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篇 第三十二章 黑玉斷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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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昀被斬的第二個晚上,皇城平樂城沉浸在一片喜慶中,大街小巷張燈結彩,歡樂的慶祝聲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淩晨。這時候,渾身是血的藥兒出現在了皇宮。
“師傅,君上,藥兒無能,黑玉逃了。”當藥兒說完這句話時,便昏倒在獨孤的懷裏。
周圍一片死寂。
白昀被斬後的第三個晚上,天空一片朦朧,像是蒙了一層紗似的。遠遠地,有幾顆星星在閃爍,高空中的殘月發出的銀光短而稀疏。地麵上的倒影便也模糊不清。偶偶傳來“當當”的打更聲,在空蕩蕩的街道上顯得格外的清脆悠長,久久回響。皇城平樂城已沒了昨日的喧囂,街上每家每戶都房門緊閉,隻有屋頂上還沒撤下來的彩旗還在迎風飄揚。大家都明白,黑玉未除,危險隨時都會降臨。
皇宮禦書房內燭火通明。大家完全沒有睡意。全國搜捕黑玉的計劃正在醞釀中。
拂曉剛至,所有的禁軍全城出動,大街小巷瞬間貼滿了揖拿黑玉、淩光海等人的告示。隨即花君又下達了關閉全國所有的出入港口,全國搜捕的通告。
黑玉,就算你長有翅膀,孤也要把你給射下來,這次定要讓你碎屍萬斷。坐於高高殿堂上的花君在案幾下暗暗攫緊了拳頭。
“從今日起,全國大大小小的藥材店不得私自出售藥材,所有藥材統統上交官府,由官府統一發配,違者當通敵罪論處。”一雙藍目冷冽。
“是。”眾官齊應。
“薛明。”
“臣在。”
“你即刻領禁軍五千,進入北郊大山,搜捕黑玉。”
“是。”
然而,五天五夜都過去了,不要說人了,就連影子都沒見著一個。於是,黑玉已毒死的消息開始不翼而飛。大臣們也被分成了兩派,好戰派興奮異常,認為終於取得了這場戰爭的全麵勝利;而保守派則嚇得膽顫心驚,極力要求花君馬上與蒙國講和,並派使臣,以求寬恕。大家在朝堂上爭得麵紅耳赤,就差打起來了。
“夠了。”花君大喝,“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底下才算安靜下來。
從平樂城東街一直筆直往前走,便到達了丞相府,昔日熙熙攘攘的府門早已物是人非,門庭羅雀。穿過丞相府,再過一條街,便是花國國君的居住地——皇宮,繞過高高的宮牆,轉入一條僻靜的小巷,在巷子盡頭,有一戶不起眼的民居,單門單院,不可一世的黑玉便隱身於此,這是誰都萬萬想不到的,還真應了那句老話: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隻有一間屋的門裏,三個大漢臉兒朝裏地並排站著,臉上掛滿憂慮。床上躺著的人就是黑玉,此刻早已沒了往日囂張跋扈的氣勢,氣若遊絲,雙目緊閉,臉上冷汗漓漓,麵部肌肉在不住地抽搐著,原本紅潤的雙唇,已變成紫黑。床邊有一年約十六、七歲的姑娘正不停地用毛巾擦試著床上之人的身子,然而,那些個汗珠仿佛是從泉眼裏出來一樣,“咕咕”地冒個不停,怎麼擦也擦不完。邊上的三名大將束手無策地立於一旁,隻能瞎著急。
室內很小、很潮濕陰暗,一張床就占了一半的位置。床前放著三個大木桶,每個木桶底下都放著一堆柴火,一位白發老人正挨個兒向桶內撒著些草藥,老人個不高,佝僂著背,慈眉善目,
