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雨宮灝高大的身形，擋在雨宮依眼前。
    緩緩睜開眼睛，背對月光的臉陰影下棱角分明，恍惚間眼前像極了一個人。
    “晚上草坪上濕氣重，起來吧。”說著雨宮灝彎腰去扶她，
    拍拍身邊的草地，“坐下待一會兒。”柔軟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沙啞。下一秒雨宮灝昂貴的西裝褲子挨上些許濕潤的草皮。
    “以前這裏和後麵都是花圃。”雨宮灝定定的看著自己媽媽安靜的聽，他自小的記憶裏這都是一片軟軟的草地。
    凝望著天邊的一輪皎潔，雨宮依遲遲開口，“知道我懷著你的時候，你爸爸就把這裏改成了現在這樣，鋪上草皮、做好秋千、長椅。和他想的一樣，你小時候很喜歡在這裏，你們兩個人常常在這兒一玩就是一下午。”
    回憶起過去的快樂，雨宮依的臉上氤氳上一層柔光。
    雨宮依從身後拿出一個信封，丟在雨宮灝腿上。臉上柔光消散，“你讓薛明調查藍沁語。”
    “這是？”打開信封，兩張A４紙上記載著藍沁語以前二十年的種種，包括她曾經是程楓的身份。裏麵還有她從小到大的所有證件照，詳盡程度可見一斑。
    “在你眼裏她是特別的。”單刀直入是雨宮依的一貫風格，即便是麵對自己兒子也是如此。
    站起身雨宮灝走到她身後，“她是藍家的人。”不添加任何情感的敘述著在他看來一個無法改變的客觀事實。
    幾不可聞的輕歎，“我相信你長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判斷，這麼多年你做的事情我都沒有幹涉過。那些人就算你不對付他們，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轉過身注視著雨宮灝波瀾不起的表情，“但是阿灝你不能讓仇恨成為你生命力的主題，更不為了它失去更多、更珍貴的東西。有些人、有些事情是錯過就再也回不來的，你明白嗎？”
    “不需要回答我什麼，你先好好考慮清楚，然後給你自己一個答案。”打斷雨宮灝的欲言又止，兩個扭曲變形的小紙盒放進他手裏，“你的心，隻有你自己最清楚。”
    遠處的車燈緩緩靠近，雨宮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了然一笑邁步離開。
    四個軲轆就是比兩個要快，藍沁語難得在晚上十點之前能到家，美美的洗完澡準備撲向她最愛的床。
    趴在床上，抱著枕頭猶豫了一下還是給熟悉的號碼發出一條信息。
    尹臻打開嘀嘀響著的手機，簡短的幾個字，換來的是他燦爛的笑。合上手機，戴上藍牙。
    突然想起的鈴聲嚇得藍沁語差點把手機扔掉，“喂……”
    “這麼快就接通了，你一直在等著我的電話。”聽筒裏傳來的是是尹臻帶笑的聲音。
    “沒有……我就是想確認一下你有沒有到家，在等你短信而已。誰知道你會打過來，嚇我一跳。”
    藍沁語在屋裏一個勁兒的搖頭解釋，在鏡子裏瞟見自己不禁尷尬一笑，坐在書桌前恢複平常的問：“你到家了嗎？”
    “快了，你呢準備睡了？”尹臻聽聲音就能想象出藍沁語臉紅的樣子，也不再逗她了。
    “嗯，剛剛洗完澡，想著問問你有沒有到。那你開車小心一點，回去早點休息，晚安。”輕聲呢喃的聲音，像極了情侶之間軟語交談。
    “好，你累了一天，也早點睡吧，晚安。”
    她現在已經在想著、在關心了，是不是表明他距離她的心又更進了一步。車外的夜色，此時在尹臻眼中如花般絢爛。
    叩叩叩……
    這麼晚了，想來準是小萱有閑的無聊跑來找她聊天。剛躺在床上的藍沁語懶得起來，做起身朝著門喊：“小萱，門還沒鎖，你進來吧。”
    叩叩叩……
    敲門聲依舊不斷，藍沁語無奈地下床去開門：“還非得讓我給你……少爺？”藍沁語詫異的看著雨宮灝，他這麼晚來做什麼。
    “你找我有事兒？”藍沁語客氣的問。
