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好座位發下課本，基本也就沒什麼事情了。李慧見一群熊孩子的心思早已不知飛到哪裏去了，便大發慈悲讓大家解散了。
    楊汐雲把新書一一理好，準備去她的住所——福利院為楊汐雲聯係了一位已經獨立的前輩，在讀書期間可以為她提供暫時居所。
    想到要去見前輩，楊汐雲心中的緊張不亞於要報道。今後就要一個從未見過麵的人居於同一屋簷之下，不知道兩人能不能友好相處，不知道生活能不能平和順利……各種不安的思緒在心頭繚繞，然後被程曉霄一巴掌拍散。
    “嘿！叫你呢！”程曉霄拍著楊汐雲的肩頭，後者如她所料地抖了一下。她摟過楊汐雲的肩膀笑道：“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個反應，我剛才可是喊你了喲。我要和沈佳去吃午飯，你也一起去吧？”
    “我？我……也去？”頭一次麵對這種邀請，楊汐雲有些不知所措。
    “對呀！放學後和同學一起吃午飯才是高中生的常態嘛。”
    “可是我還要回……”
    “吃飯能花多長時間，給你家長打個電話說一聲就好啦。去吧去吧！後天就要開始軍訓了，趁著這時候趕緊補一補嘛！”
    在程曉霄的攻勢下，楊汐雲終於下定決心和她們一起吃午飯。至於那個前輩，下午再去也不遲吧。
    “我對這一帶比較熟悉。這附近有一家店做的米線很好吃，我帶你們去嚐嚐。”相對於脫線的程曉霄，沈佳則顯得穩重多了。她麵上掛著得體的微笑，為兩人充當向導。
    沈佳帶著楊汐雲和程曉霄走到距學校不遠的一家小店。雖還未到午餐時間，店裏坐的人卻不少。空氣中彌漫著雞湯的清香，勾得人肚子裏的饞蟲直叫。程曉霄嚷著餓，楊汐雲則悄悄地打量著貼在店外的菜單，看見那還算合理的價格後才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她帶的錢並不多。
    楊汐雲要的是最便宜但也最傳統的過橋米線，沈佳要了雞絲涼拌米線，而程曉霄不顧沈佳的勸阻，硬是點了一份麻辣米線。點好後，三人進店找了個位置坐下。程曉霄從包中撈出手機準備開始刷微博，卻突然抬起頭看向楊汐雲。
    “汐雲，你給家裏打過電話了麼？”
    “啊，還沒……”
    “那快點打個電話吧，讓家人著急就不好了。”
    “我……”楊汐雲一頓，半晌才開了口：“我沒有手機。”
    “那你用我的吧。”程曉霄把自己手機塞進楊汐雲手裏催促道：“快去。”
    “噢好……”楊汐雲的思維根本就跟不上程曉霄，隻能握著手機去打電話。站在米線店門口，楊汐雲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條。這是福利院的張院長交給她的，說上麵是她同居人的電話和住址。
    抱著忐忑的心情，楊汐雲撥通了紙條上的號碼。很快，電話就有人接了起來。
    “喂您好。”電話那邊是一個清涼的女聲。
    “您！您好！”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楊汐雲差點扔掉手中的手機，她語無倫次地報出自己的姓名：“我叫楊汐雲……我在聖瑪麗安福利院……張院長說我要住在您那裏……我……”
    楊汐雲聽到自己說的話，恨不得一手機拍死自己——這說的都是什麼呀！這下子一定給對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了。
    “嗬，你別緊張。”無線電波傳來女子的輕笑，“你就是張媽媽說的那個小女孩呀，怎麼了？”
    女子的撫慰讓楊汐雲稍稍平靜了下來。“我現在正在和同學吃午飯，下午過去您那裏。”
    “好呀，用餐愉快。”僅僅是聽聲音，楊汐雲也知道對麵的那人正和善地微笑著。
    “好的，謝謝您。下午見。”
    掛斷電話，楊汐雲的手心已然全是汗。即將一起生活的人是一位溫柔的女子，這打消了不少楊汐雲先前的顧慮。她高興地準備回去，轉身卻看見沈佳正站在她身後。
    見楊汐雲轉過了身，沈佳衝著她笑了笑：“程曉霄嫌米線上得太慢，讓我來催催。”
    楊汐雲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低著頭經過沈佳走回了店裏。她站在那裏多久了？都聽到了什麼？她聽到福利院的事情了麼？她會說出去麼？……突發的狀況讓楊汐雲的大腦幾乎死機，差點撞上前方的桌子。
    “你怎麼總是在發呆！”程曉霄一把拉住楊汐雲的手，成功地召回她出竅的魂。“打完了？”
