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秦夜沒有說什麼，陪我一起靜靜地吃飯。雖然很餓，但我實在是太累了，感覺越來越困，但總算在睡著前吃完了飯。
    一吃完，我就衝回了房，脫掉了破損的衣服，馬上洗澡睡覺。雖然行動不便，但我實在想洗幹淨爬上床睡覺，所以我的動作相當迅速。
    我剛爬上床，秦夜就推門進來，手裏拿著藥酒和簡易繃帶。看到我懶洋洋地躺在床上，秦夜緊繃的表情鬆了鬆，可還是板著臉說：“本來應該找醫生的，但那不方便。現在我給你擦藥。”
    我猶豫了，畢竟我說過要和訓練營的孩子一樣。可秦夜的臉色越來越黑，眼神也越來越凶悍，要是我再不答應，恐怕他就要用暴力解決問題了。
    我還在考慮時，秦夜已經利落地開始扒我的衣服，等看到幾乎覆蓋我全身的瘀痕時，臉色一下子變了。
    “那個，”我假咳了一下，底氣不足的開口解釋：“其實沒什麼，都是些皮肉傷，沒有大礙的。”
    “沒有大礙？”說到最後，秦夜語調上揚，還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大有我說是就讓我好看的意思。仿佛是應證我的想法，秦夜塗了藥酒在給我按摩背部的手猛一用力，頓時讓我疼得倒吸一口氣。
    看我疼得厲害，秦夜放緩了力道，慢慢地按摩。適中的力道讓我舒服得想睡覺。就在我迷迷糊糊快睡過去的時候，秦夜嚴肅地開口：“謙，你真的要這麼做？”
    我歎了一口氣：“你知道的，夜。”秦夜怔了怔，隨後沒有說什麼，繼續為我塗藥。而我也很快的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五年隻能說是地獄式訓練。
    在我的體能達到林越的要求後，他帶我到了別墅第三層，進行搏擊訓練。林越所講的招式簡潔有效，沒有多餘的花哨動作。一招一式都帶有濃烈的殺伐之氣，力求用最少的力量最大程度的打擊對手。
    在林越看來，最能直接有效殺死敵人的招式才是值得學的。在我掌握了林越所教的招式後，便是實戰。在別墅的地下室裏，我徒手和饑餓的狼甚至是老虎拚殺，真不知道這些動物是從哪弄來的。
    然後，是人。畢竟殺一個人和殺一隻動物是有本質區別的。林越給我的第一個獵物是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他是這裏的學員，已經訓練了三年，但他的身手和經過林越精心教導的我相比，還是太差了。
    在要扭斷他的脖子時，我猶豫了。我可以麵不改色地殺掉一匹狼不代表我可以同樣麵不改色地殺死一個人！結果他抓住時機反撲，我差點被他製住。來不及思考，我毫不猶豫地折斷他的手臂，隨後扭斷他的脖子。但他臨死前絕望憤怒的眼神深深地映在了我的腦海中。
    那天晚上，我從睡夢中驚醒。夢裏那雙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我感覺自己快透不過氣了。當我猛地坐起，睜開眼睛時，純白的月光穿過窗戶柔柔的灑下來，照亮了一室黑暗。秦夜安靜地睡在我旁邊。
    我輕舒一口氣，又躺了回去，卻再也無法入睡，心中思緒萬千。這條路確實不好走…。。但我不會做第二個選擇！
    從此，我手上沾染的鮮血越來越多，我也越來越冰冷。幸好還有秦夜陪著我，否則我很可能墜入深淵，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冷血殺手！現在我雖然表麵上溫文爾雅，內心冷酷殘忍，但對著秦伯伯一家，我還是那個小謙。
    除了武技，我每天都要練習兵器和槍械。雖說在當今，槍是用的最多的，但在林越看來，冷兵器也是不可或缺的。我玩的最好的是匕首和袖箭。小小的一把匕首已經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出手時很少有人能看清我的動作。至於袖箭，則是偷襲的好手段。
    另外，除了上述課程，我還學習藥理、易容偽裝、心理學、語言等等甚至催眠調酒之類的。更有甚者，林越親自教我床上技巧。當然，這雖說可能用到，但我總感覺在床上時，林越意不在我。他和父親的關係恐怕不簡單。
    而林越也會時不時失蹤幾天去完成任務，當然他會安排好我的課程。
    就是在這樣忙碌的訓練下，我每天十二點才能回家。當我打開門時，總能看到秦夜坐在沙發上等我，無論我怎樣勸說，他始終如此。而且秦夜一直和我睡在一起，然後每三天在早上五點和秦伯伯他們視頻通話。當然，秦夜後來出乎我意料地報了警校，最後還成了國際刑警。
    要知道，我本以為秦夜會子承父業，成為商界精英，結果卻是小情肩挑重擔。
