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羌笛何須怨楊柳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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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就吃點兒東西吧。”“從小王爺走那天起您就沒吃一口,小王爺回來了還不得扒了我們的皮呀?”
搖頭,明明身子弱到不行,卻硬是賭氣一般不肯吃東西。雲仲腦袋都大了——怎麼遇上個這麼難伺候的人啊!
“雲仲。”“公子?”是要吃飯了嗎?雲仲興奮地看著他。月清竹眨眨眼:“皇兄走了幾天了?”“……”提起這個,雲仲就一陣心慌。該怎麼告訴他?其實小王爺可能已經……“那個——公子把飯吃了屬下就告訴您怎麼樣?”
靜默……靜默……雲仲手心有汗,害怕他會發現……發現……“好。我吃飯,你要告訴我皇兄的下落。”月清竹略一沉吟,點頭應允。雲仲愣了老半天,連忙跑了出去。
怎麼會不知道他的下落?他的一切,我都知道啊……就像,我的一切,他也都知道一樣……我,和他們,早已心意相通,就算相隔萬裏,也能感受到他們……
皇兄……雙手不覺握緊成拳——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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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殿下怎麼了?”少年從床上掙起,冷汗打濕了褻衣。“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些心疼……”似乎,又不是……可是,可是……唉,該怎麼說啊……少年苦惱地撫額。
“嗬嗬……”“你笑什麼?”疑惑地看著笑得花枝招展的宮女,少年驚奇地問。“我笑殿下自從大病一場之後,整個人都變了!”宮女笑道,嘖嘖稱奇。“哦?那我以前是什麼樣的?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啊……”少年聽了好奇心大起,忙起身問道。宮女想了想,斟酌著回答:“嗯——殿下以前很凶,但現在殿下很和氣;還有啊,殿下以前都會一個人呆在水池邊發呆,現在殿下卻隻愛呆在屋裏。您說,這不是變了是什麼?”少年撓撓頭:“水池邊?那裏有什麼好東西嗎?”“奴婢也不知道,隻是一次偶爾路過,聽見殿下嘴裏喃喃,似乎在叫誰的名字一樣!”宮女抿嘴笑了笑,“好了,奴婢該告退了!殿下有空就去轉轉吧,免得悶出什麼病來。”“好。”少年微微一笑,邪魅妖嬈。
過了大半個時辰,一群人闖了進來:“喂喂,耶律桓,快走快走!”“去哪兒啊?”“哎呀你就快跟我們走吧!聽說今天來了位特殊的客人呢!好像是那位少年公子!”“就是我以前常說的月兒?”“嗯?嗯嗯嗯!快走吧!你不是早就想見他了嗎?聽說四方城的主帥尹天應跟你長得很像呢!不知道他見了你會不會認錯呢?”“去你的!就知道你肖未央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笑罵著,少年穿衣。一襲妖紅的衣袍緊緊貼著身,上麵綴著幾朵白蓮。
“哎,知道我家月兒來這兒是幹嘛的嗎?”“好像是來議和。”肖未央抱臂,不確定地回答道。“議和?四方城不是已經贏了嗎?月兒還來議什麼和啊?”少年整整衣服,率先出殿。“嗬,是大王提出議和的。”顏子軒在一旁補充。了解!輕輕頷首,少年嘴角不覺染上一層笑意——好久沒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好不好……
“月兒——啊,父皇……”一進正殿,首先見到的便是那朝思暮想的清秀人兒。等扭臉的時候,卻見自家父皇一臉陰暗。“桓兒來啦?快坐!”“是。”
