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上 殘風遺香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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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第一聲是鞭炮的歡騰喜氣;
    這一天,第一麵是滿麵的無憂笑容;
    這一天,第一眼是街道的紅妝亮彩。
    站在擁擠的人海裏,身邊的老少婦孺們各個伸頭張望,滿臉的歡喜與好奇,不時與身側的人說上兩句,然而目光卻絲毫不偏移長街的那端。寬闊的長街落滿了鞭炮的紅紙,街兩旁士兵緊守,保證安全。
    天空也是格外的賞臉,晴的連一絲雲都找不到。
    真的,好美好。
    我整整情緒,裝出一副無知少女的樣子,隨手拉住身邊一個大嬸,問:“嬸嬸,今兒個什麼日子?怎麼這麼熱鬧?”
    “嗬,姑娘,你不知道啊?今兒個咱北擷太子大婚,聽說娶了個特漂亮的姑娘,都不比明妃娘娘差,大夥都好奇出來看看,湊個熱鬧唄!”
    “大家都這麼高興,是不是因為洛…不,因為太子的治理特別好啊?”
    “那是當然的了,太子會帶兵,文的也好,主要是他對我們百姓好啊,一點兒架子都沒有,上回我們鄰居小孩走丟了,就是太子看見了,還親自給送家去了呢!”
    “哦,原來是這樣。”我淺笑,看來他真的是個很好的為政者。
    “快看快看,來了!”人海裏突然有人叫道,所有的人都目不轉睛地看向街的那端。
    遠遠傳來禮樂聲,清澈而熟悉的調子,是…越人曲的角調式,正是奈空在越人風所唱的調式。沒等我再思索,隆重的婚禮隊伍就向著長街而來了。走在隊伍最前的是吹打的樂仗隊,紅黃交織的衣服,高亢優美的調子,一瞬間就把人帶入到那種情緒裏。接下來是列隊整齊的優良將士。
    “聽我兒子說這些都是萬裏挑一的殘風軍。”身邊的大嬸邊捅我邊小聲說。
    殘風軍,所到之處敵如殘風。
    洛寧自己的隊伍,一隻絕對的精銳之師,隻不過沒想到他們會出現在婚禮上。
    視線剪出紅豔的顏色,長而烏黑的秀發,穿著曳地紅裙的女子站成兩排,向空中灑著玫瑰花瓣,像是天來之仙為他們祈願。所過之處,淨是遺香。
    禮樂奏到高潮處,遠遠人群有些騷動,身邊的大嬸相當識時機的喊了一句:“來了!”
    那個騎在白色駿馬上一身鮮紅的男子,那個弱冠之年眉眼分明的男子,那個因為思念母親所以偶爾脆弱的孩子,披著歡騰的喜悅,披著他後半生的路,披著他心底的夢,昂首闊步地行在這條路上。
    細碎的發線,深淺不定的雙眸,直映入我眼底。
    短暫對視。
    繼而馬上的人淺淺一笑,右手握拳,抵觸左肩。
    越人向神發誓的手勢。
    轉頭回望,路的末端是他的新娘。
    再未回神看我。
    我亦轉身,逆流人群,向東方走去。
    身後的禮樂聲響徹動天,身後的歡呼聲此起彼伏,那麼歡快,那麼美好,那麼幸福。
    那麼就請保持你的諾言,既然選擇握著她的手,那就請別再放開。
    妹,即時沒看到,可早已在心底描摹了千遍你紅妝的樣子,絕世容顏,動容天地,動君心兮?
    動君心兮?
    動君心兮……
    不知行了有多遠,隻是在聽到徵調式的時候恍然夢醒,循聲而去,百轉千回,柳蔭巷,白石橋,嫣紅杏花。
    原來竟已到此了嗎,柳蔭鎮,再向前走,就是中溯城。
    柳樹下,石橋邊,碧色的竹簫吹出調子,越人徵調。
    “姑娘。買簫嗎?”
    “嗯。多少錢?”
    “十文”
    伸手向腰間荷包,遞了錢給人。
    轉身再向中溯城行去,販簫者腳下躺著掉落的玉牌被一雙手拾起
    離
    握住玉牌的人輕笑起來。
    “序離姑娘。”才出城沒兩步,身後有人在叫我。
    轉頭,並不相識的臉孔“誰?”
