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子……您生奴婢氣了？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多嘴！”翠燕此刻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明明知道公子出身的卻還讓他想起過往惹他傷心。
    本來心情確實不好，但聽了翠燕萬分小心後悔的語氣，瀲灩也不忍再讓她自責，換了個話題道：“七公子是個怎麼樣的人？”
    翠燕知道他不氣了大鬆口氣，立即把自己所知的全都搗出來，“王爺單名一個峭字，是當今聖上第七個兒子，去年被封做安王爺賞了這處宅子就一直住這兒了。”
    “府裏有很多像我這樣身份的人嗎？”
    翠燕這次遲疑下才說：“有……但都是女子，男子隻有公子您一個哦。”
    “哦？那安王爺必定不好男色了？”這倒不奇怪，因為安王爺自己就美豔異常。
    “怎麼會不喜歡？安王爺最放心上的就是自己四哥啊！”翠燕脫口而出，下一刻就驚覺自己說錯話，忙堵住嘴驚恐地四下看看，幸好周圍沒人。
    瀲灩奇怪地看著她，“怎麼了？”
    “您不知道，”翠燕將聲音壓低了偷偷說：“安王爺一直戀慕四皇子靖王爺，可是靖王爺對他卻總是不即不離。兩位殿下日前還大吵過一頓，因為就在安王爺府裏所以許多人都知道。現下安王爺正在氣頭上，府裏靖王爺都成了個忌諱，誰都不敢提。”
    瀲灩點點頭。靖王爺斷然就是那日楊康口中的四公子。沒想到皇宮如此森嚴的地方，堂堂皇子竟會愛上自己的哥哥。
    看瀲灩若有所思還誤以為他在擔心，翠燕連忙說：“公子您放心，奴婢覺得您一點都不比靖王爺差！”
    瀲灩這次是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了，“靖王爺又是怎樣的人物？”
    “這個……”翠燕為難地撓撓頭，“奴婢也不知道……不曾見過，隻聽府裏其他人說起，相貌自然是極好的，據說挺儒雅溫和。”
    皇子有這樣的脾性倒是少見。瀲灩隻是聽過就罷，點點頭。
    因為膩煩了打扮，加上雲霄院住久了知道除了翠燕不會有人來，瀲灩穿著方麵便越來越隨性。通常一襲白色單衣，簡單的一支釵粗略將頭發插起來。如此裝扮在翠燕說來就是清雅秀麗。
    早晨日光柔和，寒氣凝結成的露水將那些花啊草啊潤得更加新嫩。瀲灩用過早膳，先隨意畫了一幅畫，再搬出琴案，抱出古箏。
    蔥白的手指柔柔地一陣撥動，琴音宛如流水般瀉出來。記憶中家鄉的一曲小調，節奏輕靈歡快，音階時高時低，孩子似的沒有半點安分。
    一曲終了，瀲灩還沉浸在曲裏，卻聽到“啪啪啪”的拍手聲。心裏驚詫立刻看過去，院子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位白衣公子，相貌少見的好，風骨高雅，站在那清新的花啊草啊前，柔柔的日光落了一身，風吹起衣衫一角，刹那間驚為天人。
    瀲灩放下手，看著白衣公子優雅地走來。
    “擾了公子雅興實在抱歉。隻是公子彈得如此一手好琴，委實教在下驚歎，於是情不自禁之間……”
    瀲灩打量對方那一身名貴的宮錦長衫，搖一搖頭，“公子身份必定尊貴，您這一聲‘公子’瀲灩擔當不起。”
    “瀲灩？真是好名字。”
    瀲灩不想多話，隻好微微笑一下。
    公子見了跟著淡淡笑起來，“安王爺當真好福氣，府裏有如此佳人，相貌極美又彈得一手好琴。”
    “公子謬讚。”
    “我今兒本是來見安王爺的，奈何給他一個閉門羹拒之門外，又不甘願就此離去於是在府裏閑逛，恰好聽到瀲灩琴聲便尋著過來了。如此說來還真是緣分。”
