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次在我說了那樣的話越前為什麼還能夠笑得出來。他說，我和從前一樣；從前的我是怎樣的？我無法想象，不敢想象，或者說我根本無力想象。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那完全是個陌生的世界，甚至可以說是不屬於現在的我的世界。
    過去，對於沒有過去的人來說，毫無意義。
    那是個其實明明應該屬於自己卻又被迫放棄的存在，不容忽視卻又令人甘於遺忘。那是一段，怎樣慘痛的記憶。
    理智與對於那個孩子的歉疚都告訴我必須找回那些丟失的記憶，即使那過去怎樣不堪，即使我是如何害怕那結果。好吧，請允許我作小小的停留，就當是為我那漫長而短暫的逃避作最後的祭奠。是漫長吧，三個月並不算短；是短暫吧，三個月其實並不算長……
    對不起，越前，請允許我最後一次說抱歉。但請相信，那些失去的依然會重新回來……會嗎？應該，哦不，一定，會的……
    越前說過，那個故事很長。長得無法用現有的時間來估計；他也說過，也許那個故事會沒有結果，沒有結局也許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事實上，那個故事的確很長，長得讓人用三個月的時間還說不完，講不盡。
    越前說，那個孩子最後在極度懊惱和憤怒之下硬著頭皮狠下心咬了咬牙終於決心向他的學長不二周助告白，可是結果卻是讓那個學長搶了個先；他說，內，越前，我可以叫你龍馬嗎，我喜歡你呐。
    越前龍馬那時的表情大概是在極度驚訝之中受到了驚嚇，最後在大腦當機N秒後猛然醒悟中瞬間轉變成為驚喜。然後，他也對那個學長說了喜歡；然後他是看到那個學長臉上極度滿足和幸福的笑容，真心的，讓人安心的；再然後是兩人相互含情脈脈地，深情對望。
    當然，最後那一點是由我那當時受越前臉上不明意味極度複雜的表情所感染所產生的臆測，即使忽略也無太大的關係。
    因為，一切隻是想象。
    一切都隻是假象，而已。
    一切的一切隻是在為一場誰也不知道何時會落幕的悲劇埋下可笑又可悲的伏筆。
    沒錯，悲劇。
    越前，那孩子義無返顧的堅強，選擇了陪伴我這個在記憶裏根本沒有他的人；我，一個沒有過去的人懦弱的義無返顧，選擇了鴕鳥般的逃避這些理應由我麵對的一切卻無賴地讓那個孩子一直沒辦法離開不得不無奈地呆在我身邊。
    其實我是一直想對那孩子真正地說一聲抱歉的，可是卻一直沒法說出口。也許是因為懦弱，也許是因為害怕，又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麼。
    反正結果是一樣的。
    然後我看著在外麵夜幕包圍的病房裏被燈光渲染得無比安靜的越前的臉龐，再有了那一刹的失神。然後我莫名地對越前說了一句：呐，越前，我感覺我好象喜歡上你了呢。那孩子隻是一怔，隨即莞爾，和那次一樣美麗的笑嫣。就那麼一直一直地笑了好久，久到讓我以為如果我的心髒再繼續停頓我就會因此莫名其妙的離開人世。然後，再沒有多餘的反應。
    平靜得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直到那孩子離開的那一秒，他都沒有說任何事情。無論否認，無論同意；總之，那安靜像他的笑顏一樣讓我沉迷和心痛。
    我想我現在的心情應該也是平靜的，波瀾不驚。奇怪的安心。
    我在想越前剛才的反應。沒有任何的驚慌失措，隻是平靜得像是早就料到，他是如此自信，自信到連他人對於他的愛都可以隨意知曉或是預料麼？
    我想。他是應該有這種自信的。讓我第一眼就認為是生在光芒之中的人，應該有這份自信和驕傲。
    本來就是屬於陽光的孩子，不應該因為靠近黑夜而黯淡。
    呐，越前，我好象不隻是喜歡你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