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地獄裏見！”幾乎就在阿姐扣動扳機的同時，機艙門被炸開了，巨大的震動讓阿姐身形不穩，子彈從夏夜的左肩擦過，阿姐倒下時，正好躺在了肩上那柄匕首上，匕首沒入身體，阿姐的輝煌直截了當的結束在今晚。
    夏夜驚魂未定，直至特警們舉槍衝進來時，方才意識到這一切終於真的結束了，而自己居然還活著。這次的行動很成功，而後又直搗黃龍，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抓住了“青竹”幫的其他幾個頭目，徹底摧毀了這個有著六、七十年曆史的黑幫團夥。
    夏夜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麼好好睡過一覺了，她醒來時看到了房間牆角的椅子上靜靜的坐著那個她既想見又有點害怕見到的男子。嚴景凡等了有大半天的時間了，如果不是坐的有點腿麻，他可以一直這麼等下去，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就這樣一直看著熟睡著夏夜的臉度過餘生，那臉像個小漩渦，看進去了，竟然會越陷越深，而這種感覺有時讓嚴景凡很感不安，他這一生從來沒有為自己做過這種打算，那就是對某一人太多感情用事。
    夏夜雖然看多了嚴景凡曖昧的笑，像今天這麼篤定的笑還是第一次，恍然間仿佛他的笑像唱著讚美詩的天使在對她洗禮，與平時偽裝他深不見底的城府的笑不太一樣，但這種偽裝的笑讓夏夜感到更安全，當然夏夜也永遠摸不透他，也不曾想要摸透，他是個複雜體，一直就是，這麼多年他都沒有怎麼變，隻是外貌上多了點成熟。
    “你真是不可思議，你為什麼從來都不辜負我對你的期望呢？”嚴景凡表情誠懇，雖是問話但更像是恭維夏夜。“我不辜負的是自己，你現在也不是我的直接上司了。”夏夜沒好氣地接了一句。因很長時間沒喝水，嗓音沙啞的讓自己吃了一驚，轉而眼光四處尋找著水源。
    “那麼就當是個老朋友吧。”嚴景凡沒有感到失望，她還是那個夏夜。“既然是朋友，如果有什麼需要一定不要客氣。”說完他緩緩站了起來，找到水瓶倒了一杯水，平穩的走到夏夜的病床邊，遞給了夏夜。
    有時他能感到自己極端的冷酷，他也清楚地知道在其他人麵前他完美的假麵具，在她麵前，有時這層偽裝竟被自然而然的卸了下來，以至於讓嚴景凡自己也吃驚不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也許八年以前第一次見到她時就已然如此。
    “你應該是討厭我的，我理解，你努力了這麼多年，成績是拿命換來的，卻都為我作了嫁衣，我就是那個踩著你往上爬的混蛋。”嚴景凡自嘲的笑著。夏夜不明白他今天怎麼會說這種話，更不明白他的笑，即使他說的話是實話，他確實利用了她，但不知為什麼，夏夜並不討厭他也不恨他。
    夏夜的幾次成功臥底，讓嚴景凡連續破了好多起大案要案，成為了S城曆史上最年輕的局長，而後又被國家安全局賞識，再次升遷，這種輝煌的成功大概全國也找不出幾個來。嚴景凡早已習慣了夏夜的沉默，微微停頓了一下，轉了話題，“這兒環境差了點，先忍耐一下，暫時還不能暴露你的身份，你身上的傷不輕，好好休養一下，“青竹”幫雖基本鏟平，但也有可能有遺漏的黨羽在外，飛機上除你之外，隻有何森還在加護病房，其他的都已死亡。還有離你不遠的另一間住著仇楓，他沒死應該是托了你的福吧。”
    說到仇楓，夏夜心裏閃了一下，他還活著對夏夜來說是這次行動最大的成就，正當夏夜心中被喚起難得的激動時，嚴景凡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說道：“但他並不是任何一個警察或安全部門的臥底。也不是其他黑幫組織的成員。”
    “什麼？？”這確實在夏夜的意料之外。嚴景凡難得看到如此表情豐富的夏夜。“他不是我們的人，那阿姐為什麼要我在那兒就地解決他？”夏夜的疑問其實嚴景凡也在調查當中，還不能給夏夜一個合適的答案。
    “仇楓這個人很複雜，複雜到我們用盡全力去查他的底，結果是他幹淨的如初生嬰兒，甚至查不到任何他在‘青竹’幫時參與犯法活動的證據，而且就在今天本市最好的辯護律師已接了他的案子，看來一定要把他辯成無辜路人甲。”
    嚴景凡繼續著話題但想到夏夜傷還沒好又岔開了“想得太多有時會引起思維混亂，你現在的任務是盡快恢複身體，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單獨見麵，你已經做得夠多的了，我實在找不出理由要讓你繼續當臥底，你可以徹底轉正了，這次的功績會記入檔案並有相應的嘉獎，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在安全局為你找份合適的位子。”
    很久以前嚴景凡就想著有一天他可以對夏夜說出這些話，久得讓他不曾停頓一口氣說了出來，他從來不給自己虧欠他人的機會，卻唯一感覺對夏夜，自己好像欠了她好多，多到這輩子怎麼還都好像不可能還清。而這種感覺好像在第一次看見夏夜時就埋在了心中某個角落，那時的她還不叫“夏夜”，她應該叫“葉子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