    藍沁語的可愛睡衣造型，她兩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打亂了雨宮灝本想說的話。剛洗完澡臉上粉嘟嘟的，瑩潤的肌膚還帶著水汽，霧蒙蒙的眼眸透著少女的懵懂。
    “少爺，你還好吧……你……”今天的雨宮灝有哪兒看著不對勁。
    拉過她的手雨宮灝把藥放在她手裏，像是扔了燙手山芋一樣急急地說道：“這個藥我媽讓我拿給你。”
    看了看手裏的藥，兩個小格子裏各有兩種顏色的藥片，藍沁語抬頭無奈的問他：“藥盒呢？”都不知道是什麼藥，也不知道一天要吃幾次。
    “呃……藥盒找不到了。”那樣扭曲的藥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故意弄壞的，雨宮灝心虛的左顧右盼。
    “那這藥我一天要吃幾次，每次吃幾片。”
    雨宮灝看著藍沁語略有深意看向他的眼光，敷衍著說道：“你看著吃吧。”
    藍沁語噗嗤一笑，“藥還能隨我想怎麼吃就怎麼吃啊。”
    大概也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問題，雨宮灝瘦削的臉表情上不由得有些不自在，沉默站在門前。
    見他低頭沉著臉，藍沁語以為他又不高興了，“不管怎麼說謝謝你昨天照顧我，也謝謝你來送藥。”拿著小盒子在雨宮灝眼前有節奏晃了晃，嘩啦嘩啦的聲音有些像逗弄小孩子的撥浪鼓。
    他欺負她、故意刁難她，甚至還錯手打傷過她，她是應該討厭他的，怎麼還可能願意說感謝。
    雨宮灝心裏一陣，抬眼果然撞入藍沁語帶笑的明媚。她剛剛對自己說謝謝……
    “嗯……晚安。”收回恍惚的視線，雨宮灝呐呐的說。
    “晚安。”藍沁語笑著答道，以為他要離開了想要關門，可雨宮灝還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
    細細打量著他，目光沒有焦點的注視著她的身後。經過藍沁語仔細觀察，她最終認定雨宮灝在發呆。
    “少爺、少爺……”
    “哦……”雨宮灝意識到自己的失神，尷尬的後退一步。
    “那晚安嘍。”藍沁語笑了笑，繼而關上門爬上她小小的床很快就夢到了周公。
    門外的雨宮灝就沒有這麼幸運，被關在門外轉身走了兩步，有忽然回去想再敲門。猶豫良久，舉起來的手一度貼上門板卻又放下。
    “小姐，你怎麼知道少爺晚上會來找語兒。”
    “我的兒子我還能不了解他，他典型的外冷內熱又死要麵子。”
    雨宮灝剛剛回到自己房間，一樓躲在黑暗角落裏的雨宮依和吳媽才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
    “這個臭小子怎麼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推開門直接說清楚就好了嘛。”雨宮依對於剛才雨宮灝猶猶豫豫的行為很為不屑。
    吳媽笑著坐到雨宮依身邊，“是啊，少爺要是有小姐你當年那麼勇敢就好了。我還記得當年您的光輝事跡。”
    “我那叫主動追求幸福。”雨宮依倒是很不以為然，忽然間恍然大悟的看著吳媽，“你說，他不會是遺傳了他爸爸那種害羞的性格吧。”
    吳媽讚同的點點頭，剛才那樣子好像也找不到第二種解釋。
    “唉，語兒也不像是主動的女孩子，這下完了，我這個兒媳婦什麼時候才能進門啊。”雨宮依無力的靠在沙發上，哀怨的望著房頂。
    “我看也不見得，剛剛語兒不是還對少爺笑了嗎。”
    “笑有什麼用，我都打聽過了語兒那孩子和大家關係都很好，見到誰她都笑咪咪的。”雨宮依不以為意。
    “不是哦，語兒自從來這兒的第一天就和少爺針鋒相對。他們兩個人從來都沒有正常的說過一句話，更別提是笑了這可是難得一見哪。”
    “真的嗎？”立刻來了精神，雨宮依驚喜的拉著吳媽的手。得到吳媽點頭認定後，喜滋滋的看向藍沁語閉著的房間，開始了她的無限想象。