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眼鏡男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那厚如瓶底的近視鏡片上居然還很帶感地閃過兩道詭異的寒光。站在階梯高處，他嘲諷地低頭看我，仿佛能夠操縱凡間的神佛一般，帶著不屑的笑，俯視著身為螻蟻的我。
    “哎！那個誰！”手插在褲袋裏，某隻小螻蟻端著雙肩，輕晃著身體，毫不示弱地看向居於高處的神佛。
    “我不叫那個誰！我叫肖新岩！你別告訴我，我們同專業兩年，你居然目中無人到連同學的名字都記不住！”男生劍眉一挑，伸手推了推鼻子上因為低頭瞅我而有些下滑的金絲邊鏡框。
    挑撥離間！又見挑撥離間！你和丁書琪是同門師兄弟嗎？兩個人約好了一起出絕招，是吧？不過，天底下會用這招的可不止你們兩個！
    “對，我記得你，‘小心眼’嘛！”我冷笑一下，滿臉的不屑，“高考時你是省狀元，成績也是國金專業的第一名，這話你放在嘴邊整整兩年，試問這裏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聽見我叫他的花名，肖新岩怒容滿麵；正要發作，卻聽見了“省狀元”三個字，一向以此為傲的家夥立刻在臉上顯出得意的微笑；這個笑容尚未完全綻放，某男的臉色又因為我最後一句諷刺而變得尷尬起來。
    樓上樓下的兩堆觀眾裏有人嘿嘿低笑起來。
    我滿意地抬起手，用指背掩住自己的嘴角。嗬嗬，肖新岩，你以為你的人緣有多好，居然妄想做這些烏合之眾的精神領袖？
    “嗯，你的輝煌史當然遠不止這些——我還知道，大一期末時，你拿到了一等獎學金！而且此事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搖頭晃腦地替他宣揚著戰績。嘖嘖嘖，果然戰果累累！
    “沒錯！”肖新岩同學驕傲地一挑眉。
    “隻是，那次你是和另一個同學並列第一！按照學院的規定，大家的成績‘背對背’，所以這個事情可不是人人都清楚，但你卻知道！原因很簡單——獎學金的總額是固定的，如果有人並列，就要重新分配，所以沒有拿到全額頭獎的你，自然清楚個中原委，於是你就開始挨個試探，想查出到底是誰跟你平分秋色！”我攤攤手，“那個同學是誰呢？哈哈，不好意思，正是區區不才在下！”
    兩堆觀眾，把我和肖新岩夾在中央，同時發出諸如“騙人”、“不可能”之類的評語，並期待著肖新岩同學的猛烈回擊。
    然而，一向把分數看得比命還重要的“小心眼”同學卻讓大家失望了，沒有振振有詞的反擊，他隻是色厲內荏地截斷我的話：“這個和你的醜事有什麼關係？少轉移話題！”
    “別著急啊，大家聽我講完再發評論！話說到了大二的時候，我們肖大狀元的命運更淒慘了，這一次，他不小心拿到了二等獎學金！當時，肖大人的第一感覺與大家相同——騙人！這不可能！——然而，不管他怎麼想否認，事情還是發生了。那麼，這個肖氏克星是誰呢？”我陰險地笑看大家。
    兩堆觀眾都心領神會地議論起來：
    “不可能！這不可能！誰能考過小心眼啊，他二十四小時都在讀書！”
    “對啊，我聽說他連睡覺的時候都在聽英文節目呢！”
    嘻嘻，二十四小時讀書有什麼用？找遍楓音，哪個有我頭懸梁、錐刺骨一般的覺悟？誰人有我如萬馬奔騰、烈火熔城一樣的鬥誌？隻要想到一等獎學金是我62。5天的薪水，書上的字字句句、公式字母就自己往我腦子裏蹦，想轟都轟不走。當初大一跟他並列第一平分獎學金，已經夠讓本姑娘捶胸頓足悔恨不已了。大二考試時，某人的眼睛瞪得跟一千瓦的燈泡一樣亮，身上的煞氣讓整個考場冷了三度，坐在白某人附近的倒黴蛋個個眯著眼睛打噴嚏。
    一句話結案陳詞——本姑娘不第一，哪個敢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