    就這樣，五年很快過去。我也終於得到林越的認可，在他陪同下完成一件任務後開始單幹。我本是是新人，沒資格接重要任務，但林越給我弄來的幾件大單。成功幹掉獵物後，我在組織中的排名躍到第三，終於得到每年動用一次組織情報的權力。
    第一仍是林越，不可否認這個男人有著可怕的實力。排名第二的是一個殺手組，兩個人配合默契，鮮有敗績。
    我要做的隻有一件事：報仇。這似乎已經成為我生活的目標。
    通過組織龐大的情報網，再加上我的調查，總算將凶手找了出來。
    方天，亞洲第一黑幫的第四代掌權人。早年父親曾在他幫中臥底，試圖找出方天組織手下進行大型毒品武器走私活動的證據。在父親掌握重要證據後，方天被捕，他的多處據點被幾國政府聯合消滅。卻不想警方內部竟早有人被收買，在押送途中方天逃脫。
    國際上一直在通緝方天，但幾年都沒有消息。為了安全，父親換過身份，也舉家搬遷，但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方天一直沒打算放過曾重創自己的仇人。
    在思考後，我決定暗殺方天一家，徹底摧毀方家勢力。我花了三個月部署，力求萬無一失。我是一個有耐心的殺手，為完成任務花再多時間都是可以的。更何況我已經等了六年，三個月又算得了什麼？
    在方家的秘密別墅中，我進行了一場徹底的屠殺。當然，我把方天留到了最後，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血親一個個被我殘忍地殺死。最後，其實不用我動手，他已經接近瘋狂，當然我給了他一個痛快。
    然而在報仇後，我卻陷入了迷茫。我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活下去。除了秦夜外，我幾乎沒跟普通人有過交集。我不可能再做回普通人。
    就我而言，我不介意繼續做一個殺手，良知、道德、善良跟我完全沒關係。我隻關心我在乎的人罷了，其它的一律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況且這幾年的殺戮已經使我習慣了血腥。
    但我想到了父親，他絕不會希望我變成殺手，否則他不會留下那樣的話。他隻希望我好好活下去。現在沾滿鮮血的我沒資格叫他爸爸了吧!
    我也想過自殺，但林越這幾年的訓練已經把“活下去”深刻地刻在了我的靈魂上，任何時候我都不會放棄生命。我不知道他是為了用人最本能的求生意識激發我的潛能，還是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總之，我不會自己尋死。
    在林越的幫助下，我脫離了組織，畢竟我本就不是組織的人。當然我和林越也費了一番功夫，組織並不想放過我。但強者為尊，不是嗎？
    思來想去，我還是回國了。這時秦夜正忙著訓練，我就一個人返回。
    剛到機場出口，我就看到小情向我撲來。這丫頭長大了，就像在屏幕上看到的那樣可愛。這些年一直找各種理由拒絕他們來看我和秦夜，都是視頻聊天。
    我接住小情，抬頭看到笑著的秦伯伯秦伯母，心裏想自己終於回來了。
    我所選擇的生活方式是在書店老板的身份下幹著殺手的活。我的臉有五分像父親，相比於父親的俊朗，我稍嫌清秀，再加上一副零度眼鏡，渾身充滿了書卷氣，很符合我名麵上的身份。
    秦伯伯也曾想讓我進他的公司，被我婉言謝絕了，不是不能而是不願。我更喜歡自由選擇生活。另外，我不想過多與小情接觸。她的心意我明白，但我隻把她當妹妹，況且我是不可能擁有家庭的。
    頂著書店老板的名頭，我其實甚少出現。大部分時間我都在外“旅遊”，與秦夜也是網上聊天居多，偶爾回來和秦伯伯一家聚聚。
    “旅遊”時，我搜集情報，專挑黑幫老大、毒梟之類的下手。幹掉獵物後，我一般會留下足夠的錢做經費，然後順手好心地把他們剩下的錢財捐給慈善組織，算是為他們贖罪，當然其實我也是罪犯。這麼做也隻是隨心而已。在這個世界上，我找不到歸屬感。即使是秦夜他們也不能讓我回到真實的生活。
    沒想到，這次秦夜假期回國以我經常“旅遊”，比較有經驗為理由，硬拉我陪他去埃及。小情本來也想去，但埃及夏季的高溫可不是鬧著玩的。她的身體不算很好，所以秦夜說什麼也不讓她去。
    沒想到在埃及會出事，而我堂堂一個一流殺手竟被天花板砸死！天知道是怎麼回事。也許老天看我實在活得沒意思就收了我吧！
    想到這，我不禁歎了口氣，卻發現自己一下子被一股巨力拉動，仿佛掉到了一個黑洞中，眼前已沒有了血紅的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