“大王。太傅大人。”“都坐下吧。”“謝大王。”
雪衣公子背光而坐,一雙秋水凝眸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如果以前有人說尹天應會認賊作父,那他一定會冷冷地笑上一笑,然後再打賭教訓那人一頓。但現在……不能說他是認賊作父卻也沒差多少了——失去了記憶的,不隻是尹天應,還有師兄、書生、亦然、笙簫、無傷、還有四大少爺……解藥雖然在自己手裏,但畢竟是他們的地盤,要想辦法救他們,還真是難呐……
“月兒怎麼來了?”“不為其他,隻為小王爺。”淡漠疏離的話拉開了他們的距離。月清竹垂眸,斂去眼中的無奈,和痛苦。
紅衣少年驚訝地站起來:“尹天應?!”“……”尹天應?嗬,好、好!你夠狠!月清竹點頭:“是!”既然你都當上他的兒子了,那月清竹還有什麼好說的?“當然,還有月某的師兄——肖未央。”撂下一顆重磅炸彈,估計所有人都被炸得暈頭轉向的吧?“哦,還有水無傷顏子軒陶亦然冷笙簫西門嘯東方吟南宮逸北冥雷歐陽勝。”再撂下一顆重磅炸彈,直接把眾人炸到天上——
“等、等會兒!”肖未央最先理清思路,“你說,我是你的師兄?有什麼證據?”要證據?找我要證據?好!我給你證據!月傾乾冷冷一笑:“師兄忘了?師兄肩上的傷疤是怎麼來的?”“呃……”肖未央臉微微一紅,總不能說是調戲鄰家小姐讓人家放狗咬的吧……“如果忘憂沒有記錯,應該是調戲鄰家小姐讓人家放狗咬的吧?”“……”肖未央大驚,“你你你——你怎麼知道?!”丟人啊!早知道就不向他要證據了!現在好……鬱悶啊!
“師兄可信了?”月傾乾傲然一笑,眼中滿是戲謔。“本信了……”本侯?啊對了!師兄現在是匈耶的安國侯啊……月清竹一時氣急,脫口而出:“小侯爺好清閑,不似從前那般……”
“嗯?不似從前那般什麼?”“沒什麼!月某不敬,還望侯爺恕罪。”不卑不亢,神情淡然,似乎天下沒有什麼可以換來他的回眸。“哪裏哪裏,大人說笑了。”果然生分了……月清竹有些黯然,卻又打起精神:“既然大王不肯放人,那月某也不能空手而歸不是?這樣吧,請大王割讓幽州雲州,並賠款黃金三十萬兩!那他們,月某就不要了。”雖是帶著笑,但眼中卻是一片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他媽的是敲詐!”一向最平靜的顏子軒突然破口大罵。“砰!”重重一拍桌案,月清竹怒聲道:“敲詐又如何?月某自問這條件極為公平!匈耶欺我大慶百年,我大慶一直容忍,不願戰事四起,生靈塗炭!而今,你匈耶敗了才想起自己有一片愛國之心麼?晚了!別以為尹天應不在我四方城就會輸,信不信,隻要月某一聲令下,你們未必能活著走出去!”
什麼!?眾人再次被炸懵。“難道……這裏有你的……”“不錯,月某的死士布滿各地,你這皇宮又算什麼?”月清竹輕蔑一笑,極傲,極美。
他們信了,他們不答應他的條件,誰都活不成!
可當他們對上他的眼睛的一刹那,驚奇地發現裏麵有著自己都不懂的感情——憂慮,害怕,痛苦,還有……絕望……
心髒猛然抽痛。月清竹眼前漆黑一片。
糟糕!暗道不好,卻沒人發現他的不適。
“如何?”輕咬貝齒,月清竹幾乎用盡全力才使自己繼續與他們周旋。“……”耶律洪想了想,重重一歎,“好!本王答應你!割讓幽州雲州,賠款三十萬黃金……把他們安全送回四方城!”
呼——輕輕呼出一口氣,月清竹淺淺地笑開。下一秒便落進無邊的黑暗——
“竹兒!”不知怎的,在見到他失去意識的一瞬間,所有的記憶如洪水一般流回他們的大腦——“竹兒——”肝腸寸斷!尹天應緊緊擁著他,一刻也不敢鬆開。
“竹兒,醒醒啊……我想起來了!什麼都想起來了!你醒醒好不好?竹兒……”
懷裏的少年蒼白了一張傾世容顏,原本水潤的桃色薄唇如今失了色,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緊緊闔起,像是怕流轉了滿目驚豔……
本應興奮欣喜的時刻,卻因他的病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