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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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個少年赤著腳沒有目的地瘋狂奔跑著,腳早已被雪凍麻木了。衣服也不知道在哪裏被刮得破爛不堪。散亂的頭發,髒兮兮的臉龐,都顯得他無比的狼狽。可是他必須跑,必須拚命地跑。或者我們可以換句話說,他必須拚命地逃!
村子被洗劫了,那些亡命之徒見人就殺,見錢就搶。沒有緣由,隻是因為他們嗜血的本性。他們極端惡劣地選擇了大年三十這個日子,來實施這場殺戮。當所有人正在歡慶新年的到來,當所有人開始述說對新的一年的美好期待時。突然間一聲淒厲地慘叫劃破天際,緊接著無數的哀嚎一瞬間響徹了整個村莊的天空。火光、慘叫、鮮血…浩劫就此開始了。
“溫兒,你快跑!隻要天亮了,就沒事了!快跑!”母親臨死前的話,不住地縈繞在少年的耳邊。少年就這樣沒命地跑著,焰光衝天的村子被他甩在了身後。可是那些慘叫跟鮮血像是跟隨他一起逃亡一樣,不斷地在他耳邊響起,在眼前閃現。
不知道跑了多遠,不知道跑了多久。鞋子是什麼時候跑掉的?腳什麼時候跑麻木的?不知道,少年也沒有空閑去思量這些。他隻知道跑,拚命地跑…
太陽終於將第一縷晨光投射向了大地。沒命奔跑著的少年,在看到陽光時,突的一聲倒下了。“娘,天亮了。沒事了。”少年昏迷前如是低喃著。
少年被一個獵戶所救,他醒來時,好長一段時間處於模糊的狀態。內心無法接受那樣的突變。
“孩子,你叫什麼?”……誰在說話?
“孩子,你是哪裏的人?”……什麼?
“孩子,你怎麼一個人在大雪夜跑到山裏來了?”……什麼?發生了什麼?
“孩子,你的爹娘呢?”……爹?娘!
像是被驚嚇到一樣,少年突然有了驚叫了起來:“娘!!!”然後不顧身體狀態想跳下床,結果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孩子,孩子,你別激動。發生了什麼事?你慢慢說,別激動。”獵戶的妻子看著少年那激動的神情,心疼地攔著,以免他傷害到自己。
少年盯著攔住他的婦人看了良久良久,終於忍不住地失聲痛哭起來:“爹,娘,村裏的人,全都,全都……”少年有些語無倫次,“是強盜,是,是強盜……”
婦人心疼地抱住了少年,“孩子,沒事了。沒事了。乖,沒事了。”婦人安慰地拍著少年瘦弱的背,任由他在懷裏痛哭著,“乖,沒事了,沒事了…”
經過幾天的調養,少年的情緒終於平複了很多。獵戶從山下打聽到了關於少年的村莊所發生的浩劫。夫婦兩人都為少年的遭遇,感到難過與心疼。
“孩子,你以後就跟我們住在一起吧。”那日婦人對少年提議道,“以後,我們就是你的爹娘。我們一家子在一起好好生活。”
少年看著獵戶夫婦兩人,不禁又熱淚盈眶:“嗯!”少年重重地點了點頭。
隨後的幾個月裏,少年在獵戶夫婦的精心照料下,身體跟心情也漸漸好轉了。一日,獵戶帶著少年來到一座矮墳前,對著少年說:“孩子,這裏麵是你的親生父母。”
少年不敢置信地看著獵戶,艱難地開口:“幹爹。”
“我也是費了好久才找到的。孩子,你別難過,好好地拜一拜你爹娘吧。”獵戶摸了摸少年的頭,便離開,留給少年獨處的時間。
“幹爹幹娘的大恩大德,溫兒無以回報,請受溫兒一拜!”那晚,少年回到家中,在晚飯前對獵戶夫婦深深地磕了三個響頭。獵戶夫婦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們知道少年心情,所以任他磕完頭,不提及任何會觸傷他的事。
日子繼續地過著……
這天,少年與獵戶一起帶著獸皮到山下市集裏,準備賣點錢換點家用。
“少年啊。”獸皮賣完後,少年在獵戶的允許下閑逛著市集時,一個瞎眼的算卦人喚住了他。
“你,是在叫我?”少年看了下四周,確實隻有他這一個小孩。
“孩子,你…命定是不祥之人啊。”瞎眼卦士喃喃地開口道。
“你說什麼胡話!”少年惱怒地吼了卦士一句。
“孩子,身為男子,你擁有這樣的容顏。必定是不幸之事啊。”卦士依舊感慨道。
“你是個瞎子,你怎麼能看得到我長得如何!”少年憤怒地說道,“你不要在這裏妖言惑眾!”
