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著頭，咬著嘴唇，很緊很緊。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似乎有一道雷鳴劈進成熙的心裏，他霍然睜大雙眼：“為什麼！”
    穆晚霖沒有看他，低著頭：“你也看到我家裏的情況了，我有一個那麼小的孩子要照顧，而我的母親現在又躺在醫院裏。如果我去捐獻，那誰來照顧這個家呢？”
    “這些你不要擔心，事後我可以給你一套房子，為你母親請最好的醫生，將來這個孩子的學費我都可以承擔。隻要你同意，我能保證你將來衣食無憂！”他麵容蒼白，按住她的肩膀，沉痛地說。
    棉絮般的雲朵漂浮在天空，風帶著桂花的清香撲麵而來。
    穆晚霖掙脫他的手：“請你出去吧，這件事我真的幫不了你。”
    “為什麼，這是一條人命啊！”成熙的眼裏有些暗紅。二十四小時以前，在深深的絕望中，上帝給了他一個希望，他壓低自己的焦慮，用從未有過的口氣來請求她，但是眼前這個女孩卻這樣斷然地拒絕了他，她甚至都沒有考慮。
    “哇——哇——哇——”臥室裏，嬰兒被成熙的吼聲給嚇醒了，大聲哭起來。穆晚霖急忙奔了出去。她小心地將嬰兒抱在懷裏，柔聲哄著。
    穆晚霖追出來，他握緊拳，僵硬地，沉聲問：“你要怎麼樣才肯捐獻，隻要你說出來，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
    她搖著懷裏的嬰兒，很專注，似乎全世界隻有這個孩子。
    胸口仿佛有一團烈火在燒，她的漠視幾乎讓他快要瘋了。
    過了好一會兒，懷裏的孩子不哭了，她才說：“我很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這件事情我真的幫不了你。”
    “你……”
    “請你走吧，否則他又要被你嚇哭了。”
    陽光從窗戶灑下來，她半跪在地上，輕輕地搖啊搖。她望著籃裏的嬰兒，嘴裏慢哼著安眠曲，就像剛才一樣，她的世界裏除了這個嬰兒，看不見任何東西。
    --------------------------------柒月------------------------------------------
    “哥哥，你說我還能看見明天的太陽嗎？”語瑩一臉蒼白地望窗外，曾經清秀美麗的臉龐因為病痛，如今已瘦得沒有一點兒生氣了。
    “你要相信哥哥，你一定不會死的！”
    語瑩恍惚地一笑：“你說人死後會去哪裏？真的有天堂嗎？”她抿了抿嘴，粗糙幹裂的嘴唇劃過心田。也許，死真的是一種解脫，什麼痛楚都沒有了，她就可以不用過著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窗外，月光從雲隙裏透出來，絲絲地、冰涼地照進她的眼眸。縹緲無助的神情讓成熙的心掠過一陣刺痛：“我不許你這樣放棄自己，你一定會好！”
    “對不起，哥，總是讓你這麼擔心我。如果沒有我，你現在一定會過得很好。”她黯然地說道。
    “你是我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你不能放棄活的希望，就算是為了哥哥，你也要活下去。”
    成熙將臉埋進她的雙手，胡楂刺痛她的掌，更刺痛她的心。
    “哥，我累了。”她無力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