傷了的腳——
    也是倒黴！
    無論被變異體咬、還是先前踹門、以及方才被金屬棍刺穿的，都是同一隻腳。
    接過張祁遞來的藥和紗布，卻見那傷口還在流血，血洞裏的肉上甚至還帶著幾塊碎骨渣。
    傷口全無半點要愈合的跡象。
    拿著紗布的手頓了頓，扭頭望向張祁：“我不會真瘸了吧？”
    張祁皺皺眉頭：“不會，休息一段時間就好。”
    嚴一凡看著傷口，不禁抿了抿嘴，拍了下額頭——
    這可不妙，想去哪都不成，隻能先等傷養好。
    不過張祁顯然並未打算優待他這個傷患，該有的體能訓練一樣不落，射擊也是照常進行。
    張祁對他們的訓練並非將以往訓兵的模板拿來照用，而是有選擇、有針對性的選取一些——
    他們本就是異能者，自然要發揮他們的長處，而非如尋常士兵那樣使用。
    嚴一凡由於腿腳不便，體能訓練時總是拖後腿的那個，大眼仔接連嘲諷幾回之後連多看他一眼都懶。
    至於射擊，他倒是很喜歡——
    不同於別國軍備，抱薪國的武器先進了太多，將世界各國遠遠甩在後頭，看起來渾似不在同一世紀。
    日常生活也是如此——無論出行、通訊、還是其他方麵。
    這個國家發了瘋似的發展科技，一度嚇得各國以自由國為首，聯合起來向抱薪國施壓。
    然而抱薪國不管不顧，仍舊我行我素。礙於雙方武器裝備相差懸殊，這場施壓最終也沒能掀起什麼水花。虎頭蛇尾，草草結束。
    這群人對科技的追求近乎達到極致，這些年來各類聽都沒聽過的技術層出不窮，閱兵儀式上種種新式武器令人目不暇接。
    感覺他們不像是要做地球大哥，倒像要給銀河係捅個窟窿。
    然而縱使科技已經如此發達，他們進行射擊訓練時配備的武器卻隻有一把麻醉手槍，連“子彈”都從麻醉針換成了訓練專用彈。
    嚴一凡隻得感慨：小氣！
    可即便如此，當槍握在手上，還是忍不住會激動——又有哪個男人能拒絕槍的魅力？
    這東西是真的帥！
    看看其他幾人動作，嚴一凡也情緒激昂的舉起了槍，瞄向靶心。
    可還沒等他扣動扳機，張祁卻過來了。
    先是踢了踢他的腳：“腿分那麼開做什麼？”
    “……”
    怪他醒的晚了，教射擊時沒學到。
    嚴一凡態度還算端正——為了玩槍還可以忍忍。
    於是收了收腿。
    “胳膊舉起來，繃成一條直線。”張祁又湊近些，兩指抬起他的手肘，調侃道：“你沒吃飯？”
    嚴一凡隻得聽話照做，乖乖用力。
    略顯粗糙的手指擦過他繃緊的小臂，打開保險。溫熱的氣流噴灑在鬢邊，低沉的嗓音輕聲說了一句：“臀夾那麼緊，能幫你瞄準？”
    張祁說完似無意的用手背在他臀上敲了一下，嚴一凡頓時蹙起眉頭緊盯上那道離開的身影——這人公報私仇！
    他才不信哪個新兵是這樣教的，分明是那家夥小心眼！不就是在監獄裏打了一下嗎，當場都已經揍他了，還想怎樣？
    小氣！
    不出意料的，射擊這項嚴一凡仍是最後一名。
    大眼仔走過時腳步略作停頓，嗤笑一聲：“吊車尾。”又若無其事的離開。
    嚴一凡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種氣——他雖算不上優秀，可也從來不是拖後腿的那個！
    於是等幾人走後，他選擇留在原地。
    回想起方才張祁教過的姿勢，雙腿站穩，兩腳牢牢抓地。繃直手臂，舉槍、瞄準。
    正要射擊，想不到忽然被人捂住準星，隻得扭頭去看。
    竟是張祁。
    “你太緊張了，放緩呼吸，準星才不會晃。”
    “哦。”
    張祁把手拿開，嚴一凡放下槍調整呼吸，停頓片刻，重新舉槍。
    “不要急著瞄準，缺口上沿和準星頂部要平齊對準目標。”張祁說著從後方握住嚴一凡握槍的手，另一隻手依次指著缺口與目標道：“視線由近及遠，再從遠至近完成視線回收。”
    兩人共同瞄準。
    張祁在他耳畔輕輕念著：“呼吸平穩一些。”
    “嘭！”
    一槍打出。
    十環！
    “哈哈！”嚴一凡一時興奮至極，激動的握拳跺腳：“嘶——”
    然後便單腳跳著撐桌坐到地上。
    脫下軍靴解開已被血液染紅的紗布，看著血紅的肉洞，皮肉還外翻著，骨頭也缺了一塊。
    半點沒見好轉。
    頹喪的向後躺倒：“我不會真成瘸子吧？”
    張祁沒再站著，而是蹲下身來看看他的傷口：“不用太過擔心，會好的。”
    “你是在安慰我？”
    “是陳述事實。”
    嚴一凡不禁扭頭看他：“你怎麼知道？”
    “異能者的愈合能力是基因裏帶的，不可能消失。你隻是消耗過度，暫時沒有多餘力氣恢複。”
    “我還以為你是隨口騙我。”
    “我是軍人，不會騙人。”
    “……”
    跟一本正經的人沒什麼好聊的。
    既然確定不會瘸了，嚴一凡也不再躺著，坐起身子三兩下重把紗布纏上，站起來重新握住手槍——
    等腳養好他可就走了，以後不見得還有機會能夠玩到。
    雖然這裏是部隊，想逃也許不會簡單。但那個監獄他不是也逃出來了？
    想到此處，心中暗爽，連忙長出一口氣調整呼吸，而後舉槍認真瞄準。
    即使要走，在走之前，他也絕不當拖油瓶！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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