卦士搖搖頭說道:“孩子,有些事情,是命裏注定的。”
“放屁!你這瞎眼的臭卦士。想騙人錢財,你好歹要學會說好聽的話,一個勁地詛咒別人,難怪你穿的如此破爛!”少年憤怒地罵人。
“孩子,我沒想要騙你的錢。我隻想勸你一句,你現在切莫與人深交。”卦士歎了口氣說道,“你這一生若是遇不到絕對的權勢庇佑著你,幫你擋住了災禍。凡是與你親近之人,都必將會被你連累的。孩子,你是心善之人,切莫將你的不幸帶給了你關心之人啊。”
少年憤怒地看著卦士,吼道:“你簡直有病!”說完便憤憤離開,心中滿是不痛快。
“溫兒,你怎麼了,一臉氣憤的樣子,被什麼人欺負了麼?”獵戶正在買米,看著一臉憤怒回來的少年,擔心地問。
“幹爹,沒事。隻是遇到了一個無聊的人。”少年深吸口氣對獵戶笑笑,“幹爹,我們東西都買好了麼?”
“嗯。都買好了。溫兒咱們回家吧。”
“嗯。好。”
這一夜,少年不安地失眠了…
那事不久後,獵戶的兒子突然回來了。他是個好賭的不孝子,獵戶夫婦為他傷透了腦筋。這次回來,聽說又是在外麵賭輸了錢,欠了錢,被人討債,回來避風頭的。
少年不喜歡這個人,但是他畢竟是獵戶夫婦的親生兒子,所以少年對他也算是禮貌。獵戶的兒子,回到家後聽說了少年的遭遇,裝模作樣地安慰了少年幾句。然而他的眼珠子還是偷偷地在少年身上轉了幾轉。
老天爺似乎是要幫著卦士驗證他的話一樣。少年的容貌終究被不良之人窺視,埋藏了禍端。
這日,獵戶夫婦出門辦事,留少年與兒子在家中。少年乖巧地整理著家務,獵戶的兒子開始於少年套近乎。少年淡漠地回著他的話…
一碗水,一陣眩暈,少年不省人事…
在少年醒來時,他已經不知身在何處了。他腦子飛快地回憶了下之前的事,料想自己應該是被獵戶的兒子下藥了。咬了咬牙,心裏暗罵了一口。開始環顧周圍的情況。
“是個好貨色。”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話。
“嘿嘿,爺,那您看,能否…”像是獵戶兒子的聲音。
“就拿他抵了你的賭債吧。”陌生的聲音。
“謝謝爺!”獵戶兒子的聲音。
“先別急著謝,他兩個老不死的屍體你要好好地處理,別給我惹出亂子。”還是那個陌生的聲音,“那,這是給地去打理的費用。”
“是是!爺,您放心,我一定給你處理好。”獵戶兒子的聲音。
他們在說什麼,什麼貨色?什麼屍體?少年突然感到了極度的不安…
少年被帶到了販賣人口的黑市,在販賣他的那些人口中他得知了,獵戶的兒子因為了還賭債,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那天他正準備跟那些人口販子將少年送到山下,不了被回來獵戶夫婦倆碰個正著。爭執間,獵戶夫婦被失手害死了。
少年在得知這些之後,腦海裏猛然回想了到了那個瞎眼卦士的話。整個人狠狠地震了一下,此後便愣愣的任由那些人口販子擺布……
“你可有什麼心願未了麼?”恍惚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溫暖的聲音拉回了少年的意識。
“你是誰?”少年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告訴我,你可有什麼未了的心事?”那人聲音依舊溫暖。
“嗬!有又怎樣?你能幫我解決麼?”少年突然想起了什麼,看著那人,冷笑了下。
“隻要你說的出口。”那人溫柔地笑了一下,“無論什麼,我都可以幫你解決。”
少年盯著那人看了良久良久,開口道:“好!我……”
三天後,少年領著幾人帶著獵戶兒子和那幾個人口販子的屍體,來到了自己爹娘的墳旁邊有一座新墳前跪下。“幹爹,幹娘,溫兒帶著他們來給你們贖罪了。”說完,深深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一把火燒了那幾人的屍體…
“心願可了?”依舊是那個溫暖的聲音。
“嗯。”
“好,既然如此,你就安下心來跟我走吧。”那人說,“給自己重新取個名字吧。”
“原罪。”少年回答說。
“嗬嗬,挺好的名字。”那人笑笑,“那,走吧。”
“嗯。”少年應了一聲,跟著那人上了馬車。【從此世上再無溫兒這個人。】少年看著身後的山,內心如是說……
“那個人就是鴇爺麼?”卿長君聽完原罪的述說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問道。
“不,是頭牌。”原罪談談地對卿長君笑了下,表示:我沒事。
“你就是這樣進了馭南樓?”卿長君將原罪抱入懷中。
“嗯。那年,我十五歲。”原罪任由卿長君抱著,淡淡地說。
“十五?”卿長君驚訝地重複了一下。
“嗯。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