    “西澧軍師手下:安朔。”
    西澧軍師?西澧何時有了軍師,從未曾聽過,她怎麼會認識我?
    “你有事嗎?”
    此人嘴角陰冷的一笑,道:“奉主人之命,請柳小姐跟我們走一趟。”
    開什麼玩笑?憑什麼啊?我看他子鷹都沒資格“請”我去吧,我沒好氣的道“那您怕是白跑一趟了,我現在還有別的事。”說罷我轉頭繼續向前走。
    “柳姑娘,那就恕安朔無禮了……”音還未消散,便有殺氣從身後翔起,我慌忙側身,鋼索斜斜地蹭著我的雲鬢而過,我也不怠慢抽出腰間的九節鞭就與他過起招來。兩條精鐵所製的剛柔兵器在空中相磋,瞬時迸出耀眼的火花,我見他眼神一轉,立即用九節鞭在他招致之前防住腰側,他招式尚未用老,立刻掉轉鋼索攻向我上盤,我再用九節鞭來防,一來二去兩人打了十餘招我竟並未得以一絲喘息,不過他倒也為傷及我分毫。
    在兩人僵持不下之際,我們四周突然冒出許多人來。手拿武器,像是訓練有素的,糟了!莫非是援兵,這一想不要緊,手下一慢,九節鞭竟被鋼索絞住,硬生生的從我手中被抽離出去!我後退幾步,被眾人圍住,安朔道:“柳姑娘,怕是由不得你了。”說罷一股白粉便從他手中射向我,我頓時眼前一黑,覺得天旋地轉,失去意識前聽到最後的一個聲音竟是無比的熟悉:“你們一群人欺負一個弱女子也真要得臉!”
    是誰呢?未待我思索,黑暗先收編我進了另一片天。
    那片天,似乎很熟悉,是在越人風的那個中秋節,和汐月,浣月,如月,還有如花大嬸一起賞月。說是賞月,不過是五個各懷心事的人坐在亭子裏邊看月亮邊消滅吃的嗎?那天的月亮很圓,如月突然站起來吟了那首《何亭賦》,然後突然哭起來,我就是在這種情愫下再睜開了眼。
    強烈的光線刺得眼睛生疼,勉強適應光線我立刻坐起來,這是哪裏?我迅速地打量著四周,我怎麼會在這裏?頭有些疼,好像是我去中溯城的路上被西澧的人攔了下來,然後好像被下了毒……那麼現在,是在西澧皇宮嗎?也不像,西澧皇宮還沒有這麼……華美。
    並非我誇張,這間屋子大的不像話,說是屋子,我覺得更像是議事堂或者大殿之類的地方,整體的色調是輕輕的乳白色,之所以覺得輕,是因為這屋子裏的光線太過明亮,但詭異的是我沒看到一根蠟燭。我站起來,才發現自己剛剛躺的是一張酷似冰麵的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玄冰床?我想到後連自己都笑了一下,怎麼可能?然而正前方一個背影,卻突然吸引住了我的目光,我怔怔的向那人走去,沒穿鞋子,腳從冰冷的石階上踏過有些微涼。那人背對著我,穿一身淺杏色衣裳,隱約印著繁雜的文飾,袖口和衣角是深杏色的布料縫合,這人頭上烏絲旋了一圈又一圈,最後紮住一個同心髻。她坐在石椅上,似乎是在搗藥,動作高貴而又犀利,離她不遠的地方,鍋裏的中藥正冒著熱氣,我走近她的正臉,淺淡的幾乎素豔的裝容,淡淡的眉眼,微薄並不紅潤的嘴唇,並非因容顏而貌美,而是因氣質而容顏貌美,當真的沉魚落雁,怕是天下間的任何一個美女放在她身邊也是黯然失色了吧。然而我並非因此而震驚。
    那人並不抬頭,仍舊搗著藥,卻道:“陌月,僅僅一年,你就忘了我嗎?”
    我帶著十二萬分的不肯定,叫道:“如花大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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