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有關結束騎士教育的信箋被順利送至英格蘭，羅伊也按時回了阿基坦。過後幾日，理查與維恩喬裝後秘密前往裏爾——準備去做些殺人越貨的不法勾當。
    直至出發，理查都沒對維恩有任何指示，這讓後者誤以為公爵大人是打算光明正大地一路殺去裏爾。本著同伴心理，維恩出發前曾有意提醒，可瞧見理查那躍躍欲試的期待神情，還是住了口。或許他真該信任理查，最起碼要對他自身的實力抱有信心。理查是維恩見過的最該被稱為騎士的男人，不迂回不隱晦，做事幹淨利落，也正因此，會使得與他一起的人被帶動得同樣熱血沸騰。純粹幹練的行事風格，還真是種新鮮的嚐試。
    其實理查有過考慮，會不給指示大概也是對維恩有所保留。出發後，他放棄了順萊茵河至波恩轉道從亞琛去往裏爾的常規路線，而是打算橫渡萊茵河從法蘭克福出發。
    法蘭克福是德意誌的發達城市，此地人來人往的確不是動手的好地方，可出了法蘭克福，想要前去裏爾就必須翻過綿延數裏的黑森林山，山間易布埋伏，實乃暗殺之良地。
    “他們也這樣想自然就認為我們會放棄此路，派來的人手大概能減少。”兩匹駿馬在山間飛馳而過，理查對維恩解釋，“再說你也派了人從波恩轉道，怎樣也該分去點麻煩才對。”
    在橫渡萊茵河前理查突然讓他派兩個暗中保護的手下偽裝成他們的模樣沿河去往波恩，甚至還分了些人手保護。如此把假象做足也不知能有多大功效，現在也無暇顧及那方，因為眼前已有麻煩在等著他們。
    山路旁的兩棵普通鬆樹間在馬蹄踏過前突然橫起道繩索，當先一步的馬匹被無情絆倒，理查隨之掉落馬下。維恩險險拉住韁繩，才下馬，遠處就有暗箭射來。
    翻身靈巧避過暗箭，滾到路邊時躲於樹上的人卻已提刀跳下。眼裏隻剩一把闊劍等著直刺胸腹，身體反應全為反射動作，理查一腳踢向那人膝蓋，趁人吃痛空隙奮然起身，側身抓著那人握劍的手，向前揮去，一刀解決了站在他身後舉刀偷襲的人。
    接著手指用力，在聽到骨頭折斷的聲音後理查才一肘擊向被他抓著的那人，奪了他手裏的闊劍。背抵著樹幹，理查與維恩對視一眼，對方立即退至路邊，不時就隱於林間沒了身影。這邊，悉悉索索的聲響中，不下三十個騎士打扮的持劍人已將理查團團圍住。
    握劍的手臂大幅甩了甩，被包圍依然嬉皮笑臉，大概是因為公爵大人在這些人裏麵見到了舊識——以前與亨利一起接受騎士訓練時碰到的親衛。
    “亨利還真是看得起我。”竟然連親衛也派來了，不過他難道不記得這些家夥曾被打得落花流水？理查向那些他認識的熟麵孔一一點頭，笑得那是格外燦爛，“真是好久不見，我說你們不要緊張啊，呼吸那麼快，這樣是握不住劍的。”
    踢踢腿，擴擴胸，再慢慢壓低身形，理查朝著正對他的那位神情嚴肅的勇士勾勾手指，“別緊張嘛~來，和我一起深呼吸~”
    維恩解決了躲在高處放箭的幾人回到原地時，就見理查站在一堆橫屍中靠著樹幹閉目養神，他下巴微抬，輪廓分明的臉頰沾了點血，嘴角的弧度帶著嘲弄意味，配合此時情境，隱隱給人種殘忍的肅殺感。褐色的瞳孔收縮了下，有股欣賞伴著征服的欲念在心底顫栗，維恩笑了笑，慢慢向理查走去。
    走近，對方已睜眼看向自己，伸手去抹理查臉上的血跡，換來一個意外表情。終於回歸本來形象，維恩很自然地收回手，“殿下有沒有受傷？”在得到否定答案後，他又轉身看向那堆屍體，“要不要處理一下？”
    “不用。”理查皺皺眉，“應該已有人通報了。”現在重要的是盡快離開山間。幸好兩匹馬都還能跑，兩人繼續上馬趕路。
    黑森林山間有不少岔路，理查並未選擇近路，亨利手下有限，總有地方遺漏。可就是這最隨機的路徑，竟也讓他們頻遇埋伏。其概率之高，讓理查著實懷疑他和他兄弟是不是真的心有靈犀！
    在山間穿梭三日，終於要到盡頭。或是感覺機會流失，追殺之人也愈發狠毒起來。再次被包圍是在離出山隻有幾步之遙的地方。該是認清兩人實力，暗處的弓箭手數量劇增，射來的箭弩迫得維恩很難繞過打鬥之地，無奈隻得相互照應。可要顧及暗招就無法放開手腳纏鬥，一時落了下風，維恩在某刻突然挺身替理查擋下一箭，傷在肩胛。幸而他的同伴反應不慢，在被護住的瞬間，砍倒了近身的幾人後將手中佩劍朝方才射箭來的方向擲去，得來一聲痛呼。
    維恩折斷露在外頭的箭身，撈過一旁已無出氣的對手作盾，示意理查跟著跑向有些踱遠的馬匹。
    “會水？”
    “嗯，你沒事？”
    “沒事。”
    相看一眼，已有默契。出了黑森林山是個湖泊，特裏爾湖。湖的對岸接近盧森堡邊境，有軍隊駐守。再張狂的親衛也無法在他國軍隊麵前動手，所以他們要過河，必須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