    瀲灩抿著嘴，看著對方，不知道他身份不好得罪，躊躇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說：“既然如此，公子就到屋裏歇一歇吧。”
    “那就有勞瀲灩了。”
    白衣公子進屋後一邊打量一邊坐到桌邊，瀲灩斟一杯茶送到他麵前，他吹兩口氣小啜一口，笑道：“嗯，好茶。瀲灩好手藝。”
    瀲灩淡淡說：“瀲灩不才，這是丫鬟泡的。”
    白衣公子聽了也沒說什麼，又啜一口後走到書架前看起來，隨意抽出一本書，“瀲灩也看孫子兵法？”
    “隻是閑來無事，聊做消遣罷了。”
    “虛虛實實的用兵之道、不輕於言戰、知己知彼、不戰而屈人之兵為善之善者也。這些都是令後人拜服的精髓。”說著又翻了幾頁，才將書放回去。
    瀲灩看孫子兵法確實隻是消遣，此刻隻能隨意點點頭，答聲“嗯”。
    公子將屋子裏能看的都看遍了，才安分地坐回到桌邊，“這兒倒真清淨，瀲灩一個人住嗎？”
    “是，還有個丫鬟，叫翠燕。”
    “怎樣個孩子？”
    “心地善良，純真可愛。”
    “看來你很滿意她。”
    “是她討喜。”
    “那我改日定要見見，來過安王府幾回了，卻都不知道府上有如此多美人。”
    瀲灩隻是淡然笑笑，並不說什麼。
    公子喝喝茶，說說話，硬是在瀲灩這兒留了半個時辰才起身告辭。瀲灩出於尊卑之別送他出去，已經到院子口了卻不知怎麼被絆了一下。
    白衣公子就在他身前，眼明手快地扶住他。
    “謝謝公子。”瀲灩一穩住立刻不著痕跡地脫開公子的攙扶，可腳一落地腳踝立馬躥上來一陣刺痛，讓他一瞬間揪起眉。
    公子看出異樣，關心地問：“可是扭到了？”
    瀲灩正要回答，卻被翠燕遠遠傳來的叫聲搶了先。
    “公子！您怎麼了？！”老遠就看到瀲灩被個男子扶著，知道瀲灩內心不喜與人身體太過親密，以為他出事了翠燕趕緊跑過來。
    “沒什麼。”瀲灩安撫地朝她笑笑，轉頭又對公子說：“由翠燕照顧我便成了，莫要耽誤公子行程，公子還是……”
    話還沒說完白衣公子就道：“不打緊。”竟然一把將瀲灩打橫抱起來。
    “啊！”翠燕被公子突來的動作嚇一跳失聲叫出來，瀲灩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公子卻笑笑說：“你若是扭傷了，讓翠燕扶你進去也諸多不便吧？”
    瀲灩這次沒再說什麼。
    公子將瀲灩抱到床上，翠燕在後麵緊張地看著，公子回過身對她道：“你家公子剛才不慎絆了一下，或許是扭傷腳了，但應該不嚴重，你自各兒替他上些藥吧。”
    翠燕這才安心下來，想想這公子分明是要幫自家公子的，卻教自己誤認成壞人，頓覺愧疚，抬頭看向白衣公子想道謝，剛才由於心急沒留意，這下看清楚公子的相貌氣質，還豆蔻芳齡的少女驀然紅透臉，本來已經到嘴邊的話一下子給打亂了。
    公子卻隻是溫和地笑笑，吩咐說：“多加照料你家公子。”又向瀲灩看一眼，才轉身離開。
    翠燕好久之後才回過神，一眼便看到瀲灩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他在糗自己，一下子又羞又惱，“公子怎如此看奴婢？奴婢……奴婢隻是覺得那公子相貌略好而已……”越解釋卻越看到瀲灩眼底的笑意加深，翠燕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跺跺腳道：“奴婢不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