老人姓喬,因為住的地方極佳——鬧市又僻靜,便被淩光海等人尋上門。也該是黑玉命不該絕,誤打誤撞捉到的老者,卻本是森月國的名醫,更是一代藥師。一年前,在國內因得罪了權貴,便帶著唯一的孫女過海逃難來到花國,過著隱居的生活。平日裏,除了在家潛心研藥以處,隻是偶偶出門,為附近的窮人看看小病,因而,他的大名,一直無人知曉,認識他的人隻叫他老喬頭。淩光海等人便劫持了老人唯一的孫女,威脅其為黑玉解毒。
這時,緊閉的房門無聲地打開,一束陽光夾雜著一個高大的黑影落進門內,屋裏頓時亮堂了些,滿眼的蒸氣直衝門外,透過層層霧氣,能依稀辯識裏頭的影像:三個木桶都冒著熱氣,桶底的柴火燒得很旺,使得屋裏溫度很高,外頭還是帶著些許涼意的早春,裏頭卻像炙熱的酷暑,熱得讓人都喘不上氣來。狹小的屋子早已被塞得連插腳的地方都沒有,淩光海這麼大塊頭雖隻站在門口,頓覺得屋內一下子又縮短了許多,這下子連呼吸都顯得急促起來。後麵還尾隨著一個矮個子將軍,頭隻到了他的後肩處,根本就進不來。
“怎樣了?”一大將問道。
“那些個藥材鋪都關門了。”淩光海無奈又揪心地瞧著自家的元帥,“藥材鋪裏也沒有藥,全都上交了官府,這群混蛋。”“啪”轉頭氣憤地一拳捶在了門柱上,小小的木板房哪經得起這力道,頓時搖晃個不停,落下滿屋的灰塵。屋裏的人心一下子都提到嗓子眼了,深怕屋子就這麼給坍塌了。
“有沒有其他方法?”好容易平複心跳,一大將問道。
“老朽盡力了,沒了藥材,老朽也沒辦法呀。”
“去,把那小姑娘的一隻手給砍了。”淩光海冷酷地吩咐道。
“是。”一漢子伸手抓起旁邊姑娘的細胳膊,姑娘卻並沒害怕,反而倏地站起身,昂起脖子,一雙杏目怒睜。
“要殺就殺,你們這幫隻會欺壓弱小的孬種。”
“你…”漢子大怒,揚起另一隻手就要打下去。
“別,老朽求求你們。”可憐的老人已老淚縱橫,撲倒在地,雙手緊緊地抱住大漢的手,孫女是他唯一的慰藉。
“還有一個辦法。”老人很躊躇。
“說。”淩光海厲聲喝問,雙目瞪得如銅鈴。
“爺爺…”姑娘欲要阻止。邊上的漢子舉起拳頭晃了晃。“哼。”姑娘別過臉去。
看著這些個凶神惡煞之人,心知他們什麼都做的出來的喬老卻沒再猶豫,保護孫女才是首要的。
“此毒是江湖素有“毒門之祖”之稱的獨孤一門特製,至陰,需用童男童女各十人的心髒作為藥引,方能製成解藥。”
“哦,這好辦。”淩光海說著話,人就已轉身。
“慢。”聲音鏗鏘有力,屋內頓時鴉雀無聲,眾人的雙眼“涮涮涮”地循聲望去。
“元,元帥,你醒了,你好了嗎?”還是淩光海先反應過來,激動異常,一雙大眼裏竟然濕潤起來,說話的聲音也不利索了。
“哼,小小的毒怎能耐我何。”黑玉突然從桶內站起身,全身不著一物,頎長的身子,結實富有彈性,塊塊肌肉鼓起,身上的水流竟形成粒粒水珠,順著滑潤的肌膚一滴滴地地淌下來,桶裏的水黑得如墨,一圈圈地繞著兩條粗壯的大腿打著漣漪。
邊上的姑娘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羞得忙捂住臉,旁邊的喬老頭卻大為吃驚,這還真是個奇跡,獨孤一門之所以被稱為“毒門之祖”就在於它的毒就算僅僅殘留一丁點,中毒之人一旦毒發,也會頃刻劈命,而這個黑玉,卻僅憑自己的力量就戰勝了劇毒,還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啊,看來森月國被滅,也是情有可原呐,唉。
“這幾天,你們給本帥好好監視那幫家夥,本帥的苦可不能白受。”
“是。”淩光海高興地大叫,隨即衝出房門,身後的矮個將軍也緊隨其後,二人很快就消失在小巷子口。
屋內的黑玉這才抬腿跨出木桶,又跳進左邊的桶內,蹲了下來,幾絡灰黑的細絲從桶裏冒出,徐徐上升。
接下來的兩日,一片風平浪靜。大家越發相信黑玉已死,與蒙國求和的呼聲又高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