    “嗯，謝謝。”楊汐雲勉強地對她笑笑，把手機還給她。
    “你沒事吧？”看著楊汐雲蒼白的臉色，程曉霄有些擔心。“你家長批評你了？”
    “沒有。”楊汐雲搖搖頭。“我沒事。”
    “真的？”
    “嗯。”
    “沒事就好。”
    兩人正說著話，沈佳也進來了。她的表情沒有什麼異樣，淡笑著道：“我們的米線馬上就好了。”
    “我都快餓死啦！”程曉霄嘟起嘴，表情看起來很是可愛。
    “再等一下咯。”
    看著沈佳神色自若地與程曉霄交談，楊汐雲隻能偷偷自我安慰：也許沈佳什麼也沒聽到呢……
    ***
    由於之前發生的不快，成彬也早早地放了學，隻是把延小沁留了下來。
    延小沁跟著成彬進了高二數學組，後漪則站在數學組外，靠著牆百無聊賴地拋水瓶。瓶子飛起又落下，瓶中的水隨著瓶子一起上升又下降，一次次撞碎在瓶壁上，泛起透明的泡沫。
    老班要找延小沁談什麼，後漪心裏還是有數的。延小沁性子直脾氣烈，偶爾會和班裏同學發生爭執，這一次在全班同學麵前和新生發生衝突是有些過分，但這絕不是重點。
    成為成彬的學生才一年，後漪卻很了解自家老班的個性——成彬的嚴厲，在整個高二都赫赫有名，他有一套管理學生的獨到方法，問題少年都被他整治得服服帖帖。成彬最看重的問題之一，便是早戀。
    後漪和延小沁暗地裏交往已經快半年了。兩人平日裏都很小心，因此除了兩人特別親密的好友，這件事並無他人知曉。然而這次他們在班裏的舉動有些過於親密了，以老班的火眼金睛，恐怕早就看了個透徹。老班是肯定不會同意他們兩人繼續交往的，今後恐怕是免不了一番艱難的拉鋸戰了。
    想著想著，一個不留神，後漪手中的水瓶落了地，咕嚕咕嚕地滾出好遠，直至撞上一雙鞋——那雙鞋的主人，正是今天引起事端的罪魁禍首，藍澤。
    藍澤彎下腰拾起水瓶，走過來遞給後漪。後漪正為延小沁的事情費心，也沒給她好臉色，隻是簡單地道了聲謝謝。
    藍澤卻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不友好，笑著問他：“在等人？”
    後漪看看她，一字一頓地說道：“在等女朋友。”
    “不好意思，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藍澤麵色依舊，“我並沒有要插足於你們之間的意思。”
    後漪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我……想要見你哥哥。”
    後漪挑挑眉，“我哥？”
    “對，我找他好久了。”
    “你找他做什麼？”
    “你們在做什麼？”
    和後漪的疑問一同響起的，是延小沁的質問。
    “沒什麼。”後漪有點尷尬，這才沒說上幾句，怎麼就被他的女孩看見了？“你和老班談完了？老班都說了什麼？”
    “老班說早戀對班級的影響不好，”延小沁高高地揚著頭，居高臨下地看著藍澤，如同驕傲的孔雀一般宣示著主權：“讓咱倆在班裏低調點。”
    後漪有些詫異：老班這是默許他們兩個的關係了？
    “我們走吧！”說著，延小沁牽起後漪的手就要離開。
    “請等一下！”
    對於身後的呼聲，延小沁置若罔聞，腳下的步子邁得飛快。
    “等一下！”藍澤追上前去，一把抓住後漪的手腕。“拜托你了，請一定讓我見你哥哥一麵！”
    “你——”正要發飆的延小沁聽到藍澤的話，突然停住了，疑惑地看向後漪，“哥哥？”
    “對，她想見的人是我哥哥。”
    “……”
    “我可以見他麼？”見氣氛似乎沒有那麼僵，藍澤發問。
    “我回家跟我哥商量商量吧。”
    “拜托你了。”說完，藍澤便向兩人道了別。
    “原來不是找你的。”延小沁撇著後漪，陰測測地說道。
    “不是找我的你難道不開心？”後漪好笑地看著延小沁鬧別扭。
    “管我什麼事。”甩開後漪的手，延小沁頭也不回地走了。
    “唉唉！你等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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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前麵寫的是聖瑪麗安教堂的收容所，今後都會改成聖瑪麗安福利院，因為本人實在是個懶蛋，前麵的就不去改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